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多田智满子。
什么时候我的下半身卖给了水,连我的舵我的船头都不知道航向,甚至即将坠落的夕阳都无法告诉我。我被拖着驶往时间指示的方向,我的旅客各有各的目标,他们将去和别人相会。他们将欣赏新奇的风景,但他们脸上抹着一层釉。从他们的嘴唇吐出的地名,总是这样美妙动听。也许我是一个语言,一个不断重复波涛的语言,为了验证我是否确实是一艘船,该用什么样的测深铅坠坠入海底,几千尺的深海是否果真一片奥秘。(也许我本是海鸥生下的蛋,于是撕毁与水签订的合同飞出自身,亲自变成一个方向)一个晴朗的日子,子午线上哄堂大笑。我看见拿着油锅的巨人的手横穿天空,我正要把自己塞进波涛的抽屉,尖尖的船头却从中间挤出,接着狂风大作,波涛汹涌肆虐把我威吓。但我不过如秋千一样摇摇晃晃而已。当狂乱的风暴精疲力竭,我又在轻波细浪那熟悉的舒心的荡漾上安然思索。如果我蕴藏着巨大的愤怒,也许会因这愤怒的沉重而沉没。但悲哀只给我的下半身浸没水中的分量。我的太阳穴不断繁殖的水泡般的幻想,不等时间之手挥下,便被欢乐挤破接连碎灭。(郑民欣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