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2月,长实系和黄及李氏家族投资32亿港元,购入加拿大赫斯基石油公司52%股权。按加国法律,外国人不能够收购“经营健全”的能源公司。这时,李泽钜的加拿大国籍就成了交易成败的关键。以李泽钜的名义,就变成本国公民。收购顺利完成。其后,李泽钜有大半时间坐镇加国,打理家族在该国的业务。从这件事中,不少人又一次羡叹李嘉诚慧眼独具、提早布局的远见。
李嘉诚的商业活动就像下棋,他通常是胸怀全局,埋下连环伏笔,每一步怎样走都成竹在胸。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商场如战场,一样需要韬略。我们要做某一件事时,不妨多设想几步,考虑将会遇到什么情况。那么,如果事先作好安排,一切便掌握了主动。那种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决不会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赫斯基石油股权交易签约之后,当地传媒都在显着位置报道了这宗大型产权交易,而对收购方仅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说是来自香港的某财团。这样的反应和效果是李嘉诚所不能满意的。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有加方华裔雇员在场的机会对李泽钜说:“这里不比香港,没有多少人认识我们。如果在香港,这可是大新闻。你躲进酒店的卧房,都会有电话追进来。”
言者有心,听者有意。那位华裔雇员不知是计地当了一回李嘉诚的“传令兵”。得知“消息”的赫斯基石油公司主席布拉尔,特意为李嘉诚父子及麦理思、马世民等人举行盛大宴会,并邀请加国的政界、商界要员出席。李嘉诚在宴会上乘机推出李泽钜,加国商界由此而认识了李家大公子。当然,李泽钜真正脱颖而出,是他参与世博会旧址发展项目。
1986年,世界博览会在温哥华举办。落幕之后,各国的临时展厅或拆卸,或废弃。旧址为靠海的长形地带,发展前景良好。地皮为省政府的公产,可以用较优惠的价格购得。生活在温哥华的李泽钜,以他土木专业的眼光,看好这块地皮将可发展成综合性商业住宅区。于是,他积极向父亲建议,理由如下:
一、世博会旧址附近都已开发,社区设施、交通等已有良好基础。
二、温哥华这一区域,和一般大都市不同,并无高架公路,市容美观。
三、旧址位于市区边缘,有市郊的便利而无市区的弊端,无论往返市区或郊区,都同样便利。
四、位置临海,景色怡人,海景住宅当然矜贵。
五、香港移民源源不断开赴枫叶国(加拿大),对饱受市区嘈杂拥挤之苦而又嫌郊区偏远冷寂的港人来说,这样的海景住宅有相当大的吸引力。李嘉诚认为儿子的想法尽管有点“狂”,但颇显商业眼光。
说李泽钜的想法“狂”,一点不夸张。因为整块地皮,大约相当于港岛的整个湾仔区,外加铜锣湾。迄今为止,香港有哪个地产商,在这么开阔的地段发展浩大的综合物业?在加国建筑史上,也将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投资巨大(后来确定的投资额达170亿港元),非长实集团所能承担。
李嘉诚拉他的同业好友李兆基、郑裕彤加盟,与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旗下的太平协和公司(李嘉诚占10%股权)共同开发。决策为各大股东(李嘉诚个人及集团占50%股权,另50%为各股东分占),具体操作人为李泽钜。
李泽钜为这宏图巨构,一手一脚策划、设计,无尽心血,悉付于此。曾经在两年之间,出席大大小小公听会200多个,与各界人士逾2万人见过面,解释这个计划。当然,他的背后,父亲、师傅及其他人等,一直予以无限量支持。
也许是虎门无犬子,李泽钜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当然,李嘉诚更不愧为大家风范,给李泽钜委以大任,一出手就是以百亿计。
端的是响鼓重锤,李泽钜一亮相就不同凡响,出场便给人以猛龙过江(李泽钜正属龙)的震慑力,令人刮目相看,不敢小觑。李嘉诚的用意也许正在这里。
1988年,新财团以32亿港元巨款投得世博会旧址发展权。一切都如期进行。1989年3月,平整地盘的施工地段,赫然出现了一张“告同胞书”,措辞激烈,充满排外的极端情绪。这与加国政府为吸引华人资金和人才大开方便之门的国策南辕北辙。
李泽钜对加拿大人的过激行为既气愤又无奈。他说:“他们似乎完全看不见我也是加拿大公民,他们反应太过激烈。”
据传媒估计,当地人排外,还与李泽钜的另一宗生意有关。世博会旧址,以太平协和的名义签约之后,李泽钜将另一间公司的200多个新公寓,直接在香港发售。消息传回温哥华,当地传媒大肆渲染,引起本地人的不满,质问省政府:将来世博会物业,是否又卖给香港人,让这里演变为华人的天下?
