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王仙兰只得带着遗憾和一种少女对心中白马王子的失落、惆怅、苦恼回去。
愁苦着俏脸,当着冯洪正面前,王仙兰对父亲说,高炉的注水器没有修好,一台车床又坏了,尹文野中断修注水器去修车床,没空来吃饭。
在一旁的冯洪正一听说又有一台车床坏了,他一点不紧张,放心的吃喝,因为有尹文野这个高手在,所有的事都不是事。
车床没坏,不过倒顺开关等于报废,只能重新去买个。
等到尹文野将情况跟刘亚牛、庞一真这两个老板一说,他们去找冯洪正,冯洪正早已去王九魁家吃香的喝辣的,只得等冯洪正回来再说了,因为王九魁家离工厂尚有三里来路呢。
等到冯洪正从王九魁家吃午饭后回厂,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当庞一真将倒顺开关的事跟他一说,冯洪正一下火了:“买什么买,都两点多了,客车早过了,来得及吗?”发火后,冯洪正急得心如火燎,又大骂起标岫乡政府:“一个烂政府,连辆吉普车都没有。”
骂归骂,冯洪正不敢怠慢,将情况向尹波汉做了汇报。
尹波汉更是急,副市长和县里头头们明天早上要到标岫乡视察企业,到时机器动不,简直糟透了。无奈下,尹波汉立即打电话给电站的一个退休工人,叫他马上到车木厂将倒顺开关修好。
冯洪正把全部希望放在了老电工身上。
不料,老电工修理了大半天,尴尬束手,无回天之术。
——屋漏又遭连夜雨。
倒顺开关修不好,在这节骨眼上,偏偏倒霉的事接踵又发生:家具厂一台修边机又出故障。
急呀,冯洪正急得如同看到八十岁老母一脚踩空悬崖,命悬一线。因此冯洪正见人就骂,从家具厂骂到车木厂,又从车木厂骂到家具厂。
下午三点钟时,尹波汉赶到了车木厂、家具厂。
瞧见尹波汉到车间,刘亚牛实在是可笑的叫人笑崩满嘴牙,马上跑到车床前,装模作样的要当技术员,修理倒顺开关。
修理好高炉的注水器,回到车木车间,见状,尹文野火冒三丈,哪管的刘亚牛是老板,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厉声训斥:“刘亚牛,你出什么风头,充什么内行,不会装会!要是再给你弄坏,我看你今天如何向尹副乡长、冯主任交待。滚,滚一边去干自己的活!”
遭到尹文野一番训斥,刘亚牛垂头丧气走开。
在一旁的尹波汉、冯洪正错愕地审视尹文野,他们从未见尹文野发过这么大的火。
尹文野晓得尹波汉一直不服他,绞尽脑汁总想将他打压下去。今天他尹文野偏偏要借这个该死的倒顺开关,当场露一手叫尹波汉瞧瞧,见识见识他尹文野的能耐。
走到急得团团转的冯洪正面前,尹文野半开玩笑地揶揄他:“冯主任,你也别急,急是没用,谁叫你们的乡政府穷得连辆小车也没有,标柚连个象样的五金店也没有。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再试试看能不能修好。”
或许是老天爷有意在关头上,要叫尹文野露一手吧。
大概是一个钟头左右,在尹波汉、冯洪正亲眼目睹下,倒顺开关终于在尹文野那双巧手下,修理成功。
片刻沉静,车间里除了尹波汉、刘亚牛、庞一真三个人外,其他人突然爆发爆竹般掌声,竖起大拇指对尹文野啧啧赞叹不已。
忙完倒顺开头,尹文野又马不停蹄赶到家具厂。
好在家具厂那台修边机没有多大故障,半个钟头,尹文野三下五除二搞定。
在晚上的安全、动员会上,冯洪正这个小老头按捺不住心里底头的激昂澎湃,老泪纵横,声音哽咽,要大家好好的向尹文野学一学,由衷感谢尹文野,要不是尹文野高超技术,他不知道明天拿什么脸去面对副市长和县里头头们!
与冯洪正不一样,尹波汉则是将矛头直指尹文野,一开口即讽刺、挖苦、谴责尹文野在厂里出风头,逞威风,摆架子,吆喝工人,总担心技术被别人学去……
傻瓜也能听出尹波汉矛头直批谁?众目睽睽之下,你尹波汉这个副乡长不给我面子,一心要打压我,我——文野凭什么要给你面子。今晚上看我如何利用冯洪正的刚正不阿、耿直暴躁脾气叫你脸钻进裤裆里。心头骂到这里,尹文野义愤填膺当场驳斥:
“尹副乡长,你是乡政府一个主要领导,讲话要客观负责任,不能糊涂到是非不分,黑白不辩,仅听个别无赖的一面之词!”
“冯主任在场作证,请你问问在场的工友,我——文野何时在车木厂、家具厂出过风头,逞过威风,摆过架子,吆喝过工人,不把技术教给大家?”
