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凌依然等母亲上床睡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十点,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
“喂,请问是哪位?”郭德正正在客厅收拾女儿的玩具,听见电话响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电话机旁边,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手机号码并不熟悉,便拿起话筒问道。
“德正,我是依然。”凌依然站在拉上窗帘的窗边,心里有些矛盾,直到听见郭德正的声音,才慢慢把情绪调整过来。
“依然呀,你怎么换了手机号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和王萍都担心死了,打你们家里的电话居然是欠费停机,你和彭超的手机又一直打不通,怎么回事啊?”郭德正显得有些激动,终于联系上他们了。
三个月前,突然有个陌生的女孩给他打电话,吞吞吐吐地问了一些和彭超有关的问题,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叫他多关心一下彭超,完了便匆匆地挂断电话。
当时郭德正觉得很奇怪,就想打电话给彭超问清楚,谁知他的手机暂停使用,家里电话也竟然是欠费停机,就连凌依然的手机也打不通,这样一来他就急了。
自从女儿出生以后,郭德正主动联系彭超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多半是他们给他和王萍打电话。如今,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竟然不能跟他和王萍说一声。
情况显然有些不妙,郭德正便给彭丽打电话,不料就连那个小丫头也停机了。无奈之下,他回拨了陌生女孩的电话,对方却告诉他是公用电话,无法找到打电话的人了。
晚上回到家之后,郭德正就跟老婆王萍说了这件事。
王萍粗略分析了一下,就对他说可能是彭超他们感情出问题了,郭德正马上一口否认:“不可能!”
彭超虽然很讨女人喜欢,逢场作戏可能会有,但他做事向来都是很有分寸的,而且很好面子,又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他老婆的事?
况且,彭超很爱凌依然,比起当初的初恋情人温丽雅,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说彭超只是博爱,并不滥情。
至于凌依然,他和她虽然接触并不多,但是从她对待彭超兄妹俩的一言一行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重情重义、为人宽厚容忍、感情专一的女子,同样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彭超的事情来。
所以郭德正否定了王萍的看法。
可是女人的直觉通常是很准的,等他耐心听完王萍的分析,也就感觉彭超和凌依然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了。
因此,这段时间郭德正很担心彭超和凌依然。
郭德正语速很急,音量也比平时大了一些,凌依然听得出他是在关心和担心他们,心里很是感谢。
对于彭超的这位同学兼好兄弟,凌依然一直都心存感激。七年前,彭超的母亲去世,他多次帮助彭超渡过难关,并把彭丽接到他家里和他的父母一起住,当时他还在重庆市区读书呢。
记得她和彭超领结婚证的那一年,回去重庆过年了。坐的是晚班机,正常情况下九点钟到达江北机场,后因突发事件,飞机晚点两个半小时才到达重庆,郭德正和王萍硬是冒着严寒在机场等了他们几个小时。接着回到他们的宿舍,一室一厅,郭德正和王萍说什么也要把房间让给她和彭超,当时凌依然连哭的冲动都有了。
正因为如此,凌依然不打算再隐瞒他们了,说:“德正,我和彭超要离婚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虽然早就猜出了七八分,但是由凌依然这么亲口说出来,郭德正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担心了几个月,到头来还是这么个结果。
“我和他是缘分尽了吧。”凌依然蹙了蹙眉心,平静地说道。
第一次跟他的朋友宣布她要和他离婚了,预示着她和彭超真的要结束了。
“是不是彭超那小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跟我说,我和王萍都会帮你。”郭德正不希望他们离婚,迟疑了一下,觉得王萍说得还是很有道理。
也许彭超那小子真的做了对不起凌依然的事,不然那个陌生女孩怎么解释?
女人一般不会出轨,出轨的多数是男人。
再说,除了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原因可以使凌依然提出离婚?
“不用了,我和他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虽然明白郭德正的一番好意加苦心,但是这种事是两个人的事,别人就算想帮忙也是帮不了的。
“你们已经离了?”郭德正一下子就没气了,本来还想好好做一下他们的思想工作,看能不能让他们和好如初。
“还没有,不过我和他分居已经半年了。”既然把话说开,就没必要再做掩饰。像郭德正这种真心关心他们的朋友,直接一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们已经分居半年了?”原本听见凌依然说还没有离,郭德正就像吃了定心丸,心定了一大半。可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下一秒又听见她说已经分居半年了,看来他们的情况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乐观。
郭德正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道:“我一直都以为你们好好的,上次彭超给我打电话,也没听他提过这些事。”
彭超自幼多病,家庭状况不好,母亲又去世得早,郭德正原本以为他结了婚以后就会过上好日子,谁知道竟然弄成这样。凌依然是难得的好女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这小子现在不懂得珍惜,日后肯定会后悔。
“是的,他近两个月有没有联系过你?”几乎所有的朋友都以为他们很好,可事实却是刚好相反。
也许她和彭超之间早就出现了分歧,只是大家都没有在意,任其发展,才会弄成今天的局面。
“没有,他已经三个月没有联系我了。怎么?他不在广怡?”凌依然这么一问,郭德正又急了。
“不知道,两个月前他给我打过电话,后来手机就暂停使用,人也不在家里住,我还以为他是回重庆过年了。”事实上,她真的不知道彭超是不是在广怡,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回重庆,只是彭丽每次打电话过来问她要哥哥,她心里就会感到很不安,因此才抱着侥幸打电话给郭德正。
“什么?他两个月没有回家?”郭德正嘴巴歪了几歪,微怒道,“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交代了?
