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元墨“嗤”的一笑,没再理她。
许宗却哈哈大笑起来,笑赞道:“裴二小姐好胆识!佩服佩服!小姐不必过意不去,放心,杀一条血路出去并不难!”
其他侍卫也都大笑起来,纷纷点头称是。
看着他们这时候居然还能坦然自若笑得出来,裴明兰心中一松,亦不由微微笑了笑。
她却不知,在众人眼中,此时她一个娇娇小姐尚能面不改色,那才叫他们佩服!同时亦激起了他们无限的血性斗志!
其实众人也不知,裴明兰面不改色并不表示她不害怕。可是事情已经遇上了,并且注定了要有一番厮杀拼搏,害怕有用吗?哭有用吗?没有!这个道理前世的她早已明白得透彻!
所以她不会做那样徒增笑料的傻子!即便死在这儿,那也是她的命!不会因为她她哭了喊了尖叫了而逃过一死!
“嗷呜——”伴随着一声雄浑尖利的吼叫,两边群狼齐齐呼号,齐齐朝他们奔跃而来,狰狞的狼牙雪白刺目,透着阴森冷意。
裴明兰身体下意识一僵,身旁阴风阵阵掠过,狼群呜号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与十二名侍卫并宇文元墨狠狠厮杀在了一起。
十来匹马惊慌失措想要奔逃,然而哪里抵得过群狼的利爪和撕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很快就被狼群撕咬得支离破碎!
一部分狼群被马肉所吸引,好歹替宇文元墨和十二名侍卫分担了一小部分压力。众侍卫们精神徒然一振,长啸声起,手中长剑挥洒如虹,挑、劈、刺、砍,又快又准又狠,毫不容情,瞬间解决了二三十匹。
狼血喷洒迸射,众侍卫衣服上、脸上、头发上早已血迹斑斑污脏不堪,却没有人在乎,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狼群,只能杀、再杀!
望着眼前无数凶狠迅猛的野狼,裴明兰眼花缭乱,眼前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灰扑扑的凶狠身影,只能见那雪白阴森的狼牙、血红的舌头以及那喷薄而出的鲜血!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紧紧跟在宇文元墨身后。
一头狼“嗷呜!”一声朝她后斜方扑了过来,裴明兰惊叫下意识后退,虽然避开了这一扑,但是却和宇文元墨拉开了距离!
这么好的攻击机会其他的狼如何会放过?立刻有三头狼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她再扑!
那吐着血红舌头的血盆大口和冷嗖嗖的眼睛似乎就在眼前,裴明兰大惊,下意识的矮身就地一滚,百忙中按下手镯里的机关,数道银针带着刹那耀眼的光芒闪过,两头狼惨叫一声晃了晃软倒在地,另一头却没有被裴明兰的银针打中,伸出利爪,显见就要搭上她的肩膀!
就在这千钧一发刹那,一道白色身影寒光掠影般飞掠而来,狠狠将裴明兰压在身下,一剑反手穿腋下而过,凄厉的惨叫仿佛响在耳边。
“快起来!”宇文元墨目光温润,一闪而过紧张和释然。
“你受伤了!”裴明兰心里十分愧疚,看到他肩膀上被狼爪撕裂了一块衣裳,正往外渗着血,就更难过了!
那一爪本来应该是她受的。
“小伤无妨!”宇文元墨摇摇头,拉她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次他索性紧紧将她拉着没再放开。
如果不是刚才一时不查没照顾好她,她也不会受那样惊吓!幸好,她反应极快,有那么一两招自保的手段,不然的话,此时只怕已经是一具破碎的尸体了!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宇文元墨就后怕得背后一身冷汗!
