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突然感觉金戈变了,从前的他为了国难家仇,做起事来绝不会用这样不磊落的招数,哪怕是谍战。她又忽而想起了组织上关于“鸽子”的事情,那个善易容的鸽子,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抚摸了金戈的脑后,尽管愈合的很好但伤口的疤痕依旧突兀着。是他,没被调包,她不过时自己吓自己,可她明显感应到了他一定有事情瞒着她,联想到有关文婷的事,她的心有小了起来。为什么,他的眼中并没有显出一个做丈夫的悲伤,戴金花凌乱着。
被她这样一摸金戈吓了一激灵,他从后面抓住她的手,笑着说:“别摸,痒。”然而他又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茶色的眼睛呆呆的望着天空。没错他是有秘密的,由于保密政策他不可以透露出半个字,纵然如此亲密的关系也不可以。但金戈是不惧怕这些的,想来他如今还未登报,他还是一名国民党员,至于“金刀子”嘛,他是一名共产主义战士。他不告诉她,只是不想,他不想玷污于她的信仰。哦,她的信仰,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信奉于共产主义,倒不如说是信奉执政为民,而中国的资本主义是执政为国。这无关于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尚有苏联的执政为国,资本主义亦有美国的执政为民,然而这些她不懂,靠她像耗子啃书一样读那几本书,对于了解资本主义是远远不够的。他还担心文化的潜移默化会改变一个人的内在信仰,他大概也是多虑了。然而,为民的共产党内部已然是有蠹虫的,在金戈的观点来看,他这次绝密任务的项便是要中饱某个人私囊,甚至别人不会相信这样正直的人会,但金戈信,那个人救过他的命。
外面的喧闹声,打破了这里的死寂,一场好戏就要上演。
在胡二炮的人的反抗下,那蛮汉也低下了头,在铁雪英的苛责下道了歉,但金戈明白,这红白脸的把戏,金花也明白,两人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因为他们知道,此后的三天想见一面还是很难的,左青龙与铁雪英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他们会把他们分别观察。
同样不消停的还有东城区野战司令部,这个挂着大名,临着大地的司令部其实只管着几个不大的小县城十余名鬼子把守着,要想调动人马,还要看汪精卫的脸子实在憋屈。
办公室里错杂的日语几里哇啦的响着,好似一台忙碌却不太顺畅的打字机,让本就潮湿的梅雨季显得更加烦闷。
副司令小野利郎满含讽刺却又直白的语言直直的敲在龟井三郎的心上“又出去野了,真羡慕,鬼井夫人有这样活泼的天性。。”鬼井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向得意的小野骂去:“八格牙路,你的夫人好,是国民党的间谍‘彩蝶’,白白让数万的皇军战士丧命,你当初一心抛弃的南子,如今已是帝国最出色的干将,而你因该为你所做一切感到耻辱。我的夫人是光荣的,是像南子一样光荣的,你不配对她们的名字提出概述与评论。
哦,南子这是小野的死穴,是小野背叛的女人,他们相爱过也相杀过,他永远都是那么负心且颓废的男人,这个男人不值得现名云子的女子爱,尽管当年南子是多么配不上他,中国味道的蝶子,成了太太,是间谍太太。鬼井在屋子里抽着烟,缭绕着,让小野止不住想起蝶子也是爱烟的,她抽着烟诱惑自己的样子历历在目,而鬼井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小野怒吼着:“够了!你足够爱南子为何娶了藤井夫人,你以为你用蝶子刺激我,有必要吗?我一样会和你争个高下。”说罢,夺门而走。
鬼井似笑非笑的吐了一口烟:“小野君,我给你个忠告,那个东京看起来很不正派,你看戏小心点。”
全国的形式鬼井是看到了的,他比小野多的不只是对帝国的忠诚。
而七大过后,胜利的春风迅速吹遍了革命根据地在摇曳的菜油灯下,根据地的张书记,隔着桌子对着潜伏回来的女特派员笑,不只是因为胜利,更因为这个漂亮女子正是自己的妻子,他们曾经是组织上介绍的,他喜欢叫她黎儿,可她自己更习惯于叫自己的笔名,不是黎儿也不是组织上冠冕堂皇的名字她喜欢,喜欢别人叫自己“春烬”她是那样喜欢蝴蝶,却在这次回来后点上一支烟,霸气的把自己的春天烧成了灰烬,张书记是十分不解的。
金戈已经小半天没有出洞了,这让金花很是担心,左青龙还不让人去看,这匪小子葫芦里买的些什么药。正想着这左青龙却也来了。
“卢小姐,左某想请你出来谈谈,不知左某是否有这个福分。”虽说他脸上写着轻浮,但语气倒也客气。
“呃这个,二当家的这夜深人静瓜田李下的恐怕不妥,要不明天?”她其实很想从他嘴里了解金戈的情况可是,她又怕自己说漏了什么。
“卢小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医生给我的建议是不能饮酒。”
“那,你吃烟。”
什么这个轻浮脑残的二木头,居然有如此高的反侦察能力真让金花讶异,她心中瞬间奔过五百万只羊驼,心想着老娘已经戒烟半年了。“我不吸烟!”
“哦,下午我还看见姑娘吃水烟了呢?”
“我想你是眼花了,我没出过门。你有什么话要说”
“你知道呢吗?你很像过去我认识的一个人。”
“哪里像?”
“不是容貌上的相像,是气质与举止。”
他讲从前有一个工厂主,在大上海开了一家顶大顶大的面粉厂,他有个女儿很是秀气,懂好些道理,人不是很美却是一支交际花,这是她给外人的面貌,事实上她很单纯,很自爱,有进步的思想,很关心下层的人,是个美丽如蝴蝶一样的女孩。她收留了一个乞丐做工,那时她才八岁,那乞丐九岁。后来,那乞丐和这个上还好多人都追的小姐好上了,老爷说什么也不可能同意呀!就在那天晚上,小姐抽了一晚上的烟,决心和他一齐投奔他当土匪的干爹。可那晚他爹寻来了,她没逃成。后来后来,就没了她的消息,只是听下人说小姐害了好久的病一天晚上留了好多的血,差点连命都没保住。
“你就是那个乞丐吧?”
“没错,我就是,她叫盈如。我遇见过好多人,总觉得都有像她的地方。”左青龙解下腰上的酒葫芦叹了一口气。
“你们的故事很感人,但并没人能取代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模样,没有人会是替代品的。只可惜我的记忆是支离破碎的,不能和你分享什么。”金花打了个哈欠,示意她困了。
“早睡,对了,不要怀疑陶丹,她是我的人。”这个左青龙果然狡诈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样子。
青龙走后不久树下隐出一个黑影,是蝴蝶,好像在贪婪的吮吸着来自那里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