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我肚子早就饿得不行,那几块艾叶粑早在路上被我啃完,要是太阳落山前还没办完事,我可能就要啃竹叶了。春苦也知道我有事没事矫情一下的习惯,只加快了脚程,路上见几个进山的村民也只随手打个招呼,不再停下来寒暄。我看四处没人,悄咪咪跟上春苦,扯扯他手臂,凑在他旁边耳语。
“我说,是不是大家都不想让你爷爷做族长了,好像对你都不是很欢迎的样子。”
春苦挠挠脑袋,“不晓得啊,以前大家都对我爷很好的。”
我敲敲他脑袋,“你这榆木,你也不想想,你堂哥带大家致富,全村上下都跟着过好日子,就你爷一个人拦着,他们能不有意见?再说,你是你爷从小养大的,还是钦定的族长,别的不说,他们觉得你肯定会跟他一个鼻孔出气,巴不得你走别回来了呢。”
春苦扭头看我,“你都知道了干嘛还问我?”
“我……”我无话可说。
和春苦一路磨牙架,山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不远处搭起的一个木头棚子,还有旁边一座木头小屋。春苦指着那告诉我那棚子下边就是他们寨子世世代代赖以为生的盐井,那房子本来是制盐工人的,现在大家都买外边的盐了,工人回家开客栈,只有他爷住在这里。
我听得隐隐约约有狗吠。
“哦,还有一只***花’的母狗。”春苦补充。
我们下山路上发现一山泉,从旁边的岩石是潺潺留下,入手是冰凉的,我忍不住尝了一口,还有点咸味,应该是被那盐脉影响了。
说起井盐大部分人能想到的多是四川云南,尤其四川井盐,名声响亮,但这贵州井盐一直很少听说,若不是春苦说起,我恐怕都不会知道这些。井盐又大致分成两类,一种是直接的地下卤水,打上来加工就成了盐,还有一种是盐脉,地上注水进去,再把咸水抽上来加工成盐。春苦说他们是后一种,以前有个小孩掉进井里过,还被拉上来了。
我看到远远的屋子里升起炊烟,应该是老族长生火做饭,走了一天上路,说不累是假的,说肚子不饿更是扯淡。为了尽快吃到一口热乎饭,我拉着春苦加快脚步。
也不知这小子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着,越近他爷爷这房子走得就越慢了。我不理他,健步如飞,下山的石子路很难走,从山上跑下来也很难刹车,我小碎步跑到房子后边,已经闻到里边腊肉的香味,馋的我口水直流。
折腾一天,到这里时天快黑了,我想可能今晚得住山里了,不然大晚上的走山路我还不太愿意。转过个屋角,刚想自来熟地叫嚷一声,就猛地眼前寒光一闪,我下意识地向后倒,一把劈柴勾刀就这样明晃晃地从我脑袋上掠过,带起一阵小风刮过我额发。
我的娘,这是谋杀吧。
这些日子也被小老板他们抓着特训过,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处。我往后弹了三步,和那拿刀的老爷子拉开距离,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让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我都有反应的机会。那老头身量不高,一米五左右,但短小精悍,虽然年纪大了,看起来身子骨很硬朗,穿着件常见的蓝工装,一双解放鞋,把勾刀横在胸前冷冰冰地瞧着我。我发现他左眼有一块白翳,看起来阴鸷吓人。
“汪!汪!汪!”那条**花的母狗被拴在不远处,梗着脖子直冲我吠。
“爷!你们在干么子?”走在后边的春苦兴许是发现前边有异状,跑过来就看到我俩在对峙,顿时跑过去劝。
“爷,我春苦呀,回来了!”春苦过去夺过老人的刀,老人眼睛转了几下,前期是一阵迷茫,后来才恍然大悟的样子,“春苦仔?春苦仔!你回来啦!”“咣当”一声摔下手里的刀,冲着春苦就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