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川宫家的家臣伊丹藏人也是一脸兴奋。
“云浜老师,事情进展非常顺利呀!”
说完,他首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做好了继续往下说的准备。
显然,他还没想好接下来应从何说起,因此先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太好了!那么,密敕是正式交给水户的留守官了吧?”
“确实如此……”
伊丹藏人似乎也想让星岩知道,于是继续说道:
“在昨天7日的会议上,朝议一致通过。当然,九条关白缺席……由于近卫、三条两公事前已被老师说服,所以他们当时积极地向主上进行了陈述。”
“是吗……”
“近卫公首先恳请主上暂时放弃让位的想法,然后这么说道:将敕命下赐水户与幕府,斥责幕府之错误,使之改革幕政,谋划防止外辱之策;同时,也将此敕命下达其余大藩,使之辅佐齐昭。若此,则可顺利贯彻敕旨之意……’”
源次郎如此,藏人同样也是一个喜欢感性地夸大其词的人。他是从中川宫口中听说那天情形的,但描述起来却像是自己亲眼目睹的一般。
“三条公自然立即赞同,接着又得到了主上的恩准。这可谓是前所未有之事呀……按照过去的惯例,是通过武家传奏派遣负责宫廷事务统管的武士通报幕府的老中……而这次可是朝廷直接将敕命下达给水户藩的呢!”
“这个不用你说,自然知道……”
源次郎点头说道。
“接下来情况如何?”
“接下来就到了今天(8日)了。今晨,我已将朝议一致通过之事报告给云浜老师,之后,武家传奏万里小路正房卿请来水户藩的京都留守官鹈饲吉左卫门,将敕命交付予他,命其向主人郑重传达。”
“鹈饲大人落泪了吧?”
此时其他二人方才注意,源次郎的双眼已经红了。
“是落泪了。”
藏人随声附和道。
“这下赤鬼的奸计就无法得逞,与同志们一起甘愿粉身碎骨为之奋斗的事业就有了价值!鹈饲大人一边这么哽噎着说着一边退出,回到家后,他马上叫来了儿子幸吉大人。”
“是嘛。看来一切都是按照吾意推进的。”
“鹈饲大人说,老夫今年已六十有一,且体弱多病,因此中途切不能出现闪失。此事不仅事关咱家老公的命运,还关系到整个日本国的命运,所以你们必须不惜拼上性命将密敕送达咱家老公之手……于是,幸吉大人怀着敬畏的心情小心地接过密敕,带上下仆日下部伊三次,两人先前已经出发了。名义上是大阪藏屋敷的下人前往江户……同时,两人还改了名字,确保途中万无一失。”
“太好了!”
源次郎与藏人又碰了一下酒杯。
两人均醉意已深。正因为如此,他们都是热泪横流,脸上形成了奇怪的斑点。
藏屋敷:江户时期各地大名为出售本地的年贡米或土特产而修建的仓库兼宅邸的建筑,多建于大阪,也有建在江户、敦贺、大津、长崎等交通要地的。
“好啦,这下可以说是如释重负了……对了,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记问了,是吧,星岩老师?”
“哦,什么事?”
“哈哈……怎么忘了,就是密敕的内容呀!”
“原来是这事呀。”
这下轮到藏人在怀中摸索起来。
藏人兴奋得有些过头,所以忘记了将此告知源次郎他们。
“密敕的要点都抄写在这上面了,请看。”
三人应声笑了起来。之后,星岩首先接过藏人递过来的抄件,毕恭毕敬地举过额头,然后读了起来。
关于与墨夷(指美国)签订条约之事,先般之敕旨曾命诸大名充分商议,然对此充耳不闻,致使皇国如此重大事项于条约签订后方才奏上,实为有悖敕旨之轻率之举。
虽出现上述情形,然今暂且将蛮夷之事搁置不问。如今御国治乱无常,朕深为其烦恼。唯有竭尽公武实情,以合体之仪求得永久安全。
朕意在使三家或大老进京,然闻水户、尾张两家及其余宗室已处幽闭之中。无论上述人等因何罪状至此,然当今处于外夷迫来之非常之时,此事关系人心向背,故朕心甚忧。外患自不必言,内忧亦为国家大事,故大老、阁老,及三家、三卿、家门、外样、谱代皆应群议商定,以忠诚之心相互端正姿态,对内充实整顿,对外不受外夷之辱。故以上述敕旨,命尽早商议。
此外,还有一封给水户藩的特别副书。
附件中内容皆为圣意。其所述不仅为国家之大事,亦是为辅佐德川家着想,故合议后应充分商议,以确保安全。此外,主上亦以破格之念,命上殿众卿、众三卿家门将以上内容向全体藩众,包括反思、幽闭之人传达,以使其明了。
星岩还没有读完,源次郎已经一边发出“好呀”“好呀”的赞叹一边哭出了声。尽管敕旨的内容与其写给坪内孙兵卫的信函未必完全一致,然而其受到的感动,已远远超过了其写信之时。
源次郎似乎感到,在此推动下,朝权恢复的车轮已经滚滚向前了。
“将以上内容向全体藩众传达,以使其明了……是呀,看来真是让他们传达了……我们可不能辜负圣意呀!这才是真正的天朝气概呀!”
说完,源次郎在星岩面前双手伏地,双肩剧烈颤动,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