省督林思齐博士为平息民怨,要太平协和保证,在这块极优惠的地皮上兴建的物业,不会只向海外发售,必须优先向当地人发售。这就意味着,兴建的物业,将不可先期在香港卖好价钱。而加国地价楼价低廉,这是公认的事实,就是说,新财团的盈利将被大打折扣。
令人奇怪的是,这么大的风波,李嘉诚没有出面,麦理思、马世民也未露面,而全盘托付给坐镇加国的李泽钜。这表明,李嘉诚立意要考验儿子随机决断、谈判交涉的能力和毅力。
李泽钜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从滑雪胜地韦斯拉赶到温哥华,他语气温和但咄咄逼人、锋芒毕露地问省督林思齐:“如果世博会发展搁浅,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林思齐是1967年从香港移民加国的,对香港的内情再清楚不过。特别是李嘉诚在香港的号召力,足以使流入加国的地产投资缩减2/3。更会使在香港移民潮中的受益省——卑诗省,落在其他省后面!另外,卑诗省是得到香港移民利益最多的省份。如果移民停止投资甚至撤资,该省经济将受到沉重打击。这就是省督林思齐及其卑诗省要命的弱点。
于是,省督说服省议会,对李泽钜的要求做出让步,许可世博会物业,将可同时在香港和温哥华发售——这实际上是以向港人发售为主。
省议员透过传媒,向市民说明利弊关系,称华裔移民是温市建设的和平使者,要善待他们。同时,李泽钜也在积极配合,以争取民心,他在温哥华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说:“6年来我的最大收获,就是加入了加拿大籍。”
风波平息,工程继续上马,这就是后来定名为“万博豪园”(注:世博会又叫万国博览会)的庞大商业住宅群。
李泽钜的处事能力得到乃父的赏识,李嘉诚同意董事的一致要求,吸收李泽钜任长实集团董事。
在这个故事里,我们首先钦佩李嘉诚的气魄,在这么大的投资、这么大的风波中,也那么沉得住气,像一个得道高僧一样我自岿然不动。也看出李嘉诚为培养接班人不惜冒大风险、下大赌注。
确实,如果接班人能当大任,将李氏商业王国继续扩张,那么,多大的风险多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虽然李嘉诚经常告诫公子:“凡事要低调。”但他又深知舆论对一个人事业的巨大推动力。因此,李嘉诚总是选择最适当的机会,安排让公子曝光亮相。
早在1985年,李泽钜才及弱冠,香港证券界泰斗人物冯景德生前为他所持有的最后一间公司“天安中国”举行开幕酒会,李嘉诚便携带李泽钜出席,争取机会使他认识本埠商界的世叔伯。
1990年,万博豪国嘉汇苑公寓在港推出前,长实集团公关部就精心安排,让集团执行董事李泽钜接受两家杂志的采访——连人带房一并推向社会,反响甚佳。
1992年7月,新任港督彭定康视察葵涌的4号货柜码头,受到长实集团的隆重欢迎。泽钜、泽楷两公子站在老爸两侧,李嘉诚特意将两个儿子介绍给新港督。10月,彭定康宣布“总督商务委员会”名单,李泽钜名列其中。
历来“商委会”有港府的“商政局”之说,地位权势声望,不言而喻。商委会共有18名商界名人和3名议员,惟有李泽钜年仅28岁,这显然是本当由李嘉诚出任的公职“禅让”给其子。
1992年4月,李嘉诚突然辞去汇丰银行非执行副主席职务。众说纷纭、风波未息之际,超人与汇丰大班浦伟士“顺水推舟”,让李泽钜进入汇丰董事局。
如此显赫的位置,继“包大人”包玉刚之后,便是“李超人”李嘉诚,怎么也轮不上后生晚辈李泽钜——众人自然明白,李泽钜便是李嘉诚,儿子接班,步步变为既成事实。
在商界,靠的是朋友。社会关系是顶顶重要的。李嘉诚自然深谙这一点。
香港,秉承中华民族的传统,大商家多属家族性质,讲究论资排辈。单凭李泽钜的资历,是不足以与香港商界老一辈的大商家平等交往的。中国式经商,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前辈晚辈分得很清。
因此,李嘉诚带着李泽钜认识商界那些世叔伯和政府首脑,人们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为日后李泽钜主持大政打下牢实的基础。这是他深深熟悉中国式经商风格的精明之举。
后来李泽钜并没有接受父亲的安排,而是另立门户,成立了“盈科拓展”,在加拿大开拓出自己的天下,而把香港的家业继承留给了弟弟李泽楷。李泽楷上任后,也是大刀阔斧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令世人刮目相看。
