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更衣室，顾苒一把扯下假发丢进垃圾桶，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她只是卖个艺，又没卖身。
回去经过小吃摊，顾苒要了一碗馄饨面大快朵颐，越穷越能吃，吃什么都觉得香。
手机响了，顾苒从面前的小塑料桶里抽出几张纸巾醒了一下鼻涕，“姐？”她竖起一根手指头，示意老板再来一碗。
“明天来大院吃饭？”自从她回来后，这是顾莱第一次发出邀请。
“不去，要上班。”顾苒拒绝了。
“上什么班？”
“钢琴啊。”
顾莱不再坚持，她还真有点担心顾苒一来就又要发疯，又不能彻底地不管她，总要打个电话关心关心的。
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顾苒挂断电话，她现在挺看不上陆东的，里挑外撅，一个大男人，话说了等同于放屁，顾莱跟她也越来越客套，越来越生分了。
陆元皓也不是个东西，熊玩意儿，叶超也不是个好鸟，倩姨去世后，陆家现在是满门操蛋！
顾苒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吃着羊肉串，一排牙咬下去不慎咬到自己的舌头，顿时疼得眼泪滚滚而出。
房子大，人少了，就显得又冷又旷，顾苒只开了一盏灯，手里握一支袖珍型小手电，楼上楼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察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套复式公寓现在市值至少两千万，地段和户型堪称是完美结合，卖了这套房子，换个小点的房子，剩下的钱足够她跟肚子里的孩子生活。
顾苒摸着扁平的小腹，思考着以后的生计问题，多了一个人就不能得过且过，要作长久的打算。
第二天上午顾苒便找到中介公司，将这套复式楼挂牌出售。
下午就有人过来看房，确实不错，看房的中年夫妇非常满意，对房子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女主人开始详细询问顾苒，家里有几口人，结没结过婚，有没有孩子，为什么要卖房。
她的问题太多了，顾苒简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卖个房难道还要顺便卖出隐私吗？
“有些冒昧，前房屋主人的磁场会影响后面的主人，好的会越好，差的会越差，不吉利总出事的房子就是凶宅，我不能花几千万买个凶宅回来，您说对吧？”女主人娓娓道来。
“您放心，这房子里没发生过非正常死亡。”顾苒闷闷的吁了一口气。
“所谓凶宅不单单是指非正常死亡事件，前任房主离婚了，或是家庭争吵不睦，以及财气不佳，或家人有非正常死亡，不一定要死在房子里面，譬如遭遇车祸——”女主人给顾苒普及什么叫凶宅。
顾苒抬手做了打住的手势，这房她不卖了。
送走了中年夫妻，房产经纪人劝顾苒消消火，毕竟这套房子价格不菲，买得起的多半是生意人，生意人最迷信，上午房产经纪也跟顾苒确定了这房子里没发生过非正常死亡事件，只是了解的远没有刚才女客户问的那么详细。
“也有人买了投资，不是自己住，就没那么讲究，顾女士，您看这个价格能不能再适当地——”经纪人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
顾苒不想再卖房了，她单方面的提出中止与中介签定的卖房合同，违约是要赔偿的，按照协议内容，顾苒付给中介一万元的赔偿金。
折腾了一天，顾苒把自己折腾得山穷水尽，住着豪宅，口袋里没有一毛钱。
傍晚顾苒赶去酒店，先在员工餐厅饱餐一顿，再去大堂吧弹钢琴，她算了一笔生孩子需要花费的费用，在生产前她要存够这笔费用。
弹到晚上十一点半，顾苒下班时间到了，大堂经理叫住她，顾苒提着长裙跟着经理走进办公室。
四十多岁的女经理非常温柔地说酒店打算启动二期扩建工程，需要开源节流，削减一些不必要的开支。
顾苒安静地坐在经理办公桌对面，起先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后来明白自己也属于不必要的开支范畴内，经理温柔的告诉她，让她明天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至于酒店该付的违约金一分都不会少给。
“朱经理，我不止是会弹琴，我能说英语法语日语，还会说些西班牙语，您这里还有别的工作吗？”顾苒虽然竭力推销着自己，可是语气依然清冷，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
“前厅服务员，你愿意做吗？”朱经理温柔地问。
顾苒一下被她的话噎住了。
“亲爱的，你不适合做服务行业，你把自己摆得太高了，就你工作的这段时间，已经不下于十个客人投诉你，说你目中无人。”朱经理轻声细语的笑望着她。
“再见。”顾苒站起来微微颔首，挺直背脊昂首走出办公室。
领了薪水，顾苒踏进那家钢琴培训中心，顾苒走进教室先试着上一节课，“小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新来的顾老师——”顾苒扯出一抹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又温柔。
几个五六岁的孩子鸦雀无声的盯着她，坐在后排听课的招聘主管微微蹙眉，这位顾老师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瘆得慌。
顾苒坐到钢琴前，先弹一首节奏欢快的曲子。
一个孩子哇一声哭起来，“我要杨老师回来。”她哭着说。
很快哭声一片，包子脸的小杨老师很快进来安抚大家的情绪，顾苒跟着招聘主管离开教室。
“我可以教大一点的孩子，或者是成年人。”顾苒主动请缨。
招聘主管抱歉地笑笑，“我个人很喜欢你，很抱歉。”她伸出一只手。
顾苒轻握一下她的手，告辞离开。
回到家顾苒开始广发简历，她一直认为找工作对她而言是手到擒来的事，这次却是四处碰壁，投出的简历石沉大海，她处于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状态，硬伤是她的年龄，33岁的女人，很多公司普遍设置了35岁的门槛，顾苒已经属于末日黄花。
一开始顾苒是有选择的投简历，后来就属于群发了，她自己跟自己怄着气，不相信找不到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