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独活的老妪和她养的丧尸丈夫,令桑秀说不清万千滋味,很想远去。
但已经是晌午,身体状况又不方便上路。想来想去,她决定还是留在洽弯,挨上几天等经期过去再走,那时身上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也应该好得差不多。唉,要不是来这玩意,进灵池泡个澡就没事了。
生理问题不可抗拒,某女苦叽着脸在村里兜了兜,最后在远至村边的地方找了栋看着没残没缺的竹楼。
进去上下找找,竟然米面盐油全无,除此外屋里别的东西倒没动过,一件只打了一个补丁的长袖衣搭在椅背上,显然是主人为了干农活特地脱下来的。山民节俭,如果主人随蓝星战士走了,怎么都会带着这件尚算体面的衣服。所以应该是主人丧尸化了,屋里的粮油被老婆婆收走,大概全村的粮食都被她收去了,这才能顶到今天。
吊脚楼的厨房在二楼,水缸里的水已经生绿毛不能用。
桑秀放下背包来到楼下,很快在杂草丛中找到一个压水机:犷西省山中水源丰富,早年桑家坳家家户户都有个压水机。
压水机锈迹斑斑,但还能用,压上几压,锈水过后是清水。
她将汗湿的衣裤鞋脱下统统洗了,凉在骑栏上。又压了两大桶水上楼,把蒙尘的锅台洗了洗,然后点着柴禾烧水,反手从空间取食物。
乐乐就着她的手钻出来:“我来做,你歇会。”
馋嘴犬人对烹调十分有兴趣,烧出来的东西虽然还上不得台面,味道尚可。
折腾一天桑秀确实感到疲惫,全身骨头发疼,便点点头往睡房去。
这是一个大家庭,打横睡的木床长如北方坑,能睡十来口人。床上垫着凉席,厚厚一层灰,边角还结着蜘蛛网。桑秀懒得收拾,开柜抱出冬天的铺盖往上一铺,山里夜凉,十月的夜晚垫厚些没啥。
往小内中塞上卫生巾,再把薄被抖抖盖身上,她合眼而眠了,却不敢睡熟,琢磨一会让乐乐进空间睡一觉,等他出来我再睡,莫测山村还是小心些好。
那头乐乐烧了锅杂绘,大米蔬菜肉一锅煮,给主人盛上一大碗,锅里的全是他的。
犬人吃的快,吃完胡噜漱口,含糊发表意见:“拿棵枯婆嗷奇怪。”
桑秀简短说了自己的推测,训导:“要叫老婆婆!我们的挖核任务完成了,那丧尸有老婆婆养着,又关在石房里,害不到人,没必要杀。”
乐乐了无主见,点头道:“听秀的。”
桑秀一滞,乐乐没叫过她的名,一叫就叫“秀”,家人都没这样叫过!长辈喊秀娃,大哥喊小秀,弟弟妹妹叫大姐,老师同学战友叫桑秀,死东西跟谁学的?
