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发现新的意义，寻找新的形式……可做起来是多么艰难。所有的意义，都蕴藏在日常生活之中，我只有找到一个崭新的角度，或者调整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关系，新的意义才会产生。那么，当平常的意义出来之后，我可以反面去想想，侧面去想想（把一个并不主要的人物当成主要人物来想想），可能会得到意外的收获。至于形式，我目前要做的，是如何把小说的基调写得轻松些，明快些，即便是苦难的呈现，也绝不是压抑的，而是处在生活的正常流动之中。每个苦难中的人，心里都存着希望，这种论调我是反对的，我以前所做的事，就是让他们认识清楚：他们的希望是虚无，各种现实综合到一起，让他们只能绝望。今后的创作，我还会这样做吗？我现在回答不了，等我写出一篇作品，至少是一部中篇小说，回答自然就有了。
昨夜梦里也在想一件事：小说应该是开放的。从头至尾，都应该具有开放的姿态。我们现在的小说，短篇也好，中篇也好，甚至部分长篇，开头部分都显得特别小，小得局促。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尽快进入故事。我们被故事捆绑住了，以至于看不到？甚至害怕看到故事之外的世界——比如，眼下的小说，对大自然的描写几乎是罕见的。我自己的小说大概也有这种毛病，而事实上，当我阅读一篇小说的时候，如果开头小眉小眼，就拒绝读下去，这证明，在内心深处，我们有获得“开放”的渴望。我以后的小说，必须注意开头部分呈现出的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立体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