居然玩失踪。
该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郭德正记得他无意中曾经听彭超提起过认识了一位黑道出身的哥们儿,后来就去了广怡电视台工作,该不会和这些有关吧?
郭德正眉头紧锁,心里一急便不由自主地往不好的方面想。然后接着说:“那你有没有联系过丽丽?她可能换了手机,原来的号码已经停止使用了。彭超最疼这个妹妹了,也许他会跟她联系。”
“丽丽打过几次电话给我,她也在找彭超。我问她在哪里,她说在江津一个同学家里,手机丢了,每次都是用公用电话打给我的。”凌依然真是头疼,每次都只能是彭丽联系她,她是根本找不到她的。她曾经问过彭丽要她同学家里的电话,她说不方便,凌依然便说给她钱买部新手机,她又说不用,等哥哥回来再说。
现在好了,真有事找她,都不知上哪儿去找了。
“什么?你说丽丽在江津?该不会是去了那个男的家里吧?我妈说她很久没回我家了。丽丽原来说跟华叔去成都,中秋节回来后就再没有跟她爸爸去了。在我家里住了几天,然后跟我妈说她要去重庆找工作,之后就再没有跟我们联系了,我妈都急死了。后来我就给彭超打电话,他说丽丽打过电话给他,说她在重庆一家玉石厂找到工作了,我妈才放心。”这兄妹俩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郭德正微微有些气恼。
“你是说丽丽去了溜冰场那个男的家里?”凌依然大吃一惊,彭丽撒谎了?她根本就不是在同学家里?
凌依然和彭超分居半年,并不知道彭丽跟她哥哥说过在重庆玉石厂工作这个事情,难怪问她要个电话号码,她也说不方便。
“嗯,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去那里了。去年彭超回来找她班主任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去了溜冰场找过那个男的,看过他的身份证,他就是江津人。”这小丫头,怎么变成这样了?
“啊?那怎么办?丽丽不会是被他骗去江津了吧?”凌依然急了,彭丽还小,不懂人情世故和人心险恶,当初她就不同意彭超把她一个人留在重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叫她如何安心?
“你先别急,既然丽丽可以给你打电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听见凌依然这么紧张,郭德正安慰道,稍稍想了想,接着说,“那个男的名字和身份证地址我还记得,不过具体在哪个村我就记不起来了。”
“啊?!真的?”只要知道那个男的名字和地址那就好办了,凌依然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我记得那个男的好像就在江津市郊的一个小镇上,我明天去一趟江津,找朋友问一下,应该不会太难找。”郭德正边说边回忆,他那边刚好有个同学,先找他问问。
“好,那就麻烦你了。”等找到彭丽,还是把她接过来广怡再说吧。
“依然,你客气什么呀,丽丽在我家住了那么多年,我早把她当妹妹了。”同一屋檐那么多年,这份兄妹情就摆在那儿,就算凌依然不说,他也会去江津找她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虽然她和彭超要分手了,但是目前为止,彭丽和她还是一家人。
“唉,彭丽有你这样的嫂子真是她的福气,就是彭超那小子不懂得珍惜。”郭德正没想到这个时候,凌依然还是这么关心彭丽,心中对她便又多了几分敬佩,一时间,把原本没想过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对了,依然,三个月前,曾经有个陌生的女孩打过电话给我询问彭超的情况,也许她会知道他的消息。”
通过这个电话,郭德正初步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情况,不想再多说什么,只希望他们能够心平气和地处理好这件事。
“是广怡这边打的吧?”凌依然马上就想到了戚美玲,上次彭超打电话给她,也默认了她去广怡电视台找过他。
只是……她到处打电话给彭超的朋友,这让他情何以堪?
……
第二天,凌依然打电话去LEENYS服装公司,前台小姐很快就听出是她的声音,礼貌地告诉她彭超三个月前已经辞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