看娃娃犬一脸天真,她决定不点破,某些事不点破他可能转眼就忘了,比如结婚的话他只说过一回,没人提醒再没特别表示。
主从俩就此安居,做了两天宅男宅女。
乐乐知道主人不舒服,非常安静,除了做吃的就是修炼,丁点麻烦没添。
第三天上午桑秀开始发愁,她以前四天干净,第三天量很少,可今天一点不比前两天少!MD今晚吃完断粮,非得出去找粮食。
她不由想末世文中的情节:女性幸存者少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有生理期,丧尸闻到血味蜂拥而来。如果来上几万,她也顶不住,只能躲入灵池污染灵泉!污染就污染吧,好过挨饿,乐乐食量那么大,可不能饿着。
她决定去地里找粮食,几十户人家的庄稼,老婆婆体力有限,不可能全收了。
靠中午,主从俩提前吃了午饭,桑秀找出农具,命乐乐挑了箩筐,自己仔细感应一番周围的动静,快速往村外走去。
不怪她来时没注意到庄稼地——田里杂草与稻子混长,菜地藤萝丛生。
稻子收起来麻烦,还要碾米脱壳,这季节应该有玉米。
扫视片刻,她发现了玉米地:被野兽糟蹋得差不多,残余的也大多老的不能吃了。
反正只是混两天,她挑挑拣拣,将还能吃的掰下来。
乐乐不懂挑选,拎着筐跟后头装,忽地认出红薯藤,喜悦道:“这也能吃!”言罢化成犬形,直接用爪子刨。
这是种在玉米地旁边红薯,桑秀起初没打红薯的主意是过了季,不想还能刨出些,想来是气候跟往年不同的原故,红薯这玩意又不像土豆,抽了芽的也能吃。
很快两人装满一只箩筐,丧尸仍无影。桑秀拎起空筐,往另一片地去。
还没走到地头,有野猪窜出来,直扑他们搁在田垅上的粮筐。
目无新人类找死!乐乐嗷汪一声,以犬形飞过去凶恶地撕了野猪。
桑秀一瞧,原来是家猪变成的野猪,大概没主人喂食,饿慌了拱破栏逃出来自力更生,可叹不长眼,丧命凶犬口下。
野外生活艰难,这只猪瘦筋筋。但再瘦也是肉,加上一大筐红薯玉米,混两三天足够,没必要再收粮了。于是桑秀把死猪拎进箩筐,往小溪边宰杀。
宰杀由乐乐干,连刀都不用,洗净撕成几块,火一喷,毛没了,还把猪肉烤香。
犬人喷火的动作太快,桑秀没来得及制止,结果四溢的肉香把一只大家伙引来!
大家伙黑呼呼,行走如风,好似会御风术,从远处山头倏忽杀到,不抢烤猪,直扑洗红薯的桑秀!
乐乐大怒,一口烈火喷出,大家伙狂吼,改换目标扑击他。
桑秀眼神一冷,发出一击光刃将它拦腰截断。大家伙好似F,成了两截仍蹦跳,带火的血腥旋风乱转,要引起山林火灾了!
叫你垂死挣扎妄想拖垫背的!凶女拿出对付F级丧尸的手段,将它的脑袋劈开,身子划拉成几截。
大家伙终于死翘翘,定睛一瞧,也是只猪,长三米多,獠牙暴突,依稀是变异种。在它的身体中有个闪着幽光的东西,桑秀拣起来看看,是颗珠状物,雀蛋大小。
乐乐眼馋地盯着那粒珠子:“好吃呢,快吃。”
桑秀心一动,半截身探入空间:“护泉灵,这是内丹么?要不要?”
“妖丹都算不上,不要!”
桑秀沮丧,护泉灵脾气大,她总想讨好,可人家啥都瞧不上。
护泉灵又出声了,难得地和缓:“我伴灵泉,用不着这些。给你的契约犬吃吧,你别吞这些东西,借内丹修炼不是正途。猎取内丹修炼会成为修真界公敌,见者击杀。这只猪怪猎杀你们,死了白死。将它的尸身收拾好放进来,别引动其它妖物。”
桑秀赶紧将猪怪内丹抛入石柜,返身吩咐乐乐:“赶快收拾,不要放火烤了,回去后再吃,好的都是你的。”
乐乐听懂了秀主子的潜台词,喜滋滋洗涮猪怪。
不过片刻,猪怪肉和烤猪肉都放进了灵池空间的石柜中。
猪下水弄起来挺麻烦,桑秀决定不要,为保险用了一粒丧尸晶核烧化,腾起的烈焰将杂乱内脏及其脑袋化了个一干二净。
洗净箩筐沾上的血,再把还没洗的红薯和玉米一鼓劲儿装进去,由大个头犬人挑了,打道回村!
才至村边,桑秀步子一顿——养丧尸的老婆婆站在一栋倒塌的竹楼后盯着他们。
老婆婆穿着一身灰黑衣衫,白发蓬乱,干瘦的脸上两只眼睛如两个窟窿。如果不是没有腐臭味,蛮像丧尸。
因为单独出来执行任务,桑秀穿的不是军装,是山里女孩的家常衣服。乐乐也掩饰了一下,化的汗衫式便服呈土黄色,如果不是个子太高长相西化,蛮像普通山民。
桑秀略一迟疑,含笑打招呼:“老婆婆,我们是路过的,在洽弯歇两天脚。刚才往地里收了点粮,我们身上没钱,请您老莫见怪,这筐洗干净的给您吧。”
说着话她示意乐乐把箩筐放下。老妪沉默不语,没走过来也没离开。
桑秀微叹,帮乐乐把另一筐扛上肩,掉头开路。
两人拐入村边栖身的竹楼,后面传来老人的叨念:“快行啦(快走吧),莫停留,冇人村子停不得。后生崽,后生女,快行莫停留,冇人村子鬼怪住……”
桑秀心酸酸,倒是一个善良的老人家,可惜帮不到她,那丧尸是她的老伴,她放不下,就让他们相伴到生命尽头吧!
