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孙蓝比夏令涴更加惊讶,差点忘记了脖子上的刀剑,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夏令涴左右看看,古孙蓝外面的人早就被制服,带进来的人只有四个,死了两个,还有连个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方才进入柳家她满心的忧愁,这会子在火焰的照耀下才发现赵王府的随从大部分都是生面孔,想来顾元朝这次调动的不是府内的禁军而是自己的影卫,这才是赵王府真正的精英,心里放了心,面上就笑开了花。
熟悉的人,一看到她春光灿烂的脸就知道有人又要倒霉了。
“啧啧,我的确来不得,我现在就走。我想,古大小姐不介意我走了之后掩盖下我的行踪,一把火烧了这里吧?”
古孙蓝望向赵王,嗤笑道:“我只是说你不能来,可没说赵王不能来。”
夏令涴推了推顾元朝:“你的前情人又在勾引你了,还不快去相拥而泣。”
顾元朝苦笑,夏令涴这个醋坛子一打翻,倒霉的还是他。当下也不多话,对着画影道:“搜身。”
夏令涴哀叫:“唉,你这是让画影吃美女的豆腐呢,担心到时候对方要以身相许。画影,这世家小姐可不好养,你要三思后行。”
古孙蓝更是扭动着身躯,哭道:“别碰我,否则我杀了你。”
夏令涴笑道:“对,别碰她,用刀剑把衣裳都划拉掉,让她裸着吧。”
古孙蓝面红耳赤:“夏令涴,你不得好死。”
夏令乾在一旁冷冷地道:“干脆裸着丢到朱雀街上去,好歹也是皇城里排得上名号的倾国女子,有的是人想要尝尝她的滋味。”
“不,”古孙蓝泪珠连连,配上那摆动如妖蛇的身躯,莺啼般楚楚可怜的求助:“赵王,救我。”
顾元朝一脸正色:“古小姐,救人可以,可你也得拿东西来交换。要知道这里是柳府,令墨作为柳家唯一的子孙有权带领我们来此拜祭祖先,可你古家却是实实在在的外人,我若无缘无故的放了你,如何服众。”啧啧,这份正直,这份愤慨,这份人模熊样,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他要提替夏令墨出头。
古孙蓝红霞遍布,哽咽道:“赵王想要知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令涴对着夏令乾眨眨眼,看吧,有家室的美男子比没长成的美少年更能得到美女的倾慕。夏令乾扯扯嘴角,鄙视都懒得给姐姐一个。无耻的夫妻见过,这么无耻的没见过。居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哄骗无知少女的情报,太不厚道了。他是绝对不承认自己也在里面参了一脚,是共犯之一。
古孙蓝知道的比夏三爷的还要少,同时她也是来此探查柳家秘密的,不过她打的主意却是以后要明目张胆的来柳家,拉拢了夏令墨就相当于控制了一个世家,虽然柳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可迟早会有用。几人都没有吱声,夏令墨更是听得一知半解。
顾元朝让人将古孙蓝给带了下去好好审问,很明显的,庄掌柜是古家的棋子,那么古家是大皇子的棋子,要斗赢大皇子就必须先将古家的所有价值给挖出来。
众人站着的地方是一个圆弧顶的石室,分三个门,每个门板上有些奇形怪状的凹槽图案,古孙蓝应当是走到此处无法打开石门才停下。
夏令乾道:“一般情况下,开门的法子分为三种。用什么东西砸开,利器或者内力。”
画影催发内力,纹丝不动。
“那试试摁下这些图案,总有机关。”
影卫小心翼翼的逐个试探,依然不动。
夏令乾问顾元朝:“姐夫既然想着要来这里,应该预备了些东西吧。”
顾元朝夺过夏令涴的猴爪,从身上掏出一个黄玉印章来。章子的几面刻满了梵文,顾元朝将它试探着放入某处图案凹槽中,只听到轰隆隆声响,左边的一扇门缓缓地打开了。
几个人也不急着进入,等到里面的灰尘都散去,隔远了瞧着,只看到一片银光闪烁,一股森冷之气扑面而来。再一仔细看,里面居然堆放了不少的兵器。周围墙壁边矗立着十二幅铠甲,从头盔到鞋子一应俱全,武器或刀或剑。
顾元朝尝试着拿起跟长矛,只觉得沉重非常,舞动两下虎虎生风。
“这副铠甲至少有两百斤,加上武器和人的重量,一般的马都承受不住。据说开国之时,有十二骑兵组成的鬼骑驰骋沙场,神魔难敌,想来这就是当初遗留下来的兵器了。”
夏令乾从地上兵器堆中随意拿起一支弓箭:“兵器是好,就是丢在此处太久,要重新打磨翻新。姐夫,你想要它的话,可得好好破费一笔银子。”
夏令涴笑道:“无事,我家有铁匠。”
几人无语,顾元朝赔笑:“武器易得一将难求,汗血宝马也价值连城。令涴,我们那金屋得拆了。”
围着看了一圈,夏令乾疑惑:“这秘道古孙蓝能够找到,我们也能找到,那么当初抄家之人为何寻不着?”
