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喜的日子,怎么没人通知我呢?”珠落玉盘般的动听声音,清脆,婉转,却丝丝缕缕渗着寒气。白色的身影踏空而来,翩然,出尘。清媚的容颜引人赞叹,嘴角噙着抹别有深意地冷冽笑容,“好歹我与桓庄主也是旧识,怎地没人告诉我前来祝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女子刚好站在了花轿前,正巧挡住了新娘的去路。
众人见此变故,面色各异。
桓肆风的脸色一瞬间有了些微变化,神色震惊,“千梦?!”
女子扬唇一笑,看着他不由得有些激动,有些痴迷,眼中的情意显而易见,甚至隐隐带着泪光,“怎么,两年未见,竟连我的模样都忘记了吗?”
话一出口,顿时引得周围议论纷纷,神情各异。尤其是纪敛,脸色异常难看,纪无也皱着眉。倒是慕尘言,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基本没什么表情,而纪湘头遮盖头,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是身体极细微地颤抖着,不知是害怕,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桓肆风闻言眼神变得复杂,仿佛有万千思绪纠缠其中,只一抹内疚异常明显,“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做什么?”不管他们之间有何渊源,今天,都不是适合叙旧的时候。
“呵,”繁千梦“唰”地移开了目光,似是被他明显疏离地态度刺激了,眼神再次变得异常冰冷,却偏偏还带着笑意,让人看着不由浑身发冷,仿佛她之前的脆弱都是人们地幻觉,“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来道贺啊。”
桓肆风蹙起了眉,没有说话,但显然不相信她。
繁千梦也不恼,依然动人地笑着,仿佛最亲密的恋人般看着桓肆风,只是,却冰冷,“桓庄主为何这般表情?不相信我吗?以前,你可说过,这世上,你独信任我一人呢,如今却怀疑我,真教人伤心。”撒娇般的语气,却处处藏针,句句刺骨,再配上那表情,无比讥讽。
“你想干什么?”桓肆风蹙眉看着她,眼里已有些不悦。毕竟,不管任何原因,都没有人愿意在众人面前揭露自己的过去。
“姑娘,”纪敛也站了出来,神态严肃,无形的威压散了开来,“今天是纪某女儿成亲的日子,姑娘若是贺喜,纪某自然以礼相待,如若不是,还请姑娘离开。”话说的明白,若你是道喜的,我自然欢迎,如果不是,那就请你离开,而那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自然不是一般的“请”。
这一番话,打断了繁千梦与桓肆风的对峙。
“若我不离开呢?”而她更是干脆,直接转身与纪敛对视,神情更是挑衅。
“姑娘!”纪敛沉声一喝,踏前一步,手中已运起了真气,警告的意味显而易见。毕竟,这种日子,能避免冲突尽量避免。
繁千梦掩唇一笑,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惑人风情看呆了不少青年才俊,忽然,波光潋滟地双眸变得凌厉,放在唇边的手幻化出数个虚影,几点光亮飞出,化作一道银线直奔纪敛面门!到得近前,才发现原来是三枚银针,针尖蓝芒闪烁,竟是淬了剧毒!
纪敛一惊,连忙往一边掠去,还不忘以掌风推开身边的人,免得殃及池鱼。
“笃!笃!笃!”,银针没入朱柱,瞬间黑了红色。
“啊!”惊慌地呼喊响起,纪敛顿时脸色大变,回首看去,只见那白衣的女子已不在原地,红色的盖头飘然落地,纪湘神色惊恐,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摩挲着她的颈项,看似轻柔,却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女子的容颜出现在纪湘身后,依旧清媚,依旧惑人,此刻却只能让人想到四个字:蛇蝎美人。
“湘儿!”纪敛紧张地惊呼。
“繁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纪无脸色铁青。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再加上刚开始桓肆风叫出得名字,他已然知晓,这位女子,便是绮罗宫的宫主——繁千梦!而她独自前来,自然是以个人身份出现,是以他没有道破她的绮罗宫宫主身份。
桓肆风似乎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地变故,惊愕地看着繁千梦。
人群中,慕尘言却是看着桓肆风,若有所思。
繁千梦转头看向纪无,神色很值得玩味,似是讥讽,似是鄙夷,似是愤怒,似是憎恨,似是厌恶,仿佛在看着一个令她无比恶心的东西,却又带着一丝极隐晦地嫉妒,“原来是纪无公子。咦?怎地现在这么一副模样?以前可不是这样啊!你要是不说话,我还真不敢确定呢,以前那么风光的人,怎么现在成了这样一个,废物?哈哈哈哈!”讥诮地大笑飘荡在空中,异常刺耳,让众人不由怀疑是否他们俩人有过结。末了还瞥了桓肆风一眼,那眼神中所包含地情绪令人无法看透。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对女子指指点点,毕竟万古山庄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听得此言都开始指责起女子来。
纪无听到女子的那些话蹙起了眉,眼里闪过愠怒,但除此之外倒没有别的举动,反而桓肆风,显得有些激动。
“住口!”