有了粮不用出屋,桑秀再没跟老婆婆照面。
第四天晚上,她的经血准时干净,次日天放光两人便上路了。
临行她又跑到地里弄了一些粗粮和蔬菜收入空间石柜中,可惜放不了多少,灵池只有十平米,角落上摆个冰厢大小的石柜了不得啦。
经过几天的休整和揣摩,主从俩飞起来平稳了些,落地不再老是摔个仰八叉。这不是很容易办到的:飞空中雾云裹身,掩饰了自己也看不清稍远些的地方,全靠感应力。
由此桑秀深深领会了为什么说万物有灵,感应力这玩意,生命值越活跃感应越清晰,植物她已经能清晰感应到,而石头、翻倾路边的车之类,感应起来模糊之极。
好在万物有灵,再模糊也能感应到少许,如此锻炼下来,两人的感应力和应变力提升了不少,乐乐对“死物”的感应还比主人强。
桑秀沮丧之余又有点庆幸,后知后觉明白了上面为什么没太把她当回事:所谓的精神力相当于直觉,谁都有,她只是比别人强些。直觉会随武力值的提升而提升,“没有精神力”的人,当武力值达到一定程度,不会比她差多少。
她想太好了,人人都有的东西不会召人眼红,更不会被抓去当实验室小白鼠……别太掉以轻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会这么想是她感应到前方有大量活物和丧尸,慌忙拖着乐乐降落地面。
降落地点是个小山包,乐乐四顾张望,判断:“是桂溪监狱。”
桑秀吓一跳,桂溪监狱和桂溪市辖区一东一西隔老远,距两人的目的地更远!
桂溪监狱是省级监狱,再向西百来公里便是国境线。而蓝星位于犷西省腹地略偏东,此地已经出了蓝星的扫荡范围(国境线弯弯绕,蓝星以直线距离划定扫荡范围,别的地方出了国境,这边扫荡时没达国境)。
允许误差只有二十公里,乐乐叫道:“飞晕头了!赶紧返回正确路线。”
桑秀迟疑,沿路没遇上大批丧尸,一直没能试试灵池水的威力,是不是在这里试?
桂溪监狱中有多少幸存者她不清楚,只知道蓝星在此长驻一个团。这儿不像蓝星本部有隔离带,不知死的丧尸闻着人味,日夜聚在高墙外的开阔地带,杀之不尽。九月突击行动时她随本营去桂溪监狱送过一回粮,是用机枪、手轮炮开道。监狱大门内切了一道环形墙,驻扎团的常规任务是放丧尸进入环形墙中,然后关门杀尸挖核再化尸。
她估计这一路丧尸稀少,跟桂溪监狱有关,谁让这儿聚集着一批活人?也就是说沿正确路线继续走,不一定能遇上大批丧尸。
她决定试一下。所谓的开阔地带是丘林山岗,有起伏,蓝星战士不出监狱,那她躲在山包后搞他们发现不了。只是聚在这儿的丧尸怎么都有几百万,或许上千万……没关系,在丧尸大军的尾部试试,不行立即潜入空间,等丧尸迷糊了,冲出来一飞了之!
乐乐先得安顿好,她把乐乐扯进灵池。不料才一开腔,犬犬急得两眼发直,说什么也不肯让秀主子独自冒险。
护泉灵恼火:“吵啥吵,小小历练多大事!”
乐乐首次附和冤家对头:“对对对,小小历练罢了,一块历练。”
桑秀不想扯皮,装着同意了,将背包取下搁到石柜顶上,“嗖”地窜出空间——没有她带着,傻犬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