“机器发生故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当然其中有工人操作不当原因,但是这绝对不是我和冯主任的责任。”
“你们乡政府说过,工人的思想工作由你们来做,可事实上呢,你们乡政府有这样做吗?”
“您说是不是这样,冯主任?”
“是,是,是。”冯洪正见尹文野替他说话,喜得合不拢嘴。
尹波汉老虎让驴踢一脚——憋气窝火。
在标岫,尹波汉算是聪明人物,平时一开口说话总爱用典故,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别人面前矮一截。
有句格言说的好:聪明用于正路,愈聪明愈好,而文学功名益成其美。聪明用于邪路,愈聪明愈谬,而文学功名适济其奸。
与尹文野称兄道弟,标榜自己是个坦率之人的尹波汉,初次见面,尹文野一眼窥探出他尹波汉是个既聪明又狡猾的家伙,故而,将尹波汉这个副乡长冷落在一旁,却与冯洪正亲密无间。正是这样,尹波汉心头非常不服气,绞尽脑汁打压尹文野。
——今晚上,尹波汉再一次偷鸡不着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色铁青铁青非常难看。要是换成别人,即使尹文野以前有天大的不是,看到尹文野这一天辛苦的甚至无暇吃午饭,也会表面夸几句尹文野吧。
散会时候,尹文野特意走到尹波汉身边,没头没脑冒出一句,问尹波汉今晚上感受如何啊?没等尹波汉反应过来,尹文野又悄悄戏谑、揶揄他:“尹副乡长,我一直当你是兄长,可你聪明过头了。论文化,我大学毕业,你才高中毕业;论见识,你是井底青蛙,我是翱翔天空的雄鹰。所以,跌跟斗的只能是你哟——”“不过,尹副乡长,你妹妹长得那么漂亮,要是肯嫁给我的话,我们亲上加亲,我这个当妹夫的一定帮你这个大舅子捞回面子。”
“你——”尹波汉气得两眼圆瞪,说不出话。
“哈哈哈……”尹文野发出一阵大笑,疾步而去,高傲的简直是天空翱翔的一只雄鹰。
特别叫尹波汉气炸肺的是,冯洪正这个小老头丢下他这个副乡长,去追尹文野。
的确,冯洪正今天对尹文野的感激那是无法用笔墨形容,要不是尹文野一手高超技术,他今天非急的去跳楼不可。
走进房间,尹文野尚未来得及关门,冯洪正后脚便跟进:“尹师傅,今天多亏了你,我真是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
“冯主任,你太客气啦!”见是冯洪正,尹文野有些许吃惊:“这本来是我分内的事,我理应该尽力。”“说句非常不该说的话,也算是我即将离开标岫之前送给你的一个警示忠言吧,冯主任:你应该去聘请一个具有会计资格的高学力会计,要是仍将对会计业务一窍不通的老王留在身边,不光光是家具厂,连同车木厂最终都会毁在他手上。”
被鬼迷了心窍,只要尹文野一提到王九魁的不是,冯洪正这个小老头心头老大不快。也不知王九魁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俨然王九魁是他冯洪正的狗头军师,他再听不进任何人的忠言。
此刻,已经赶回家的王九魁,心头无比惶恐,他晓得尹文野在会上所说的“个别无赖”,指的是他。
又把女儿王仙兰叫到跟前,王九魁大夸尹文野,尹文野那个蛮夷实在是太聪明、厉害了,在今晚上会上,当着那么多人面前,两、三句话将副乡长尹波汉驳斥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随后,王九魁诡谲问女儿,她最近找了尹文野几次,尹文野对她态度如何?要是女儿确实喜欢尹文野,要趁早抓住机会。尹文野这么一个孤身在异乡的大男孩,夜里要是有个女孩陪他过夜,他还能不喜的发疯才怪。
“阿爹,你说什么呀——”王仙兰羞得脸一红,一颗少女的心像是泡在蜜坛里似的。
王九魁嬉皮笑脸嗔怪女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阿妈在你这么大年龄,已经生了你大哥。要是能嫁给尹文野那样的人,那你往后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的跟神仙一样。”
父亲这么一说,王仙兰春心狂躁,恨不得连夜跑去陪尹文野睡觉,叫尹文野娶她做老婆。
睡觉时,王仙兰转过来翻过去,床上如同爬满毛毛虫,脑子里充斥的全是如何才能叫尹文野娶她,当尹文野的新娘。叫王仙兰苦恼的是,尹文野这个臭小子对她这个美女无动于衷,正眼不瞧一下,甚至话都不想跟她多说,使得她根本没机会在他面前舞弄风骚、妖媚,更不要说是投怀送抱了。
半夜的时候,王仙兰索性起床,以其躺在床上睡不着,痛苦不堪,倒不如连夜去找尹文野,或许尹文野会被她的痴情、真心所感动,把她揽入怀里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