“睡吧。”岩止在她的眼睛上又亲了一下,轻尘这才抱着岩止的腰又睡过去了,喉咙间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哼哼声。
早晨轻尘是被热醒的,因为岩止的怀抱像一个火炉一般,他的手臂刚劲有力地圈着自己,轻尘缩在岩止的怀里睡,不热醒才怪。
轻尘醒来的时候岩止还未醒,这样的情况是极其罕见的,轻尘一动不动,只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她一睁开眼,便觉察到岩止抱着自己的手臂重重地搭在自己的腰上,轻尘定定地凝视着岩止睡着后的样子,从霸道的眉峰到刚毅的鼻梁,再到淡薄的唇,轻尘仿佛正在用自己的眼睛细细地描摹岩止的模样一般。
这样的机会是很难得的,因为岩止总是比轻尘起得早,以往即使是在半夜里她醒来,岩止也总会先她一步睁开眼睛,因为岩止是如此警惕的人,即使是睡着了也不可能轻易让人近身,更何况她每次醒来只要稍稍有一点动静,岩止都能一瞬间清醒过来,好像从没睡着一般。
轻尘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动静又将岩止闹醒,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呢,她可不想就这么浪费了。
岩止的臂弯完全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屏障一般,把她护在了最安全的地方,无论在哪里,即使是在王城里,岩止也都是这么抱着她睡的,自己的身子在外面,背对着外面,即使是半夜里来了刺客,也不可能能够在岩止这找到缝隙伤害到她,但他自己最脆弱的后脑与背部却是正对着的刺客的。
这样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呢?
哦,对了,自从很多年前头曼派出的刺客夜袭,险些伤到了她之后,岩止似乎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她从前不曾仔细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若不是今早的时间充裕,她有足够的时间想东想西,也许还真的难以发觉像岩止这样精明的人,竟然这么多年来都是以这样大意的形式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轻尘看着看着,忍不住凑近小脸,在岩止性感的薄唇下啄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缩了回来,好像什么亏心事也没做一般,若无其事地屏息以待,但是脸颊还是不自觉地微微发红。
岩止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的嘴角已经高高地翘了起来,轻尘的呼吸都差点要停了,然后脸色发窘地险些又要恼羞成怒:“狡猾!”
岩止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涨红脸的轻尘,轻尘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动了两下,想要挣脱出去,却发现岩止的大手仍然紧紧地禁锢着她,哪也不让她去,气得轻尘神情古怪:“你不放手!”
岩止忽然哈哈笑了出来,可手也没松,轻尘被他笑得耳根子都红了,挣脱不得,最后也只好放弃了,两个人的脸几乎挨得很近,轻尘想躲也没处躲。
岩止以为轻尘又要闹些别扭才肯消气,可没想到轻尘板着脸,闷声闷气地待了一会,自己也忍不住翘起了唇角笑了起来。
“为什么笑?”岩止的眼中泛着柔光,声音也好像着了一层魔一样,呼吸有些沉重了起来。
轻尘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就是一个劲地傻笑。
这么多年来,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岩止虽精明,但也从来不哄着她。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但爹爹也从来没有对娘亲说过这样的话,可娘亲却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她好像,能理解娘亲为何这么说了……
岩止哪里见过轻尘这样傻笑的模样啊,从眉梢到嘴角,无一不泛着幸福的粉色光泽,无论是谁看了都会为她而心动,而这个小女人却一脸无辜得很,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笑容,是对男人最大的挑战。
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事来,岩止的神色古怪,赶紧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冬季就要来了。”
轻尘一听,顿时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愣住了,仔细地思索了一会,这才问道:“岩止,你在为冬季烦恼吗?”
岩止没好气地瞪了无辜的轻尘一眼:“不,如今南起阴山、北抵贝加尔湖、东达辽河、西逾葱岭,皆归我匈奴国土。我们有足够的准备来应对比冬季再残酷十几倍的灾害,更何况区区一个冬季。”
这下轻尘可纳闷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既是如此,岩止为何突然提冬季。
说起来,匈奴在岩止的统治下,动作的确越来越迅速大胆,恐怕景项和无名他们非得头大了不可。
岩止睨了她一眼,手臂稍稍松了些,让轻尘躺得舒服些:“母亲生育我之时,便注定了我乃匈奴之王的长子,必须行祭祀大典,择庇佑之神,昭告天下长子的存在,因为王的长子便是大皇子,一个帝国的太子,未来继承王位之人。”
“所以岩止你的庇佑之神是太阳神?”轻尘忽然想起无论是岩止的军队还是岩止所用的箭矢佩刀抑或是代表岩止的旗帜,无一例外地通通都标有太阳图腾,她记得在岩止还是皇子的时候,大家就是以“太阳神之子”来形容他的存在的。
轻尘如此想着,眼睛倏然睁大,看着正勾着嘴角笑着的岩止:“你的意思是……”
岩止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他作为我的第一个子嗣,都必须经过这样的祭祀大典,昭告天下,得到天神的庇佑……只有得到天神庇佑的皇家之子,无论生前死后,才能归位成神。”
轻尘听得似懂非懂,但依岩止的意思是,他要昭告天下她为他孕育了他的第一个子嗣,可能够拥有这样荣誉的,不是应该是王的长子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