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饮忽然想到欧阳焕身死之事,忙走到江有裘身边俯身去瞧。只见江有裘正自抱着欧阳焕的尸身呜咽哭泣,他虽与欧阳焕相处时间不长但对此老颇有好感,心中不禁也是凄然。他拍了拍江有裘的肩膀道:“人死不能复生,江兄勿要太难过了。”江有裘虽然不知来龙去脉,但也能猜度到父亲与易子饮颇有交情,他啜泣的点了点头道:“多谢易兄弟了。”易子饮感生离死别不过转瞬,心中百感交集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却见镇玒此时正蹒跚而行,他走到江有裘的身边低声叹道:“有裘……”江有裘陡然听了镇玒的声音,不由得身子一颤,哽咽道:“师父!”镇玒听了身子一震道:“你还认我这个师父?”江有裘哭道:“我想明白啦!爹爹的死根本不怪师父,师父养我育我,如同在世父母,我岂敢不认?”镇玒听后抚须哈哈大笑,胸中无比快意。蓦地,他只觉一口血气上涌,一阵猛咳竟是咳出血来。
江有裘见了不禁一惊,忙抱着欧阳焕的遗体迎上去,生怕镇玒出了什么事。镇玒咳嗽连连,好不容易止住,他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不怪我!那便是最好了,你还是我镇玒的弟子!还是这昆仑山的弟子!”江有裘哽咽点头,镇玒忽道:“有裘,你还记得我曾你提过的昆仑禁地么?”江有裘一怔,旋即点头道:“自然记得。”镇玒笑笑道:“那便好了,自明日起,你便入禁地修炼昆仑三绝剑与玉虚功。功夫不成,不许出来!”江有裘一听,心中不禁犹豫,他本拟自今日起为欧阳焕守孝三年。但谁知镇玒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但师父之命又是不得不从,一时左右为难。但江有裘忽然见镇玒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花白点点。他心中一惊,指着镇玒的头发道:“师父,你的头发怎么?”镇玒摸下一根头发,瞧了瞧勉强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他话音未落,已经萎顿坐倒。江有裘登时惊慌失措,忙抱着镇玒道:“师父!”
镇玒叹了一口气,只见他的面容迅速衰老,已不复当日的精神矍铄,现在已如一个晚年老翁一般。他叹道:“我本想你恨我拆散你们父子,想用真气强撑着一口气,叫你杀了我好报父仇。但你这孩子懂事,看来是我想错啦!”江有裘一听,心中更是痛苦。他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恩将仇报?”镇玒笑笑道:“说的也是,你这孩子虽然骄傲,但是心性却好,我记得有一日门中最小的孩子练功出了岔子受了内伤,只有你去瞧他。我自那时起,便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江有裘听他东拉西扯,但容颜却是迅速衰老,一颗心不由得沉到了海底。却听镇玒又道:“只是你太过骄傲,人又单纯,将来行走世间,定要多一个心眼,莫要为他人所欺。”江有裘连累扑簌直落,咬牙点了点头。却见镇玒又是咳出一口鲜血。听镇玒道:“为师不行啦!总算是撑不住了,这便要去啦!”江有裘一日之内,先是知晓自己身世。旋即父亲为救自己而身故,如今养育自己多年的师父也是要撒手仙去,他不由得一时悲恸难抑,抱着镇玒大哭道:“不!我不要你死!”
镇玒捋了捋江有裘的乱发道:“傻孩子,人生一世哪有不死的,师父活的够久啦!有你这么一个好徒弟也算快活!”江有裘抱着镇玒嚎啕大哭,已经泣不成声。镇玒微微一笑勉力道:“记住师父的话,不练成昆仑三绝剑与玉虚功,不得出来,更不准去找那人为师父报仇。”江有裘一时悲痛,满心皆是为镇玒报仇的念头,但听镇玒这么一说,一时为难道:“师父……我……”镇玒见他神色,自然已猜出他的念头,镇玒怒道:“你若是不答应为师,为师死不瞑目!”