顾元朝笑道:“那定然是抄家之人是个睁眼瞎。”夏令乾瞅他一眼,已经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若说抄家之人有嫌疑,还不如说当时的太上皇心思太重,刻意隐瞒封锁了柳家的秘辛。
右边一扇门也用同样的法子打开了,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就乱七八糟的几堆金银,赵王毫不犹豫的锁了门,大言不惭道:“此乃我赵王府的金库之一,谁动了我就砍了谁的脑袋。”
夏令乾瞪他一眼,懒得反驳。夏令墨倒是上前两步,欲言又止。
夏令涴笑道:“看样子我们那金屋不用拆了。”
中间那扇门最为奇怪,里面细丝般的凹槽将整个门组成了围成了一个柳树图案,印章压入中间最大的凹槽,门却纹丝不动。顾元朝加入内力依然没改变,夏令乾想了想,抱起夏令墨:“用血试试。”
夏令墨抖动,惊恐摇头:“不。”
夏令涴对着夏令乾笑道:“你折腾外人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让他插入一脚?说起来,这里谁的血都比他的干净。”
夏令墨脸色一白,揪着哥哥的衣袖痛彻心扉状,最终伸出手指去,夏令乾咬开一个缺口,将血珠滴入印章上,血水慢慢融入浸泡了整个印章,多余的血顺着繁杂的凹槽蔓延到整个门板,夏令墨的脸色越来越白,大头靠在夏令乾的肩胛上,喃喃地唤:“哥哥。”
凹槽很浅,宽度细如发丝,就算这样也耗费了不少血,夏令墨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昏欲睡。夏令涴隐约的有点焦躁,对着那门踹了一脚:“别是年久失修,里面的机关生锈了吧。”
轰隆隆,门开了。
夏令涴吧嗒下眼眸,耸肩道:“这就叫非暴力不合作。”
顾元朝肚子里闷笑,脸上淡定:“王妃神勇无双。”
“那是当然。”众人望天。
也许是习惯了前面两个门内的金银闪闪,等到这个门打开之时,个人的心中还是比较轻松,异味扑鼻而来,夏令涴只觉得脑袋昏沉,顾元朝已经夹着她的腰肢退后了几丈远,夏令乾抱着昏迷了的夏令墨也退开了些。
画影用内力游走周身之后,才道:“没有毒。”
顾元朝扬头示意,已经有几个影卫悄无声息的飘了进去,隔得远,外面的人只能看到小小的门内几根白骨,再靠近些,居然是横七竖八倒着的十二副骨架。看那些骨架大小,都是身材魁梧之人。画影捡起一根递送到顾元朝面前:“骨头发黑,这些人要么是被毒死,要么是经常接触毒物之人。有些骨头上有大大小小的裂缝,俱是习武之人。”
顾元朝让夏令涴站在外面,自行随着画影走了进去。夏令乾想了想,将令墨交给一名侍卫,也跟着进了门。
十二副骨架相互依靠,或躺或卧或拥抱,死亡之前应当是已经任命毫无挣扎。周围十二口大缸,里面有些看不出原貌的草屑灰尘。石壁上刻满了行兵布阵的阵法和骑兵战术。再不远处有一面残缺的书柜,里面的书籍已经发黄发枯,稍不小心书本就化成了灰尘。
画影呈上一本,只看到书页上写了《药人十戒》,打开来,里面全部都是人体经脉骨骼图,还有一些药方。影卫们俱都只懂得基本的刀伤治疗,只能看懂书上一些治疗刀伤的药材,至于毒物毒虫的名字都是听说过没见过的东西。
顾元朝翻看了些,知道这就是柳家培养药人的关押之地了。
