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统一之路与分裂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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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两个也门的统一(6)

1993年5月29日,由全人大、也门社会党和改革集团三党党魁签署“联合政府、议会协调文件”。该文件为联合政府制定了明确职责:组织由联合各方成员参加的联合政府。政府组成必须考虑国家最高利益,并考虑政府成员在执行既定政策,迅速解决民生等急迫的基本问题,为实现经济与社会的平衡发展而制定计划与纲领等方面的能力以及各方面的实力。政府在执行任务、实施政策中对总统委员会和议会集体负责。同时,各部长又应在管理本部事务中依据现行规章与法律负起个人责任。遵循公务员法及其实施细则。任何阁员不得以其行政机构为党派或政治服务,不得用公款为本党服务。在部长与该部其他负责人不能协调与合作时,部长需将此情况提交给总理,由总理进行必要的磋商,。然后发出指示并采取适当的措施。总理应努力就有关国家主权及其他有关国家政策性、方针性问题在阁员中进行协商并达成一致意见。如就某一问题无法取得一致时,阁员有权将自己的反对意见口头或书面记录在案,但必须遵循已定的宣传政策,并不得延宕决议的执行。⑥全体阁员应在法律、规章执行细则范围内遵循总理指示。联合执政各方必须遵循所达成的协议与文件的公开性。联合执政各方对达成一致的政策不得采取反对立场。签署本文件的各党派组织必须遵守国家的外交政策。

1993年5月30日,三党联合政府组成,这也是也门统一后的第二届政府,阿塔斯再次被任命为政府总理。在四位副总理中,也门社会党占一位,第一副总理和另外两位副总理均由全人大担任。后来,改革集团总书记阿尼西也被任命为副总理。在二十四位部长中,全人大占十二位,也门社会党占七位,改革集团占四位,独立人士一位。

四、三党联合执政后。并没有阻止形势的恶化

三党联合执政后,内部矛盾更加错综复杂,这既有党派、地域、山头间的权势之争,也有明显的政见分歧,后来发展到互相攻击及暗杀对方要员的地步。1993年7月,比德以治病为由去美国访问,在美国滞留达四十多天,此后又去法国访问。在此期间,也门最高层领导中发生了两件促使矛盾进一步激化的事情。

1993年11月下旬,一位名叫西蒙-艾治的记者写了一篇题为《也门——动乱的合并,交战的兄弟》的评述文章。这位记者说,比德在访问美国期间会见了美国副总统戈尔和美国安全委员会一重要成员,但这一安排既未经萨利赫总统批准,又完全背着也门驻美大使,引起了萨利赫的不满和怀疑。这位记者还透露,当时戈尔曾警告比德,萨那有刺杀比德的阴谋,这进一步提高了比德的警觉。与此同时,全人大和改革集团趁比德出国之机,加紧了修改宪法的活动。在此期间,联合执政三方频繁对话,讨论修改宪法问题。由于比德不在国内,也门社会党副总书记萨利姆便代表也门社会党一方参加与其他两党的对话。在对话中,全人大与改革集团为一方,也门社会党为另一方,也门社会党处于劣势地位。经过激烈的争论和讨价还价,三方达成了一项关于修改宪法原则的协议。该协议的主要内容是:改总统委员会为总统,总统由议会提名经人民公决产生,副总统由总统任命。该原则协议对有关协商会议、地方选举问题只字未提。萨利姆在未经请示比德的情况下,在三党提交议会的修改宪法原则协议上签了字。与此同时,议会也集中讨论了关于修改宪法的建议。显然,修改宪法已成为联合执政三党在权势之争中的重要一环,也是当时各种势力关注的焦点。

上述事情对比德的震动很大,促使他下决心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出安排。1993年8月17日,比德前往也门驻法国使馆视察工作,接见使馆工作人员。他在法国强调,没有民主便没有统一,可谓有感而发。8月18日,联合执政的三党领导人召开联席会议,讨论了提交给议会讨论的宪法修改草案,研究了三党及其议员党团就此问题对话中协调机制问题,会议决定组成三党联合委员会就修宪问题与其他各党对话。比德此时已离开巴黎,准备经约旦回也门。萨利赫决定派专机前往约旦接比德回萨那。比德抵约旦后,见到前去迎接他的也门社会党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主席、前议长努曼,并听取了努曼的详细汇报。8月19日,比德拒绝乘坐专机回萨那,便与努曼径直回亚丁。

