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很暗,血腥味不停地冲击着人的嗅觉,烈辩的大弟子秦天奉命走入之时,不禁皱了下眉头。
古定见秦天进来,冷冷一哼,“烈辩令你来杀我?”
“我一向奉师父之命办事。”秦天淡淡道。他用烈辩的名讳来压古定,是要提醒他,不按烈辩意愿做事的人,下场都只有一个。
死。
古定没有理他,只是冷笑。
他曾不知道,世间仇恨为何物?呵,仇恨?仇恨就是心痛的感觉啊。当一个人心痛的时候,不就会产生仇恨吗。
当一个人心痛到麻木的时候,不就变得冷漠了吗。
当一个人冷漠到极致的时候,不就是无情了吗。
当一个人无情的时候,他便要逆天了。
落花无情,流水无情,人亦无情!
秦天瞥他一眼,抽出腰间悬挂的刀,非常镇静地抬刀,划向古定脖颈。
古定冷笑。
在秦天错愕的一刹,反手夺刀,一刀劈开牢门,秦天出手阻拦,却被古定摔到墙上。古定看也没看秦天,飞身跃出死牢。几个起纵间,人已到烈辩所在厅堂处。
烈辩正背对着他。
刀落。
人未死!
刀却折了。
古定一惊。刀劈到的是石人!
古定忽然感到脊背发凉。
还未回头,一只手已自后方卡住他脖颈,慢慢地用力,直到将他抵到墙上。
“……”古定怒视着他,良久无语。
烈辩冷冷看着他,继续用力,被他掐的地方泛起了一圈青紫。
古定只觉得呼吸困难,却也不挣扎。
垂死挣扎,只会死得更惨。
他不能死也不敢死,他要替父报仇!
“烈帮主。”庭外传来一个漠然的声音,接着一人快步走进来,拦住烈辩,“此人杀不得。”
烈辩见段木出言劝阻,才松开了手。古定抚了抚脖颈,咳嗽起来。
“为何杀不得?他在江海汇已经没有用了,随时会把那件事抖出去,必须杀他!”烈辩盯着古定,恨不得现在就一掌毙了他。
段木淡淡一笑,道:“钟离定自然是要杀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夏霜人在风云城,为雄风云做事,若是得知烈帮主杀了钟离定,难道不会找帮主您复仇?帮主别忘了,现在的风云城,可是比江海汇强的多啊。”
烈辩自然没想到这一点,但是波及到他的利益,当然是得听取了。当下,烈辩便把古定交给段木处理,自己则去死牢找秦天给予责罚。
段木俯下身,冷冷地看着因虚脱而靠墙滑落在地的古定,冷笑道:“你要复仇?怕是没那么容易吧。要杀郑泠决和夏霜,我还得靠烈辩呢。烈辩岂是你一人能杀死的?”
“你……”古定强撑着想要站起来,段木却将他牢牢按在地上:“至于你,严昴,我自然会一个一个的处理掉。”
严昴是谁……古定想问,段木却卡着他的脖颈,问不出口。
“鲁莽行事,”段木冷笑着,倒映在古定眼瞳,“是要付出代价的。”
“鲁莽行事?”古定亦冷冷地笑,挣扎着起来,直视着段木:
“你有过悲哀的感觉吗?你有过失去双亲的痛苦吗?你有孤寂的感觉吗?你有过痛苦的回忆吗?你有过……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吗?”
段木却依旧冷笑,丝毫没有动容:“我何尝没有!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亲被古炎毙于刀下,何谈不心痛?我没有母亲,唯独父亲,却也丧生刀下,跌入江底,未见全尸,何谈不悲哀?烈辩让我身败名裂,贬为贱奴,何谈不孤寂?你经历的痛,你尝过的苦,我同样有过,你没有资格在此与我说‘心痛’二字!”
心痛…………古定冷哼,走出厅堂。
段木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心痛。
所以,在口口声声说着‘心痛’时,不配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