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转过头对元飞说。
“有黄虎的消息吗?”
元飞摇摇头。
“没有任何消息,胡三刀肯定把他抓住了。”
洪一忠平静地说:“胡三刀对黄虎并不害怕,真让我感到奇怪。像他这样狡猾的家伙,对黄虎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他用什么办法把他已经除掉了。”
林峰喃喃地说:“天呢,千万不要让黄虎把枪口指着我们就可以了。这一招我可真害怕。李大可、元飞、你们怎么想?”
李大可慢吞吞地说。
“任何人都可能出差错,看看胡伟。
但黄虎绝对不会背叛彪叔的,彪叔是他这个世纪上最尊敬和最崇拜的人。彪叔赢得了芙蓉小城所有人的尊敬。
不,黄虎永远不会背叛我们。不管胡三刀多么的狡猾,我真的不相信胡三刀可以干掉黄虎。黄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戒备。
他总是做最坏的打算。也可能他只是去其他的对方待几天,过几天我们就会有他的消息。”
林峰转向元飞,这个芙蓉城民兵卫队长冷笑了一下说。
“这种状况下,谁都有可能叛变。黄虎是一个极敏感的人,彪叔可能得罪了他,也可能胡三刀已经把他干掉了,就像忠哥刚才说的,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林峰对全体说。
“胡三刀马上就会知道胡伟的死,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元飞说。
“他得好好考虑考虑,他会知道林氏家族不是好惹的。他应该明白昨天他已经算走运了。”
林峰严厉地说。
“这不是运气。胡三刀策划了几个星期。他们肯定每天跟踪老人家,观察他的路线和生活习惯,然后他们收买了胡伟或者是黄虎,关键的时候又抓住了洪一忠,完成了他们初步的计划。
他们其实倒霉了。不是走运。他们雇佣的枪手不怎么样,老人家身手利索轻便,如果他们杀死了他,我只得与他们做成这笔交易,胡三刀就赢了。
我可能要再等上五年或者是十年才能报仇。但是他不是走运,元飞,其实我们低估他了。”
一名保镖从厨房端进来一大盆的排骨汤和面条。
接着又端来了碟子、碗、和筷子、他们边吃边谈。
林如诗惊奇地注视着他们,她和洪一忠没有吃。
林峰、元飞、和李大可狼吞虎咽地吃着,林峰还用自己的手摸了一下元飞的头。
他们用面条把碗里的汤沾尽,这真是有点滑稽可笑。
讨论在继续进行着。
元飞认为胡三刀毫不介意胡伟的死,这个狡猾的狐狸很可能早就预料到了,而且还巴不着呢,这样可以省掉一笔钱和一个废物的口粮。
总之,他们不会被吓住,但是如果他们真是处于这样的境地又怎么样呢?
林如诗犹豫了半天终于说。
“我知道我是个外行,家族的事情,我从小到大一直没有处理过,但是从你们刚才对胡三刀这个人的分析来,以及他忽然中断了和洪一忠的联系这一事实,我琢磨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他很可能正准备干什么狡猾的事情,使他又处于优势地位,如果我们能知道他干什么,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
林峰勉强地说。
“是啊,我也想到了,唯一可能的就是黄虎。早就有人散布说,只要恢复他在家族的权力,就会被带回来。
另外一个可能是胡三刀与其他家族已经达成协议,明天我们将收到他们的宣战书,使我们被迫答应胡三刀提出的条件。对吗?忠哥?”
洪一忠点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没有彪叔,我们无法与他们对抗。彪叔是唯一一个能对付那些家族的人,他有他们所需要的政界关系,在不得已时,可以利用这些关系。”
李大可说话时的高傲的声调似乎与他的最得力的爱徒最近背叛这一事实不大相应。
“上级,胡三刀想靠近这套房子,没门儿,你就放心吧。”
林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对元飞说。
“医院里怎么样?都布置好了吗?”