比德在亚丁非常活跃,召开群众大会,发表演说,接见也门有关人士和机构负责人,时常接见外国代表团和新闻界人士,主持召开也门社会党会议,统一思想。当联合执政的三党酝酿组成新的总统委员会时,比德曾公开表示不想被重新提名进总统委员会。同年10月,当他再次当选为总统委员会副主席时,他断然拒绝去萨那参加宣誓就职仪式,从而造成一场宪法危机。同年10月底,比德的外甥在亚丁遭暗杀,也门南北方的危机进一步加剧。同年10月30日,比德在接受伦敦电台记者采访时说,也门的统一事业是也门所有人的责任。令人感到遗憾的是,有人对统一采取口是心非的做法,这些人口头上谈论统一,但行动上却反对统一。同年11月9日,比德在也门社会党第三十次中央委员会特别会议上说,一方想吞并另一方的人是为统一制造危险的人,一方吞并另一方的做法绝不会被接受。

针对比德的所作所为,萨利赫提出了警告,成立了政治力量对话委员会,并不止一次地要求比德返回萨那办公。比德遂采取对策,召集也门社会党中央委员会开会,发表了针对性很强的十八点声明,该声明除要求萨那政权进行政治、经济改革外,重点放在反对暴力、确保治安方面。声明说,自统一以来,已有一百五十多名也门社会党干部遭暗杀,也门各地发生的政治暴力事件的主要矛头就是指向也门社会党。在比德坚持不去萨那办公的情况下,萨利赫提出愿与比德在塔兹会晤。为此,比德提出了首先解决治安、地方政权和军队问题的三项条件。他说,这三个条件如不能得到答复,会晤只是形式,似乎危机只是总统委员会主席与副主席个人之问的问题,这是我们坚决反对的。在与对方讨论关于和谈问题时,也门社会党提出的条件也不断加码,如由也门社会党掌握南方军队,掌管南方六省的行政、财政大权等。

比德与萨利赫之间的矛盾公开化,阿塔斯不断往来于萨那与亚丁之间。他在萨那期间,经常出席萨利赫主持召开的会议。他在亚丁期间,经常出席比德主持召开的会议。11月10—12日,阿塔斯在亚丁主持召开了为期三天的内阁会议。会议发表的公报称,为解决也门的政治危机和维护国家统一,内阁做出了七点决定:成立以总理为主席的内阁委员会,致力于消除政治危机所带来的影响和消极现象,继续执行内阁一系列决定,为联合执政各方恢复对话创造适宜条件和气氛。责成新闻部长采取措施,对官方新闻媒体的宣传报道严格把关。责成内政部长和中央政治安全机构主席继续调查已被拘捕的暗杀罪犯,并将他们提交法庭审判。责成国防部长成立一专门委员会,负责撤销新设的军事岗哨和军事据点,命令各军事单位恢复到危机前的位置。责成内政部长和国防部长在处理设立安全和军事据点问题上共同担负责任和行使职权。责成内政部长加强安全部队,以对付抢劫、盗车等事件,拘捕罪犯,送交法庭。政府机构必须履行职责,重视解决公民中存在的问题。这些决议都未能得到认真执行。

1994年1月6日,萨那电台播发了总统委员会三名北方成员以总统委员会名义致总理和内阁的信,对阿塔斯未按时出席原定于1993年12月23日召开的总统委员会与内阁联席会议表示不满。他们在信中说,国家机构处于瘫痪状态,政府未起作用是造成国家经济恶化、货币贬值的主要原因。他们责成政府负起主要责任,迅速采取有效措施改变现状。1月7日,总统委员会的南方成员比德和萨利姆联名对报界发表声明,指责总统委员会致总理的信是歪曲这场政治和经济危机的真相,企图寻找“替罪羊”。这一举动是披着合法的外衣公开搞分裂活动,完全违背全国政治力量对话委员会会议的精神和成果,导致政治和经济危机进一步升级,危及国家安全与稳定,并威胁到国家的统一和民主。声明强调,他们对这种分裂行动不负任何责任。