“住口?”繁千梦收了笑,只是那眼里地恚恨却因为这句话而加深了,“凭什么?你凭什么让我住口?人家正主都没有出声,你激动什么?”
顿时,噎得桓肆风哑口无言。而这一番话却让众人不由得多看了纪无和桓肆风两眼。
察觉到探究得目光,他顺着感觉望去,却竟然是纪无,霎时收回目光,看上去,竟有几分慌张。
“呵呵!”似乎是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繁千梦又笑了,比之方才更加地冷,也更加地讥讽。对纪无的厌恶,对桓肆风地憎恨,也更加深了几分。
“繁姑娘!我万古山庄与你无冤无仇,你何以挟持我女儿?快放开她。”对于自己儿子对女子的称呼纪敛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甚至连一丝意外也没有,或者,可以说他也已经猜到了。虽然他们看起来没有道破女子的身份,但,他父子俩人的这一声“繁姑娘”,却等于挑明了一切。为何?要说前面“千梦”二字是巧合,纪无那一声“繁姑娘”或有听错,那纪敛这一句再加上他俩的态度,要是再看不出什么,那便白在江湖上混了。
无视纪敛惊怒又担忧的神情,繁千梦巧笑嫣然,“谁说没有仇了?仇可大着呢。”恨恨地目光盯着纪无。
纪无一愣,随即有些怒意,“在下与姑娘第一次见面,仇从何来?即便有仇,那也应该冲着我来,何以为难我妹妹?”
“为什么不能为难你妹妹?看着自己在意的人离你而去,那感觉,不是比任何报复都有趣吗?”说着,繁千梦的手在纪湘脖子上比划着,似乎在想该怎样下手。
“不要!”纪敛。
“等等!”纪无。
“千梦住手!”桓肆风。
繁千梦抬起了目光,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冷笑着,眼神讥讽,“啧啧,看看你们担心的样子,都被她给骗了呢。”
女子的话让几人疑惑,却让纪湘霎时惨白了脸色,惊恐地看着她。
仿佛没有看见那目光,繁千梦又转向桓肆风,同样无比讥诮地说道:“不过真没有想到你会出声呢,你应该恨她才对。”
这一句话,又让众人神色各异,纪家父子的目光也不断瞥向桓肆风。
“你到底想怎样!”桓肆风似乎没有了耐心,第一次怒喝出声。
“呵呵,”似乎看着他愤怒得样子心情大好,繁千梦不慌不忙,指甲在纪湘的咽喉处搔刮着,慢悠悠道:“其实我不怎样,就是不想看到你娶她。”
这略带孩子气的话,让桓肆风地怒意悄然散去,有些无可奈何,“千梦,别再执着了行吗?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劝说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疲惫。
“不行!”繁千梦忽然激动起来,连声音都变得尖锐,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凄厉而尖细地叫喊,“你以为一句不可能就能抹杀一切吗?!我这两年的痛苦难道就白受了吗?!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绝对不会!”说完,带着纪湘拔身而起,红白两种颜色在空中纠缠,仿佛预示着什么般,飘然自眼前消失。
纪敛运起内力便想去追,空中却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桓肆风,三日后,落燕崖,恭候大驾,还有纪无公子,哈哈哈哈!”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女子地笑声不断在空中回荡。半晌,纪敛才转身走进大门,还不忘叫上桓肆风,很明显,他有话要说。
在经过慕尘言时,俩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桓肆风愣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但如果再看,你会发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人的目光略有深意呢?而且,还隐隐带着熟悉,但他确实,没见过这个人啊。
闹剧演完了,该干嘛干嘛。方才还异常热闹得万古山庄门前变得无比冷清,飘荡出几分人走茶凉地落寞与孤寂。
大厅里,纪敛坐在上位,锐利地双眸盯着坐于左手边的桓肆风,神情严肃,“我想知道你和方才那名女子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