元飞第一次显得如此自信。
“里外全都布置好了。”他说,“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严密监视,警察也在那儿保护,守在病房门口,等着问老人家问题,真可笑。彪叔还在输液。不能吃饭,我们用不着担心彪叔,他们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彪叔。”
林峰靠在椅背上,举起右手说。
“不可能是抓我啊,他们还要和我做生意啊。”
他对林如诗笑着说。
“也许是你吧?可能胡三刀先抓住你,把你当人质,强迫我们做交易。”
林如诗沮丧地抬头望着他。
心里想着。
她晚上要和博艺私聊电话的事情,看来林峰是不会放她出家门的。
洪一忠不耐烦地税。
“不会的,如果为了保险,他随时都可以抓住三小姐,众所周知,林如诗并没有参加家族的任何事情,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
如果胡三刀抓住了她,就会失去其他家族对他的信任,其他家族都不会再帮他。这事很简单,明天所有家族的一位代表会告诉我们,我们必须与胡三刀做成交易,这就是他所等待的,这就是他的王牌。”
林如诗舒了一口气,说。
“今晚我要出去。”
“为什么?”林峰惊讶地问道。
如诗的眼睛像暖阳下的湖水,笑着说。
“我想去医院看看爸爸,再看看嫂子,再办点别的事情。”
林如诗与彪叔一样,从来不讲自己真正的事情。
现在她不想告诉林峰她今晚将要和博艺电话而且出去透透气的事情。
其实说了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这是她的习惯。
厨房里传出嘁嘁喳喳的声音。
李大可走出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回来时手里拿着黄虎的手链,这是他随身带的。还拎了一只死的乌龟,他苦涩的说。
“胡三刀他们已经知道胡伟的事了。”
元飞同样干巴巴地说:“现在我们也知道黄虎的下落了。”
林峰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林如诗深情地看了一眼那只乌龟,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其实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夜色中,如诗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林家。
皎洁的月光照着整个芙蓉小城,如诗的白衣在月光下剔透温莹,她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飞扬的长发,路上车辆飞驰过的声音像自己童年时的梦。
如诗冷笑了一下。想必她和博艺也应该是这样吧……
她已经感到自己正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家族事务中,她连对着电话也感到厌恶。
作为家族理事会的成员,她感觉自己受到如此的信任,能参加研究谋杀这样机密的事情,这是大哥对自己的信任,也使自己感到不安。
走在芙蓉小城的大街上,她不时的想起博艺,她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出现,其实今晚出来,她只是想透透气,舒缓一下自己的感觉。
她上次把他从宾馆赶走,不让他参与家族的事,她觉得对不起他,忽然又觉得其实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她从来没有很坦率地把家族的事情告诉他,每当他提起家里的事情的时候,她都是以一些趣事一跳而过。
这是一个商业天才,父亲只让他管理生意上的事情,其他事情很少去分散他的精力。
父亲在街头被刺,哥哥正在策划谋杀,姐姐目前神志不清,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
但是绝对不能实话告诉博艺。
即使在电话里,自己的情绪丝毫不能露出来。
她会告诉他,父亲被刺只是一件意外的事,而且已经平息。
算了吧,其实,小城风暴好像才开始,洪一忠和林峰好像都摸不透胡三刀这个家伙。
虽然哥哥已经明智地看到危险,但他仍然不够重视。
林如诗绞尽脑汁地想,到底胡三刀要耍什么花招,很显然,他是一个胆大精明、能力超凡的人,要提防他打出意料不到的王牌。
但是,林峰、洪一忠、元飞、李大可异口同声地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们每一个都比自己老练。
自己在这场战争中还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她苦笑了一下。难道爸爸有先见之名,开始爸爸只是为了给自己治病,后来呢?
后来的武师一个一个的换,为什么?
她现在终于明白,其实爸爸是高明的。
想到这里,她感到愧疚,深感自己对爸爸的理解太不够了。
她的亲生父亲被人打的满身是弹孔,但是林如诗比其他任何人更能明白这是生意,不是个人恩怨。
他的父亲为他这一生玩弄权势、为向他周围的人抢取尊重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林如诗想摆脱这一切,走自己的路。
但在危急结束之前,自己是不能结束和家族的关系的,他要以平民的身份相助。
作为一名特殊的非战斗成员、一名大家意想不到的人、一名可以原谅不可违背自己道德的人,她突然对委派给自己的任务感到愤怒。
大街上有点凉意,她忽然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
“不起眼的平民百姓!”
这几个字眼突然如此令人厌烦、恶心地不断跳进脑海。
李大可的手下开车送了如诗一段路。原来他们一直跟在如诗身后,在如诗略有迟疑的时候,他们开过来让三小姐上了车,在如诗上次住的宾馆的拐角处,如诗下了车。
其实她只是想出来转转,在哪里下车无所谓,但却又不经意的来到这里。
在确定无人盯梢好,他们才放心的离开了一段距离。
她来到宾馆,博艺正在大厅等她。
如诗并没有吃惊。
他们一起吃饭,少喝了一点酒。
之后,博艺开始问。
“你几点去医院看你父亲?”
林如诗看了一下表,说。
“探视的截止时间是八点,我想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我再进去,他们会放我进去的。
他住在一个专门的单间,有特意照看的护士。我只想进去陪他一会,他大概还不能讲话,我想,他大概不会知道我来他身边。但是我总要表示我的心意。”
博艺温柔地说。
“我替义父感到难过,他是如此的和蔼可亲、如此的受人尊敬。这种事情我真的不会相信。”
林如诗用心听着屋里的每一份音动,眉若间淡淡的芳华清若远山,很有分寸地说。
“我也不相信。”
她吃惊地发现,自己对博艺也守口如瓶。
她爱他,信赖他,也依恋他,但是绝对不透露父亲的事和家族里博艺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她不愿把他卷入其中,至少现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