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6日,堀田正睦派使者火速赶往江户传达“敕旨”同时令全体幕府官员即刻全部前往本能寺,商讨善后之策。
堀田最想知道,鹰司太阁为何没能在朝廷内部发挥其预期的威力……
他认为这是失败的根源。
不过,所司代、町奉行以及宫廷事务统管官禀报的情报和堀田的猜测却未必一致。
有人以为是近卫、三条两公反对的结果,有人推断这是关白九条尚忠在暗中阻挠。
不过,谁也没有意识到朝廷的决定完全出于主上的本意,而是误以为这一切都是关白、青莲院殿下暗中怂恿主上的结果,因而对事情的真相缺乏正确的认识。
“不过,就凭这几人的力量便能与鹰司太阁抗衡,真令人难以置信呀!”
众人心中疑窦难消,决定请来与幕府最为亲近的传奏东坊城聪长,以便问个究竟。
对此,川路圣谟和岩濑忠震也十分赞成,于是马上派都筑骏河守前往东坊城的住所捎去口信。
次日(27日)东坊城聪长独自一人来到了本能寺堀田正睦的住处。
“劳驾大人亲自前来,不胜感激。能否请大人看在您在与幕府交情的分上,指点一二。”
堀田正睦像往常一样,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本意。
“我已按照对朝廷的承诺,派人前往江户传达敕旨。不过,江户的答复应该可想而知。将军的情况大人想必也十分清楚,留守江户的松平忠固大人的意见其实就是将军的指示。”
“我也有同感。”
东坊城聪长也毫不客气地答道。按照京都城现在的气氛,他今天独自来到本能寺的消息一旦走漏,恐怕自己便会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忠固大人十分讨厌水户。齐昭公也向来对忠固大人有所不满。所以,他一定会认定主上的敕旨是因水户齐昭暗中捣鬼,从而借将军之口令我速速回到江户。忠固大人原本就主张既然朝廷已经将政务全权委托幕府处理,请求朝廷敕许条约就是画蛇添足之举。这次……”
这时,聪长抬手打断了堀田的话,说道:
“那么,大人您可知道九条关白这次为何如此强烈地反对鹰司太阁,其中的原因您清楚吗?”
“这个么……”
“在下以为,这是关白用的苦肉计,而并非关白本人的原意……”
“那,大人此话怎讲?”
这时,堀田正睦和一旁的川路圣谟、岩濑忠震都不禁眼睛一亮,精神为之一振。众人本以为九条关白和青莲院殿下一样,都是反对敕许条约的急先锋,没想到其中还另有蹊跷。所以,众人感到惊讶,其实并不奇怪。
聪长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放低了声音。
“其实,主上事先赐关白御笔书信,请求关白压制住太阁的气势。”
“御笔书信?”
“不错。既然天皇有言在先,关白也不得不与太阁唱对台戏。而且,如果不反对太阁,也许就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在下以为,关白他还另有所谋。”
“关白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那就是将军继承人问题。”
聪长说完,满面悲戚地盯着正睦。
“讨厌水户的人,恐怕不止老中松平忠固一人呢!”
“如此说来……”
“正是,彦根藩的井伊候对水户的痛恨不在老中松平之下。井伊候以为,水户企图立一桥大人为将军继嗣,心怀夺权篡位的野心……”
堀田正睦不由得悄悄地看了一眼川路和岩濑。如此说来,这倒也不是井伊直弼的一家之言。其实,松平忠固也有此意,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听从原本无能的将军和将军生母天寿院的意见,暗中决定立纪州的庆福继承将军之位。
不过,这件事应该是绝对保密的……可是,为什么东坊城今天突然提起此事呢?
“堀田大人,您是否知道井伊家派一个名叫长野主膳的人来到了京城,暗中游说九条关白?”
“这件事,倒是……”
正睦再次看了一眼川路和岩赖,一时语塞。
“如果大人连这件事都不知晓,那就太大意啦……这个长野主膳通过九条关白的家臣岛田左近暗中活动,似乎已经将关白牢牢掌握在手中了……不过,主上在此国运艰难之际,当然会赞成嗣立越前候、萨摩候以及土佐候推举的一桥庆喜。关白大人打算先应允了主上在御笔信中的请求,以便在日后说服天皇立纪州庆福为将军后嗣啊!大人您以为呢?”
说完,东坊城聪长冷冰冰地望着惊诧不已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