李嘉诚对儿子的苦心培养,是既符合中国传统,又结合了西方社会的合理因素,他的两个儿子终于不负父望,子承父志。李嘉诚通过自己的努力,避免了中国家族富豪历史悲剧的重演,使自己的家业得到了继承发展,他的创业精神也得到了发扬光大。李氏家族企业有望在新世纪更上一层楼,取得更大的辉煌。
乐于过普通人的生活
富贵和金钱都只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个人无论有多少财富和权势,都只如过眼云烟。因此坦然面对权势与金钱,虽富且安,乐于过普通人的生活,才是低调做人,享受生命的最高境界。
真正的名声,是炫耀和富贵之外的口碑。因为财富和权势而生成的优越感是一种无聊而骗人的东西,只是满足个人虚荣的欲望,并不能表现人的品质、业绩和成就,只是根据个人的外部存在就想博得别人的欣赏、尊重和仰慕的浅薄愿望。相反,真正有品质、业绩和成就的人,绝不会肤浅而淡薄地只追求生活条件的优越甚至是奢华来体现他有别于常人。
作为华人首富,李嘉诚所过的生活却并非是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充满豪门气息,相反,李嘉诚的生活,更像我们普通人的生活那样简单而实在。
李嘉诚现在居住的房子仍是1962年结婚前购置的深水湾独立洋房。这在当时,以李嘉诚的身份,还算是气派。但到现在,李嘉诚作为香港首席财阀,住这样的房子就显得有点寒碜。从20世纪80年代起,住在山顶区的部分英国人陆续撤离,腾出的花园洋房,大都为华人富豪买去。都说香港顶尖级富豪该住进顶尖级的豪宅区,李嘉诚却对老房子情有独钟。深水湾的李宅外观不气派,内部亦不算豪华,看不到海景。虽然现在价格不菲,估值在1亿港元以上,但相对于他所拥有的财富,却已经只算是一栋普通的住宅了。
在衣着方面,李嘉诚的衣着倒是有目共睹的,他常穿黑色西服,不算名牌,也比较陈旧。1992年5月20日《人民日报》(海外版)一篇《李嘉诚生活俭朴》的文章介绍道:“李嘉诚说,衣服和鞋子是什么牌子,我都不怎么讲究。一套西装穿十年八年是很平常的事。我的皮鞋10双有5双是旧的。皮鞋坏了,扔掉太可惜,补好了照样可以穿。我手上戴的手表,也是普通的,已经用了好多年。”手表成为李嘉诚节俭的象征,凡是涉及李嘉诚个人生活的文章,没有不谈手表的。据介绍,李嘉诚早年戴的是极一般的日本精工表,后来电子表流行,他改为西铁成电子表。
且不说是哪一级富豪,就是白领阶层,戴一两百万元的瑞士名表,比比皆是。李嘉诚的戴表水平,只属于低收入的普通人群。李嘉诚不认为手上的表掉其高资身份,他反而引为自豪,常常把手表展示给外国记者看。
《李嘉诚——香港房地产巨人》一文谈到:“一位外国记者曾评论说,李嘉诚看上去不像一位难对付的商人,而像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学校长。他经常身穿一套黑色西服,白色衬衣、素色领带。有一次,他指着手上带的西铁成电子表,对来访的客人说:‘你戴的表要贵重得多,我这个是便宜货,不到50美元。它是我工作上用的表,并非因为我买不起一只更值钱的表。’”
“他从不炫耀自己的财富,在私邸中一住就是20多年。他使用的豪华汽车、游艇都是私人的,甚至工作午餐也不列入公司账目。长江集团在站稳脚跟之前,为了表示对公司的信心并节约开支,多年来,他自己掏腰包,支付各位董事的薪金。”
李嘉诚在公司,与职员一样吃工作餐。他去巡察工地,建筑工吃的大众泡沫盒饭,他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公司来了客人,他不带去高级酒楼,就在公司食堂吃,比平时多几样冷菜炒菜,分量不多,但能吃饱,又不至于浪费。
他不抽烟、不喝酒,也极少跳舞,舞技自然很一般。在香港英人眼里,他是个“没有生活情趣的典型东方人”。
李嘉诚惟一为西方人推崇的嗜好是打高尔夫球。深水湾有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李嘉诚每天都要去玩几棍。
李嘉诚曾经说过:
“有一天,我到公园走一趟,途中觉得口渴,于是去买雪糕吃,穿短裤、T恤、穿便鞋走。没有人认识我,很开心。”这就是他的低调生活。
李嘉诚生活上的俭朴、低调,不仅有助于自身的品德修养,更赢得了上下的交口称誉。但他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方式,更给予后代一种身教般的训诲,更使李嘉诚从内心得到一种潜心暗行的修心之道,得以在生命繁华的背后享受心灵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