狼群,终于被宇文元墨和侍卫们厮杀殆尽,除了残余的二十多头受伤逃亡外,只余下一地血肉狼藉的尸体。
一线阳光从峡谷上方幽幽斜照而下,地上凝固、半凝固的鲜血呈现着妖冶的色泽。那阳光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一丝的温暖,反而更觉冰凉彻骨。
“王爷!您没事吧!”众侍卫相互搀扶着近前来。
虽然杀尽了狼群,可是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十二个人全部挂彩,各有轻轻重重的伤,其中两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
宇文元墨那原本白色的禁炮也染上了斑斑血迹,然长身玉立,器宇轩昂,却并不见一丝狼狈。
“本王无妨!就地休息片刻,上药包扎,将他二人速速送出去!他们不能耽搁!”宇文元墨轻轻吐气。
众侍卫领命,小心将那昏迷的两人放平躺在地上。受伤较不严重的两人掏出止血药准备先给他们上药。
好在他们都是武人,身上并不缺各种止血疗伤的药。
宇文元墨上前,从一人手中不容置疑夺过药瓶,淡淡道:“处理你自己的,我来!”
那侍卫也没多言,应了个“是”乖乖走开。
裴明兰见状便上前,来到另一人旁,“交给我吧!”同样从另一人手中拿过药瓶。
那侍卫本来还有点不放心,担心裴明兰不懂上药包扎,后来见她动作虽然算不得熟练但却十分仔细用心,这才往一边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包扎好后,裴明兰悄悄握住了那侍卫冰凉的手,默默运起灵气,驱动灵气缓缓进入他的体内。
当着众多侍卫和一个精明过人的宇文元墨,裴明兰不敢做的太过,估摸着能保住这侍卫性命无忧便打住了。
随后,过去给宇文元墨帮忙,假装查看,顺便对另一名昏迷侍卫如炮制法。
十三人能将三四百狼群屠杀殆尽,可见这些侍卫的战斗力,死在这些畜生嘴下、爪子下就太冤枉了。
宇文元墨除了救裴明兰肩膀上挨那一下并没有别的伤,只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
一行人沿着峡谷原路返回。
没了马匹,又受了伤,众人的速度很慢,但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加快速度!
因为他们很清楚,今日之事绝对不是巧合!是谋杀!是有人要对睿亲王下手!
此人是谁暂且不得而知,但他们此刻还没有脱离危险!不知道那人还有没有后手!如果有的话,就凭他们现在的战斗力,只有等着别人来杀的份!
他们必须速速赶路!必须尽快回到行宫。
到了行宫,或者碰上了别的狩猎队伍,才能安全!
出了峡谷,宇文元墨便吩咐许宗:“别走原路!本王知道从前边那座山绕过去,向西有一条小道鲜少人知,你们从那走!沿着小道一直往西走,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便会到猛兽猎场区。看到了人,向他们求救!”
众侍卫心中一凛,随即暗服。
此刻他们的确不能朝行宫方向回去。对方既然设计在这峡谷中对付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回行宫的路上,必定危机四伏!而此刻他们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对上了根本就没有胜算!
倒不如折而去寻狩猎的其他人,料想猛兽区此刻很热闹,到了那里不愁遇不到人。
当然,也有风险会遇上猛兽。
可再厉害的猛兽也不如之前那铺天盖地的狼群可怕、不如路上极有可能埋伏的敌人可怕!
“王爷英名!咱们这就走!”许宗连连点头。
宇文元墨摇头,皱眉道:“本王的话你没听懂吗?你们走,本王不走!”
食指拇指抵在唇中一声呼啸,一匹马灰屡屡奔了过来,宇文元墨轻轻拍了拍坐骑,看向许宗:“别耽搁了,快走!”
说毕拉着裴明兰一同上马,疾驰而去。
许宗急得大叫“王爷!王爷!”哪里来得及阻止,只能轻叹一声,恨恨跺脚,领着众侍卫离开了。
宇文元墨唤来的马是他的坐骑,所有的马都被狼群撕咬拆吃入腹了,唯独他这匹马以极其强悍的姿态一路踢吼狂奔,竟然完好无损的杀出了重围。
裴明兰心中感慨不已!到底是王爷,坐骑也非同凡响啊!
