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已撕了块衣襟帮他包扎伤处的,听他发狠的话不由又怔住,他怎么知道凤天翔会借着拔蛊的机会吃我的豆腐?
他深吸一口气,好像在竭力隐忍怒火,良久才平静下语气,看着正在给他包扎伤处的我,叹道:“迎春,我们之间有误会!虽然以前我从来都不屑于跟你解释什么,可现在我不想再让你误解我。纵然我凶过你打过你骂过你,但我从来都没骗过你!不对,我就骗过你一次。那次蛇蛊的事我是骗你的,当时我只是吓吓你,第一为了解气,第二也为了能拴住你的人,让你以为中了蛇蛊再也不敢离开我,却没想到反而弄成这种局面。最可恨的居然让凤天翔那个小子钻了空子。吃你的豆腐还让你觉得欠他救命之情,真气死我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我相信他说的话,这只狼虽凶狠霸道但并不阴险,他很少说谎的,唯一一次谎话却将我骗得这么惨。真要被他气死了!
哭笑不得的瞅他一眼,简直都不知要说他什么才好。难怪凤天翔按着我“探索”了老半天也没见他找到蛇蛊,他却没有说出实话,等我睡着后,不知从哪里找来条死蛇冒充,骗我说已帮我拔除了蛇蛊。凤天翔很阴,这点我早就清楚,只是没想到他骗我同样不含糊。哼,骗我的信任骗我的感激骗我的……感情。他早就没打算娶我的,却依然将我骗到西域。又是蜜语甜言又是沙漠玫瑰将我哄得团团转,彻底掉进他的温柔陷阱里不能自拔。
至于后来他说的,只要我想离开他,他就绝不勉强我留在他的身边;又是等他做了天下霸主再封我做皇后……还有很多很多扯淡的鬼话,我估计这里面就没几句实话!
我现在都不敢想象他对我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是逢场作戏或新鲜好玩?很讨厌被人欺骗利用的感觉,假如以前没有对他动过感情倒无所谓,可是那段跟他相守的日子也确实有过美好,难道都只是骗局吗?
看着我沉默的表情,中山狼知道我相信了他说的话,神色也平静下来。
太阳越来越高,我们站的岩石已被暴露在阳光下。中山狼牵着我的手,慢慢走向东南面的石峰背阴处,找了块干净的石面拉我一起坐下。
轻揽着我的腰,他安慰道:“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无论谁对谁错,我们都别再耿耿于怀。回到京城之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别再互相猜疑。有矛盾的时候当面把话说开,千万别再跟我玩失踪捉迷藏,说实话,我真有点禁不起折腾了。你再折腾我一次,我当真要发狂,拿把刀上街,见人就砍!造下杀孽也都是你害的,死后你就等着下地狱吧,我在最底层里等着你!”
虽然心里很沉重难过,听了他的信口胡说八道却不禁被逗得轻笑出声。这只狼有时候也不是那么讨人嫌。
打掉他伸过来的另一只爪子,我收起笑,又跟他翻起另一笔旧帐:“那天凤天翔去府里救我的时候,明明是我求他帮你妹妹治病,他拿针扎你妹妹的百会穴,偏巧被你碰到了。你又硬诬赖我害你妹妹还将钢刀架到我的脖子上,说……说要亲手杀了我……”提起这件事,我的心就一阵抽痛,就算他并没真起杀念又怎样?他的行为当时确实伤透了我的心。想到这里,声音也不禁哽咽起来。“你还用刀在我脖子上划开那么长的口子,一点都不心疼我!”
“这是我的错,乖,以后再也不会啦!我哪里舍得当真杀你,只是……看到你又跟他在一起,还对绍庆不利,一时气昏了头才……”他轻轻将我搂进怀里,伸手拨开颈间的碎发,检查着那道浅浅的疤痕,半晌轻轻低首轻吻了一下。
“不用你亲!你以为亲一下就不疼啦!人家这里疼!”我哽咽着指指胸口,随即省悟不对劲,咳,这样说……
果然他一脸坏笑,再俯身去吻我的胸口。我又是气又是笑,推开他,捶打了他两下:“坏东西,就知道占人的便宜!
他将我圈在他宽厚的臂弯里,轻轻吻着我的发丝,低声求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也不再打你。好人,原谅我吧,跟我回去!嗯?”
