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扫了眼这个弯着唇在笑的孩子,岩止便知道这个小东西虽什么都没说,却分明讨厌容和讨厌得紧,知道容和要吃苦头了,她的心情倒是愉悦。
“你真的要娶她了吗?”
静谧的空间里,那精致得几乎没有一点瑕疵的小脸轻轻地仰起,纯真的黑瞳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
岩止淡淡地勾起了性感的薄唇,看着这个大胆的孩子,喜怒不明:“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他试图从这个孩子的眼睛里捕获一些有用的信息,即使这个孩子的身份的确与众不同,但凡他从她眼睛里捕捉到一丝想要从他这得到些什么的贪婪,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收回他如今所赐予她的一切自由和纵容。
孟轻尘自然不会知道那一刻自己竟然几乎与致命的危险离得那么近。
“那她以后会成为大贺城的女主人吗?”轻轻蹙眉,这个孩子的眼睛太纯粹了,清冷,但直接,此刻她的神情,太过纯粹,反而让他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既不是出于嫉妒,也不曾掩藏半点贪婪,但不赞同之意却呼之欲出。
“你不希望她成为大贺城的王妃?”岩止深邃的幽眸里忽然闪过一丝戏谑,他唇畔的弧度更深,似乎在等着这个孩子说出些什么能够取悦他的话。
轻尘的神情忽然变得极为认真,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了一道扇形的影子,白皙小脸上竟是认真思考的模样,他就这么不急不躁地凝视着她,很有耐心。
经过一方认真的思考,轻尘眨了眨眼睛,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嗯,我不喜欢。”
“为什么?”岩止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诱,脸上绽放出眩目的笑容,悦耳的嗓音低沉磁性,连那双时刻冰冷锐利的眼睛都闪耀着柔光。
“因为……”孟轻尘嘟囔了两句,却发现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小脸一垮,她耐心不佳的脾气又上来了,赌气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岩止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悦,这个孩子虽然年幼,但性子脾气上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孩子的地方实在太少了,此刻难得孩子气的表现,彻底取悦了这个莫测的王者。
她今天的表现很不错。
流了那么多血的孟大将军有些郁闷,所幸岩止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很感兴趣,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把厚裘往她身上一丢,很自然地熄灭了蜡烛在她小小的身子旁躺了下来,他的大手有力地禁锢了她的小身子,让她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老老实实地维持着那个背部悬空的姿势侧躺着,躬着身子,将小脸埋在那个结实的胸膛前,任由困意袭来。
她的确是不喜欢岩止娶王妃,倒不是因为佐伊不好,孟轻尘自小与女人接触得不多,不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偶尔也听过军中将士们谈论“最毒妇人心”,她从来就不以为然,人心都是一样的,女人和男人又有什么差别?
但在岩止的王宫里短短的几个月,她却见到了数不胜数的女人,即使都是一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奴隶,但心机手段却是无所不用其极,真是比唱戏的还要精彩,她开始相信以前所听到的那些将士们对女人的评价果然不是无的放矢的,女人要真发起狠来,心眼比他们这些行军打战的人还要复杂。
可就算王殿之中的女奴再有心机,再会耍手段,也招惹不到她,跟她没什么关系,但若是岩止的王妃,那就不一定了,她宁可再打十场战,也不想去猜测女人的心思,实在令人头疼。
如此胡思乱想着,本就疲惫不堪的孟大将军很快便安分地睡着了,一动不动地让那个姿势维持到了天亮。
寒风瑟瑟,连残余的篝火都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了。
岩止殿下的王帐外,站岗的侍从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暗夜的天空薄雾浓云,月影婆娑。
一阵又一阵的风刮得人直打哆嗦,容和已经在帐外等候了大半夜了,王帐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欲再派人前往请示,却被人告知一层不变的答案:“岩止殿下有令,请容和大人稍候。”
“请问岩止大人还要我‘稍候’多久?”容和的酒气早就被冷风吹得烟消云散了,此刻冻得脸色发青。
“请容和大人少安毋躁。”
“岩止大人应该已经就寝了吧?要不我明日一早再来向岩止大人禀告要事好了。”今夜大概是见不到岩止了,王帐中连灯都熄了。
“容和大人不能离开,请静候殿下召见。”
“你……”
“请容和大人静候殿下召见。”
容和还欲再说些什么,侍从已经恭敬地俯了俯身,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风萧萧,冷若冰霜,处境凄凉,唯有孤狼低啸的声音时而为伴。
容和就这么白等了一晚上,直到天色渐渐泛白,岩止才大发慈悲地让他回去,这一晚上的风算是白吹了,容和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帐前挪步,脚底发虚地往自己歇息的帐篷走去。
“容和大人。”天一亮便起来干活的下人见到他皆有些惊讶,连忙避路行礼。
一向儒雅的容和大人却脸色不大好看地铁青着一张脸,更是让人莫名其妙了。
“容和大人,您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看。”
“吹了一晚上的风,你试试脸色还会不会好!”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