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说完,此时,屋里鸦雀无声。
洪一忠发现大家不禁目瞪口呆而且面面相觑,这可能是彪叔对大小姐冷落的真正原因。
彪叔对这些个人问题看得很严肃,他认为她的女儿光明正大的嫁入豪门,却私下经营着这些东西,十分的荒唐。
他认为她做这些生意降低了林家的威信。
因为这个,这个豪门女儿,失去了父亲的宠爱。
林如诗一本正经地说。
“如惠,你是我姐姐,我尊重你。但千万不要和别人站在一起与家族作对,林家投入给你娱乐城的钱,你目前还没有把本还上。
但我没有说什么,你如果不需要我的帮助,那是你的事,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明天我回芙蓉城,我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如惠身边的一个人,大概是这儿的主管。
“这些事,就不麻烦三小姐了,恐怕我们回芙蓉城和彪叔谈。”
林如诗冷静地看着他。
“爸爸已处于半退休状态,现在由我主管整个家族的事物。
现在忠哥也不再是家里的军师和主管,而是这个城市的一名中学教师,很快他就要和全家一起搬到这儿来住。
开始办理教师的事情。所以,你们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吧!”
她一直没有提高嗓门。
但是她的话对于这儿的人却如同一剂清醒剂。
如诗望着他们。
忽然,窗外,那团朦胧的白雾,雾里那个白衣老人神情严肃,留下那个小女孩飘然而去,那团雾朦胧而洁净,使人忍不住看了再看。
如诗怔了一下神,望着他们没有说话,接着离开桌子,示意他们出去。
洪一忠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几个人走出去的时候连再见也没有说。
在返回芙蓉城的途中。
如诗感到全身轻松,想睡一觉。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逼近了,也许可以说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这不能再推迟了,万事俱备。
两年来已经做好了所有的防备措施,不能再拖延了。
上个星期,当爸爸向队长们和家族成员们宣布自己要引退的时候是在暗示自己:时机已经成熟了。
她返回家园已有三年光景了,和博艺结婚已快一年了。
这三年的时间她全用来学习家族事务。
她长时间和洪一忠呆在一起,长时间的在彪叔的左右。林氏家族的实际的雄厚的财力和势力使她惊叹不已。
博艺和如诗的婚礼朴素、安静,婚后他们就住进林家的一栋房子里,夫妻俩和院内的其他人员相处很好。
如果不是特殊原因,博艺肯定会来机场接她,他每次都来接她。
每当她去外地溜达一圈回来,他总是很高兴。但这次例外,他去外地了,目前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如诗的这次外出,意味着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彪叔在等待着她,队长们也在等待着她。
这是林如诗该下达命令做出指示的时候了,这一切将决定她和她家族的命运。
自从枪伤好了之后。
林宗彪变了。
他把工作都交给了林如诗,自己则天天泡在园子里,忙活他的蔬菜和水果,似乎他还是个农民,人大概都是这个样子。
有时候,李音音会带孩子过来看望彪叔,和他聊聊天。
彪叔喜欢李音音,喜欢她的性格和她对这个家的明显的热爱。
她的小客厅里,每天都宁静而安详,女人们坐在一起织毛衣、讲故事,屋里的灯光柔和而温暖,育儿室里会传来孩子平静均匀的呼吸。
每晚这个小客厅里都是愉快的。
有时候,叶师傅会在这里呆着,这个爱整洁、胡子和头发很长但是梳理的很整齐的老头和这里几个穿着讲究的太太和小姐形成了一幅和谐温暖的图画,像一只颜色白白的严肃的看门狗,守着几只名贵的猫咪。
有时候,李音音会送来自己亲手做的佳肴让彪叔品尝。
有时候,连彪叔也愿意融入他们。
林峰的妻子黛莉和她父亲住在一起。
家族在经济方面作了安排,使她可以过着舒适的生活。
林峰没有留下什么财产给她。
林如诗对可能发生的一切事做好了严密的防范措施。
她的计划完美无缺,安全措施无懈可击。
她有耐心,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做准备,但她没有得到她所需要的一年时间,因为命运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与她作对。