“我只答应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就重新开始,如果不同意就算了。你可以继续囚禁我占有我欺负我,但别想得到我的真心!”我字字斟酌的说出了这些话。
中山狼有些不满的挑挑浓眉,不过思忖再三还是想得到我真正感情的诱惑占了上风,他不情不愿的说:“你说吧,我尽力而为。最好别提出跟我分床睡的话,为了你我都快成苦行僧了,再不让我碰,时间久了那玩意儿会废掉!”
我脸顿时飞烧起来,这只大色狼!冲他啐一口,“不许胡说!”
看我飞红的脸颊,他嘴角勾起邪笑,并且伸手轻轻拧了把。
这样可不行,他老是不正经,得首先让他学会尊重我,不许随便轻薄我。正色瞪他一眼,算是对他轻薄行为表示不满,我问道:“我的话你到底要不要听?”
“你说就是了!”他脸上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但眼眸深处都隐含着一丝紧张,警告道:“我可没保证一定能做到,你说之前最好斟酌清楚,别太过份啊!”
我已经斟酌得够清楚了,深呼吸之后才沉声对他说:“你以前又打我又骂我表现糟透了,原本没打算再给你机会的。不过看你最近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对我也不错,我才肯给你这次机会的,你要懂得珍惜哦!”
“废话少说,直接挑重点!”他脸色严肃起来,像个等待最终宣判的囚犯。
“假如我们能活着走出沙漠,我答应跟你一起回京城!”我郑重的宣布道。
他脸上涌起狂喜的表情,眼眸发亮,嘴角咧开……
我忙紧接说:“不过得有个前提条件!你能做到了我再继续说下去,不然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说!”他有些恼羞成怒,原来白欢喜了。“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老是这样大喜大悲的我会短命!”
“呃,好。”对于他的凶恶,我还是本能的惧怕。只要他变脸色我就会条件反射般软下来。为了彻底改变这种弱势的局面,我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原则。“我要你先写休书休了我!等我恢复自由身之后再跟你发展感情,最后再决定要不要嫁给你!”
听了我的话,他先是瞠目结舌的呆了两分钟,继而,他微眯起眼眸,细细扫描了我几眼,冷笑着说:“贾迎春,我是不是太宠你了?宠得你都分不清楚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一怔,没感觉他有多宠我啊。嫁给他可不是我情愿的,以前的事在心里也是老大的疙瘩,想让他休了我,两人再重新恋爱开始不行吗?为什么他会这样一副惊世骇俗的模样?
“等你恢复自由身再跟我发展感情?哈哈,可笑!等你恢复自由身还不知跟谁发展去了!以为我是傻子那么好糊弄!切,有时候感觉你就是皮痒欠修理,要不是已经答应不打你……”他眯着眼眸冷冷的望着我并没有把话说完,那只刚刚受伤包扎好的手重新攥起拳头并且捏得嘎巴响,额际暴起的青筋暗示着此刻他心底的怒涛汹涌。
我浑身本能的一阵发抖,知道又激起了他的暴力倾向。这只狼已无可救药了,一点信任我的诚意都找不到。遇到点风吹草动先怀疑我的动机,说实话,我感觉跟他的未来着实让人担忧。不信任,是我跟他之间最大的魔障,他不信任我……等等,好像我也不信任他啊。老是觉得在他身边会有危险,找不到安全感。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想从他身边逃开,这,这难怪他精神总是高度紧张,老怕我离开他。
呃,好像我跟他走进了一个怪圈,绕来绕去都找不到真正通往彼此内心的道路。拼命追逐却不是在一个跑道里,所以永远都无法真正抓紧对方。
我沉默了,通常感到回天无力的时候,我都会沉默。也许我跟他……永远都不会找到幸福的感觉。心里的魔障不除,我们在一起只会重蹈覆辙。
中山狼松开了拳头,看到我黯然的眼神,他眸底升腾起一抹尖锐的痛苦,终于他长叹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再说。
两人都无话可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天已过晌,中山狼又起身去捉了只兔子,仍用老办法弄熟,再丢给我一半。但两人对食的时候却没有了早晨的那种甜蜜和风趣。
一时间,我有些犹豫,是不是我真的太过份了?这毕竟是在封建保守的古代社会,男人休妻是大事,更何况再让他追求被休的发妻,对于他这位威信重于性命的护国大将军来说,好像是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