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和你慢慢变老。
只是，你中途退场了，于是我只能选择另一个人跟我共度余生。
——程蔷薇。
日本乡村一片成熟安宁的气氛。一望无际的绿色的田野，屋角上的晴天娃娃随着风摇啊摇的。
偶尔木屐在地上拖沓的声音。
江南的藏青色和服微微透出一点恬淡，双手这么交错在脑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天空。左侧的手机屏幕一直没有亮起来。
他不在意。
就算在意，他也会努力让自己不在意。这么些年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不论结果，他都甘茹之始。
“我刚才去买了点人形糕，你要不要尝尝。”林恩坐在他面前打开电脑，“怎么这么沉默？在想什么呢？”
她心里清澈的像镜子一样，问跟不问都是一样的效果。忽而又自嘲下，“我只是要求一个月而已。”
按照当初说好的，一个月之后，如果你还是坚持那个选择，我想我以后再也不来打搅你。
可是他们哪会知道，这一个月之内，物是人非，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
“我知道。”江南闭着眼睛，“我一直是你寻找的最佳床伴不是吗？”
他最多承认的也就这些，其他的，他不会给，也给不起。
林恩抿着嘴，脸上都道不尽的苦痛，那一时沉默的空气真好，她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却把自己的哽咽放缓放低。
低到尘埃里面婉转不过来，却依然心甘情愿为那个人开出花来。
这些年，她才明白，所有的遇见，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命运之手操控的东西。即使是分外美好的誓言，还是当初鬼迷心窍的催眠。
“她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你！”那，还有什么值得记挂的呢，“我们在一起快两周了，她连一条短讯都没有。江南你……”
“我们俩，自然是我包容的多。”江南轻轻开口，“我本来就不祈求她能够……爱情本来就是不对等的。先妥协的是爱得深的那个。我只是想，但愿她永远都想不起当年的事情，那就很好了。”
林恩的脸沉默在阴影里，“你说的没错，输的人总是爱得深的那个。”她俯下身子吻上男人的脸，“我想要。很想很想的那种。”
江南敛去眼睛里面的光，一只手拥着她，一只手承受着星星点点的吻。
他多想看到另一张脸。
我们有那么多个相拥的瞬间，只是在那一瞬间里才觉得人生海海，亦不过是尔尔。
明亮而宽敞的光线里，树叶间点点的阳光的折射斑斑点点的跳动。
走廊上，江南转身把她压在身下。
打开的笔记本折射出诡异的光。
于此同时的N市一派祥和。
春寒还没有彻底淡出视线，气息里围绕着特有的绿色植物清新的香气，程蔷薇坐在窗台前，阴沉的天气不由的道出心情。
“嘿，恢复的不错。昨天还看到你在摆弄电脑。”小护士摆着窗台上的花朵，小型洒水器在灵巧的手指中轻快摆弄，花朵也衬得更加娇嫩了。
“是呢。”蔷薇面上带着一点红晕，“春天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嘶哑的沉闷，又像是，这样的声音，本来就该是她的一样。
蔷薇说不清。
“我去给你到点水。”小护士笑容明媚，“刚才他们刚把衣服送过来，要去试穿下吗？”
“好。”蔷薇微微扯动了脸颊，那样的笑容面对着窗口，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她努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挤出一点红晕。
心却像死灰一样，再也燃不起一点热情。
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能够有个完美的婚礼，那个你爱的人亲手为你套上戒指。她跟江南在一起时，两个人住在一间房子里，也会爱，也会亲吻。
但是真正问一句，他们是什么关系，连她自己都开不出口。
是什么关系呢？
妹妹？恋人？还是圈养的宠物？
如果不是昨天看到的那个，她会以为她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那个男人不一定会天天回家，但是每天一个电话，让你知道行踪。
她以为那样就是爱，即使他并没有给她什么承诺。
她以为自己需要，但其实是，她在那个人心里，并没有什么。
也许，也许，江南对自己的付出，只是因为那些难以言语的愧疚。而自己却傻傻以为，那些是不可比拟的曾经。
蔷薇转过身给身后的James一个微笑，“现在继续吗？”
“我没有穿制服。不如今天出去玩玩吧。”洋人特有的中国强调，“我觉得你心情应该很沉重，特别是看了现场版视频之后。”
蔷薇被他的一语道破弄得尴尬不已，“什么都逃不过你。我以为他是在乎我的，事实又恰好相反。如果有一天能够逃离没有这个人的生活该有多好。”
洋人脸上露出一点鄙夷神色，“这就是我看不起中国女人的地方，遇到事情总是千方百计想着逃，而不是正直面对着去解决。”
“我不是找到一个解决方案了嘛。”蔷薇低着头，声音带点委屈。
“你明白我的意思。那个人，不是替代品一样的存在。他是个好人，真心喜欢你，你接受他会比你之前的生活好的多。”
蔷薇笑，“他给你下了多少猛料，让你这样为他说话？我知道了。
我现在很安静，就像你说的，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只是一个选择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夏青橙，他一直很好，对我也一直很好，我也没有想到，这些年他会成长成这样。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安然享受着他们的怀抱，我以为选择忘掉一切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谁知道，那没有差。”
高大个子的洋人在耐心倾听，这个女孩子跟他遇到过的所有的患者是不一样的，若是一个简单的精神病患者。
或者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很多的时候我们都会凭借主观印象去评价他人。但是，不一定我们的第一眼就是对的，抑或是我们的主观告知我们的就是正确的。
那个人，对于那样的人的认识，不是靠着仅仅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的。
“我很奇怪，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年醒过来的时候会认为我自己会是另一个人。”一室的沉默，女生的声音轻轻诉说。
“这也不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我们通常会在受到打击之后寻找庇佑，有的人会选择忘记这段过去称之为选择性失忆；有的人会选择去相信看到的那一瞬间的事情而忘记自己真正是谁来缓解这段往事，叫做记忆转移。你这种状况我之前也看过类似的案例，类似于说在那一刻里面你跟那个王若安脑电波主屏率一致，所以你能够看得懂她的记忆。这样的事件说实话很稀少，每个人在不同时间段，或者是不同的情绪下，以及大脑精细结构的构造不同，处于一种频率下简直是难上加难，是另一种幸运也说不定。”
他一口气说了很久的话，最后却犹自微笑起来，“不过，也会有那么些例外。”
比如你。
“所以，我是程蔷薇。”蔷薇深深呼了一口气，“就好像费了很大力，转了好多圈找到了一个出口，到最后才发现那个出发点居然在身边。我就是程蔷薇呀。”
大个子的洋人握着她的手，无声传递着力量，思绪不禁想到一个星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