她却不知,宇文元墨的坐骑不但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更不止一次对上过狼群,在北疆的时候那铁似的马蹄还踢死过狼。
北疆的狼可比这山谷中的狼要凶悍多了,今日面对的狼群虽多,这马虽也害怕,但还没到四蹄发软、惊恐抽搐的地步。不能敌对,杀出一条活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口气奔出十多里,宇文元墨一拉缰绳慢慢放缓了速度。
坐在他面前的裴明兰亦松了口气,抬手理了理鬓发,揉了揉被山风吹得发僵的脸。
“王爷,我们要去哪?”裴明兰转头问道,唇间溢着浅浅的笑。
宇文元墨被她这浅淡阳光般的笑容亦温暖了心神,她还真是够乐天的啊!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原来还远远不够!
或者,这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毫无疑虑的信任呢?
宇文元墨揽着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就冲这一份信任,他也一定会保她无恙。
“不知道!怕吗?”宇文元墨淡笑答道。
裴明兰僵了僵,清亮的眸子中先是不解,继而恍然,随后轻轻摇了摇头,看了宇文元墨一眼笑道:“不怕,我相信王爷!”
“既如此,咱们走吧!”宇文元墨一笑,也没多话,只带着她策马在山间驰行着。
“好!”
宇文元墨心下微微有些叹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峡谷狼群截杀显然针对的是他,所以他与众侍卫们分开独行,一来可以分散对方的目标,就算在一起,侍卫们也已经没有了战斗力,总好过被人一锅端;二来可给他们争取时间,只要他们找到了猎场中的人,得到了接应,相信那动手之人定不敢再轻举妄动,那么他的危险自然也就解除了!
犹豫了一番,他依然将裴明兰带在了身边。
他们没有能力再来保护一个不会武功的她了,万一倒霉发生意外,那该如何?倒不如自己把她带在身边,即便有危险,他相信他异能护住她!若护不住,那便是天意吧!
“王爷放心,吉人自有天相,这里是皇家猎场,一击不中谁还有能力和胆子伏击第二次?我们会平安无事的!”
裴明兰安慰的话才刚说完,宇文元墨突然拉住了缰绳停下了马,眸光冷厉扫视,周身气势突变!
裴明兰微僵亦睁大眼睛警惕起来,同时脸上因为发窘而微微的有些红:老天爷这是多不肯给她面子呐!“吉人自有天相”的话才刚说完呢,这就出状况来打她的脸了!
“走!”宇文元墨爆喝一声,一手紧紧揽在裴明兰腰间带着她足下一蹬,从马背上直飞跃了出去。
利箭如雨破空咻咻而来,冰寒而锐利的气息带着死亡的阴影瞬间彰显!
几个腾挪回转,嗖嗖声连接不断在身边响起,裴明兰和宇文元墨刚一落地,便听到那马发出一声惨烈的嘶鸣!
砰然倒地身亡!
宇文元墨眼底掠过一抹不舍和伤痛,却是头也没回。
“快走!”他揽着裴明兰,足尖点地迅疾往前狂奔。
箭雨嗖嗖戛然止步,然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十来名蒙面绿衣人却疾驰狂追……
一路追杀,一路逃亡,宇文元墨神色未变,冷毅的俊脸紧绷着,眸光前所未见的凌厉冷硬。只除了,脸色有一点点苍白。
眼前横梗着一条宽两丈余水流湍急看不清深浅的河流,身后,是剩余大约六七人的追兵。
这一批杀手跟宇文元墨以往碰到的追杀相比起来在人数上根本就不够看,但个个精悍武艺高强,加上之前对付狼群耗尽了精力又挂了彩,此时又带着裴明兰,饶是宇文元墨强悍,也有点吃不消了!
“会水吗?”他微沉气息,低眸问。
“会!”裴明兰毫不犹豫点头。前世会,除了体质问题不宜学武,保命逃生的门门道道她学过不少。
要知道喜欢趁着游湖泛舟时下暗手、喜欢湖畔下黑手的女人多的是,她怎么可能不学会游泳呢?不但会,而且精,尤其在水下闭气。
“抱着头,护好!”宇文元墨眉间的阴郁散了散,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话音刚落,不由分说抱着裴明兰将她的头脸护在自己怀中纵身跳了下去!
激流瞬间席卷而来,两个人被流水冲击得晕头转向,以急快的速度朝下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