药人,顾名思义全部都是与药物打交道的活人。世家中会培养死士却不一定能够养药人,因为是要三分毒,药下得重了就成了毒药。等到药人体内毒素增加,再用毒药浸泡,蛇毒蝎子毒都是寻常,更有甚者,有人以活蛇或者毒蝎子为食,这种人的汗水、吐沫和血液都含毒,也都可以作为杀人的利器。因为药人需要从小就开始培养,挑选的都是三岁之下的孩童,一边教习药理一边养殖毒物,死亡率极高,所以就算是有权有势的世家也不一定能够从十个孩童里面养大一个药人。
柳家曾经是武将世家,药人自然是学习了药毒之后还要学习武术,而作为骑兵,里面的挑选之严格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顾元朝一声令下,影卫分成了两班,一班随着他回府,一班清理这里的所有物品。
夏令涴连续多日担心受怕,出了柳家才觉得整个人脱力了般,不知不觉中在自家夫君怀中睡了过去。
顾元朝小心的抱紧了她,转眼看了看夏令乾怀中的令墨:“等我们将柳家所有的暗道都查探过之后,他的用处就不大了。”
夏令乾骑马落后了两步,沉吟道:“姐姐应当不再将他当作夏家人,二姐若是知晓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定然也不会轻饶,现在,就看爹爹要如何处置了。”
顾元朝毕竟是外姓人,不好置琢夏家之事,闻言也只是点点头,随即一起去了夏家。
夏三爷与夏黎氏早已等得焦虑,看到几人平安归来这才放了心。再进了院子,夏令姝亲自迎了过来,让太医检查夏令涴的身体,夏令乾抱着夏令墨去了自己的厢房,顾元朝跟着夏三爷,将这一日的事情全部仔仔细细的说了。
“柳家的骑兵只在《大雁朝本纪》中略微提过一句,我查看过,关于柳家的记载在太上皇在位期间由史官重新编撰,里面应当隐瞒了一些事情。从那十二副尸骨上看来,他们应该是被活活饿死。柳家满门抄斩,密室的大门无法从里面打开,石壁是整块巨石,有被内力强行震荡过的痕迹,可他们依然没有逃得出去。”
夏三爷沉凝半响,道:“君子有可为亦有不可为,药人的培养过程太过于残忍,那些书籍还是销毁的好。”
顾元朝道:“军中亦有身材高大,武力高强之人,配备一支十二人的精强骑兵足够了。”
夏三爷点头:“预备役也要准备些,我会让祥民去筹备。你若需要,可以从他手中调配。”
顾元朝感激了番,又说了些周边各国的政局,最后说到太子与大皇子的权斗。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不过,我们也必须做好准备了。”夏三爷拿出厚厚的一叠本子交给顾元朝,“这是明面上支持大皇子的所有官员族谱,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别人动了你的王妃,好歹也要回报一下。”涉及了内院,那么就用内院的方法解决。夏三爷对家族的忠诚度是毫无疑问的,别人动他的子女焉有不反击的道理。
顾元朝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当即点头。
夏令涴睡得相当地沉,闪来闪去都是无数人影,朦朦胧胧中似乎看到女儿顾尚锦朝着她跑了过来。
睁开眼,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问:“锦儿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