她的父亲,是受人尊敬的彪叔辜负了林如诗。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女人们都去音音的小客厅了,彪叔穿着在园子里干活的工作服。
肥大的黑色的裤子,褪了色的灰色的上衣,头上戴了一个旧了的草帽。
最近,彪叔的体重增加了不少,他说这是在园子里干活的结果,但这骗不了人。
实际上,他喜爱摆弄自己的菜园,喜爱欣赏晨晖中的菜园景色。
这勾起他六十年前的童年的回忆,平静地回想起父亲的死。
一行行辣椒的顶部开满了朵朵小白花,茁壮翠绿的大葱把菜园环绕起来,在菜园的末端立着两只有喷嘴的桶,一只里装满了动物粪便,这是菜园里的上等肥料,另一只里装满了农药,随时为虫子准备的。
在菜园的低处,有他亲手做的篱笆桩,都是用铁丝牢牢地固定住的,黄瓜和豆角的茎爬满了这些支架。
彪叔加紧地给菜园浇水,必须抢在阳光变得太猛烈以前干完。
否则,在阳光很猛烈的时候没有吸收到水分,叶子会枯萎。
彪叔在菜园里来回走动,他在仔细翻看着每一个叶子,如果有虫子说明该喷农药了。
阳光越来越猛烈,彪叔暗自寻思着。
“快了,再有几颗菜苗就把虫子捉完了。”他再次俯下去,打算把那几颗菜苗的虫子捉完。
突然,太阳好像降下来。
就在他头顶,离他很近,他眼前是一片跳跃的金星。
彪叔的长子和二女儿如家站在他面前,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死神就藏在这燃烧着的光环后面,时刻准备向他扑来。
彪叔向他俩摆摆手,示意他们走开。
正在这时,他只觉胸内如重锤猛击,一时透不过气来。
彪叔一头栽倒在地。
孩子们飞快地去喊人。
如诗和博艺几个人飞快地向园子跑来,发现彪叔脸朝下躺着,两手紧紧地抓着土。
他们把他抬到阴凉处。如诗此时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她跪在父亲的旁边,握着他的手,其他人去叫救护车和大夫。
这时候,良妈和叶师傅就像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落在他们面前。
彪叔吃力地睁开眼睛,望着如诗和博艺,紧握住良妈和叶师傅的手,突发的症状使他那张红润的脸变成了青色。
他知道自己已到了生命的终点,闻着花园的清香,金色的光环刺着他的眼睛,他笑着说。
“谢谢你们!世间的生活真美,生活灿烂如阳光。”
他的葬礼庄严隆重。
各大家族代表和各方人士的代表都出席了他的葬礼。
那天。
林如诗和博艺在位于角落的书房里度过了大部分的时间。
陆续来的人们被带进来见她,两个人谦虚有礼地接待所有的人,只有博艺发现她不悦地紧闭着双唇。
人们议论着,大约十年前也有过这样一次聚会,那是林峰和黛莉的婚礼。
博艺朝着院子里角落的地方看了一下。
十年前,他和如诗在这里相遇,义父临死前说过。
“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他以前几乎从来没有听义父提到过这个字,似乎是对这个字的不尊重,以至于不想探究它的哲理。
下葬的时刻到了。
如诗挽着自己的丈夫博艺。
加入院子里吊唁者行列。
她身后都是家里的队长和主管们。再往后是爸爸一生中保护和帮助过的老百姓,甚至有些还是他以前的敌人。
林如诗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心里想:若我死的时候,也感觉阳光这么的灿烂,那什么事就都无足轻重了。
她要站在父亲的肩膀之上,让子孙们在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成长起来,让他们成为医生、教师、科学家。
要保证他们加入人类社会的大家庭,作为这个家族有权利的一个人,她要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个家庭沿着这个方向前进。
彪叔下葬后不久。
一天早晨,林如诗、洪一忠、良妈共进早餐,林如诗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脸上有些意想不到的表情,她回到餐厅说。
“一切都安排好了,一星期以后,我们会和芙蓉家的人会谈。现在爸爸不在了,要订一个新的合约。”
林如诗说完这番话,笑了。
洪一忠问。
“谁来的电话?谁联系的?”他们都清楚林氏家族拉线联系的那个成员就是叛徒。
林如诗苦笑着。
“元飞。”
三个人在沉默中吃完早餐,喝水的时候,良妈摇摇头。
“根本没想到是元飞,他是所有这些人中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