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相见之下,均不由自主得睁大眼睛,待要看这些黑鹰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只见这些黑鹰围着一直跟随杨过左右的那只大雕打着旋,时而俯下身子,用啄去碰碰大雕的伤口,表现出一副格外亲密的样子;时而飞上天空,扯着嘶哑的声音“昂昂”地叫着,声音中却饱含着无限的哀思,就如一对恋人马上就要永别似地那么难受。人若动情至深,必然生死不能分离,但禽兽又如何不是这样呢,唉……
参与围攻的蒙古士兵早是死的死,逃的逃。烈火中,这些丢下来的尸体早化作一堆焦炭,变得面目全非了。黑鹰停足下来,尽情地啄食着躺在地下差不多熟了的尸体,分享着战斗后的成果。
饱食一顿之后,众黑鹰依次紧紧停靠在大雕的身边,全身的羽毛却也渐渐蓬松起来。众人相见之下,却见这些黑鹰的嘴角渐渐地流出一滴滴黑如墨汁的血液,顿时恍然大悟:这些黑鹰方才以嘴将大雕身上被李莫愁毒掌拍中的地方啄开,吸掉了里面的毒血。后来自知自己吸了毒血后,虽然救了大雕一命,但自己却性命不保。于是苦痛之下,个个争先恐后地啄死去敌人的肉,将全部的愤怒统统发泄到这些将人逼到死路的军人身上。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杨龙二人并农夫本来正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却见那农夫突然吟出这一首词。其实这词名为《摸鱼儿》,前半阙本是宋朝年间普为传送的,农夫今日加上后半阙,却让这首词更添了无限意境。人之为情,本就是生死相许,但一战成名万古枯,背后却又有多少痴情儿女饱受生死煎熬。短短下半阙让原本婉约的词义平添了悲壮之气,同时又说出了作者此时错综复杂的心情。原本词义却又多了许多血肉之气,让人蹉跎之余却又不至于斗志消沉。
“添的好!”杨过本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场景,这时听农夫这么吟诵,不由得拍手称好,“想不到你这个山野村夫却也有这般文采,想必一定是个非比寻常的人物吧。在下杨过,这位是内子龙氏,不知阁下却又如何称呼?”
“贱名何足道哉,大侠与这位龙姑娘真可谓是一对人中龙凤。”农夫微微摇了摇头,看着身边死去的黑鹰,“算起来这些灵物也陪伴了我二十多年了,想不到今日却为圣灵而死,却也算得上是他们的福分了。”
“你说这位雕兄是圣灵?”杨过惊讶地说道,“实不相瞒,这位雕兄之前一直陪伴着在下左右却也有二十多年了。说来你恐怕也不会相信,论资排辈我还算是这只大雕的晚辈——这只大雕年寿我却不知,只知道它曾长期与宋时华山派剑宗独孤求败大侠为伍。”
农夫听说大雕原来却是杨过身边的,脸上却并不表现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苦笑:“哦,原来是这样啊,想必这位独孤求败大侠的武功肯定是出神入化了。老朽自华山绝顶逃生之后,自此归隐,终日与鹰为伴。想不到时隔多年却又听见了‘华山’这个名词,更想不到我竟与华山剑宗一样,与禽兽为伍。你们汉人的事情真让人难以琢磨透。”
听了这话,杨过奇怪道:“前辈有此一说,莫非您是前金人?”
农夫摇了摇头:“我叫元好问,原是西藏人,授业恩师却是西藏高僧达尔巴,金轮法王却是我的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