江有裘泪流满面,强自点头道:“徒弟记住了...徒弟功夫不成,便不去报仇!”镇玒一听,心中一块大石陡然落地,他哈哈长笑一声唱到:“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吼万里触龙门。波滔天,尧咨嗟,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其害乃去。茫然风沙,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径流欲奚为,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虎可搏,河....”镇玒声音渐小,气息渐渐没了。
江有裘一惊,忙抢上去摸镇玒心脉。只觉入手之处寂冷一片,显然镇玒已去。他心中难过,抱着镇玒与欧阳焕的尸身嚎啕哭泣。忽然,他想到一事,缓缓将二人的尸身放下。他随手捡起一把长剑,提着剑走向在一旁昏迷不醒的何承风。那剑尖摩擦地面,荡出一片火星。他怒道:“你这厮害死我师父,看我为他报仇!”众人见了,均觉得何承风死有余辜,是以没人上前阻止。
江有裘提剑猛然刺下,突然何承风双眼一睁,脚一踩江有裘剑身而倒飞数步。正好迎着易子饮等人而来,众人一惊。何承风转眼间已到了韩晓月眼前,他哈哈一笑,伸手拿住韩晓月。韩晓月还要抵抗,只觉得何承风劲力在背后一吐,自己浑身上下登时乏力瘫软。她嘴中骂道:“快放开我!”何承风却是得意一笑,瞧着众人。陆智绝与宁雪华皆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高手,想不到被何承风突施暗算拿住了韩晓月。是以二人脸色皆不好看。
众人大惊,易子饮怒道:“何承风!你要干什么!”何承风嘿嘿一笑道:“先别忙着急,我拿她不过为求自保,等到了昆仑山下,我一得脱身立即便放了这女娃子!”却听陆智绝冷笑一声道:“只怕你一脱身,就要杀她灭口罢!”易子饮一听,登时大怒,虎视眈眈的盯着何承风。
何承风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他又道:“如今人在我手里,我劝诸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说着,他便擎着韩晓月的咽喉,一步一步向昆仑山下走去。众人瞧了大是着急,但偏偏无计可施,只有见他纵走。
正这时,却听易子饮猛地道:“何承风,我与她交换!”
易子饮此言一出,当场众人登时动容。宁玉若颤声道:“你要做什么?”易子饮却不理她,仍是定定瞧着何承风道:“你别为难她!我同她交换!”宁玉若急的落下泪来,在一旁连连呼唤易子饮的名字。但偏偏易子饮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对她一概不理。
何承风打量了易子饮几眼,冷笑道:“你这小子就不怕死么?”易子饮道:“少说废话,换还是不换!”何承风为人素来机警多谋,他寻思这韩晓月并没有什么用处,到了山下迟早要杀了以免拖累。但易子饮功法奇特,方才又是瞬息之间悟通昆仑三绝剑意。何承风日日练功不辍,却还不如易子饮现学现用之功,他心中略一计较便想要擒住易子饮叫他说出其中关键。好能让自己修为更上一层楼。
何承风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你既然关心这小女娃儿,我便成全你又如何?”说着,他瞧了易子饮一眼道:“不许拿武器,自己一个人过来!”易子饮冷笑一声便向他走去。却听宁玉若在身后连连呼喊,声嘶力竭。他心中凄凉,终究是忍不住回头望着宁玉若道:“玉若,你...你要知道照顾好自己。我这去了,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好好同你师父相处,莫要再惹他生气。”宁玉若听他话中之意,竟是抱了死志。心中一阵纷乱焦急,她指着易子饮刚要开口劝阻,一口气血上涌,昏了过去。
陆智绝见易子饮这般男儿本色,也是暗自为其叫好。他虽然不喜易子饮,但终究不愿见宁玉若终日以泪洗面。忍不住劝道:“小子!别做傻事快快回来!”易子饮笑笑道:“多谢了!”陆智绝见他眼神笃定,到嘴边的一哽半个字也是吐不出了。
宁雪华更是着急,但她与陆智绝也是一样,无计可施。只得见易子饮一步一步的走向何承风。何承风嘿然冷笑,紧紧攥住韩晓月的喉咙生怕易子饮使什么计谋。但韩晓月却是瞧着易子饮怔怔不语,蓦地泪水长流。
易子饮嘿嘿一笑道:“哭花了脸可没人愿意要你了。”韩晓月摇头不语,猛地一用力挣脱何承风的手发足向旁边一块巨石上撞去。何承风哪想到这韩晓月竟然求死,心中一惊忙出掌去救。他只觉劲风一起,心中暗叫不好陆智绝已如参天大鹏般的袭了过来。顷刻间,二人已换了两招。陆智绝意在救人,是以没有用上全力。他两招一出,借着掌力后发先至来到韩晓月身边。
不待她撞到巨石之上便一掌拍出,正中她的脖颈将她一掌震昏。陆智绝脚下步数一踩,只见人若弓形,口中朗声道:“接着!”说着,韩晓月登时便被陆智绝抛掷空中。宁雪华眼疾手快轻巧的将韩晓月抱在怀中安稳落地。陆智绝见韩晓月安全,心头一轻忙要回身去拉易子饮。却不想,何承风一掌按在易子饮心房之上正向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