也门政权内部的这场政治危机引起了国际社会尤其是阿拉伯国家的关注。埃及、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约旦、利比亚等纷纷派出特使在也门南北方进行斡旋,以图帮助解决这场危机。在许多国家的调解下,也门政治力量对话委员会于1994年1月18日在亚丁达成了关于建设现代化也门的保证协议书。

也门南北双方虽然签署了和解协议,但双方间的矛盾却丝毫没有得到缓和。比德既没有回萨那,也没有立即返回亚丁。他从安曼飞到海湾,对科威特、沙特、阿联酋等国进行了访问,他的这些访问根本没有与萨利赫打招呼。与此同时,双方都在做决裂的准备。南北也门统一后,从南部调往北部的五个旅已处于北部军队的包围之中,北部调往南部的军队也处于高度战备状态之中。双方驻军经常发生摩擦。

1994一年2月,忠于全人大和改革集团的巨人旅与忠于也门社会党的马德拉姆旅在也门南部阿比洋省津吉巴尔地区发生摩擦,双方交火两小时。与此同时,巨人旅与忠于也门社会党的统一旅步兵36营在阿比洋省的穆迪耶发生摩擦。2月26日,双方驻守在萨那北部哈尔夫·苏菲扬地区的部队发生了更大规模的摩擦。

也门南北双方在发生一系列军事摩擦之后,都在为最后摊牌进行准备。双方都积极开展外交活动,萨利赫和比德及双方要员分别出访一些阿拉伯国家,一方面介绍也门政局发展情况,另一方面解释自己的立场,争取理解、同情和帮助。与此同时,双方都立足于打,并进入具体策划和准备阶段。1994年3月,双方都集中精力制、定了针对对方的作战计划,加紧调兵遣将,招兵买马,筹集资金,争取外援,向忠于自己的部队运送军用物资和军需品。

随着时局的发展,比德越来越明确地提出了也门分治的主张。1994年3月16日,比德在接见记者时公开表示,如果在也门南部和东部省份进行民意测验,大多数人愿意恢复到1990年5月22日前的局面,即也门分为两个国家。同年3月19日,全人大总务委员会即政治局负责人发表谈话,对比德的这番谈话深表遗憾,认为这不仅亵渎了东部和南部人民的爱国心及坚持统一的意志,而且伤害了全体也门人民的感情。实际上,这时也门南北双方存在着两套人马,两支军队,两种声音,内战的乌云布满了也门上空。此后不久,比德直言不讳地说,战争就等于分裂,而分裂又等于战争,二者不可分。也门社会党认为,也门南北双方这种状况的统一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便提出了以联邦或邦联取代统一的主张。与此同时,也门社会党副总书记萨利姆在接受中东社记者采访时公开宣称,在也门,除了国旗和国歌是统一的,其他诸如军队、货币、首都、行政机构都是分开的,这就需要我们重新研究修正统一进程。他说,建立联邦制或邦联制模式有利于加强也门的统一,也门社会党认为建立联邦或邦联的可靠途径是实行地方自治和落实和解协议,而落实和解协议本身就意味着建立联邦或邦联式的统一。也门社会党的这一主张遭到全人大和改革集团的强烈反对。

当也门南北双方都在加紧备战的时候,埃及、阿联酋、阿曼和约旦等阿拉伯国家仍在积极地在萨利赫与比德之间进行斡旋。这些国家提出了许多方案和建议,主要有三点:全人大下属的军队从南部各省撤走,也门社会党下属的军队从北部各省撤走,双方将各自的军队撤到1990年5月22日统一前的阵地,并撤到离过去双方边界线较远的阵地上。在和解协议范围内寻求解决危机的办法。反对一方用武力吞并或取消另一方。

按照阿曼国家元首卡布斯的安排,萨利赫与比德于1994年4月13日抵阿曼名城萨拉拉。卡布斯首先与萨利赫和比德分别会晤。卡布斯强调,他希望也门能度过这场危机,最起码要能缓和局势,避免军事冲突。在此基础上,卡布斯又与萨利赫和比德举行了三方会晤。比德在这次会晤中重点提出两项要求:一是建议把塔兹作为临时首都,或成为执行和解协议的首都;二是将统一后部署的军队撤到也门纵深地区,使这些军队双方都不构成危险。由于也门南北双方分歧太深,卡布斯的调解宣告失败。此后,叙利亚、阿联酋、埃及等国继续斡旋,但均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