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晋祠主人
楚枫、飞凤、兰亭、公主四人晓行夜宿来到了太原。
太原,古称晋阳,曾是唐尧故地,所以又被称为“唐”,历史十分悠久。
楚枫见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道:“原来太原比大同还要热闹。”
兰亭道:“太原乃战国名城,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且史上有名的‘桐叶封弟’就是这里。”
“何谓‘桐叶封弟’?”
“史载,周武王崩后,成王年幼,周公相辅。有一日,成王与其弟叔虞戏耍,剪桐叶为圭给叔虞,曰:‘以此封汝。’周公听后,乃请成王择日封立叔虞,成王说只是戏言,不为真。周公以‘天子无戏言’,乃请成王封叔虞于‘唐’这个地方,就是晋阳这里。”
公主接口道:“叔虞至唐地后,励精图治,百姓安居,其子继位后,改国号为‘晋’,便是晋国由来,叔虞被尊为晋公。叔虞死后,晋人便在悬瓮山麓修建祠堂以为纪念,取名‘唐叔虞祠’,即是‘晋祠’。”
兰亭又接口道:“人言,三晋之灵,尽在晋阳,而晋阳之灵,尽在晋祠。晋水亦由晋祠而出,里面园林、雕像、碑刻让人叹为观止,连唐太宗也曾撰写御碑赞其雄秀。”
楚枫笑道:“你们一唱一和,无非是想去晋祠一游,直说嘛,何必引经据典,故弄文才。”
飞凤道:“臭小子,你不要去晋祠么?你忘了慕容托你的事?”
“哎呀!”楚枫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慕容托我送信给晋祠主人!”
飞凤哼声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忘了,别不会连信也丢了!”
楚枫连忙伸手入怀一探,松了口气,笑道:“没丢!没丢!”
正欲问一下如何去晋祠,忽见路边有几个人哭哭啼啼走着,是一对老农夫妇,一个几岁大的小孩,还有一个年已花甲的老人。他们背着提着大大小小的破旧家当,还有两匹十分鲜艳的绸缎,与他们身上粗旧衣服极不相衬。
楚枫听他们哭声悲戚,忍不住下马一问。
原来他们一家四口是本地农户,守着祖传的几块田地过日子,安守本分。前几日,赵王府接来两名歌姬,赵公子为讨好她们,要为她们兴建一座仙衣坊,相中了他们那处田地,逼他们搬走。他们亦不敢反抗,只希望赵公子可以补偿多少银子或另寻一处安置他们。谁知今日一早,赵公子派人丢给他们两匹绸缎,就赶了他们出来,强占了他们屋舍田地。
说到这里,老农已泣不成声,道:“我们本靠着一方田地度日,如今失去,还如何过日子。”
盘飞凤恨得咬碎银牙,怒道:“岂有此理!让我碰着那赵公子,一枪挑了他人头!”
兰亭问:“你们何不报官?”
老农答道:“几位不知,我们这里有三处是开罪不得的!一处是魏侯府魏公子,一处是韩侯府韩公子,最后一处便是赵王府赵公子。这三府均是当朝大官,尤其是赵王府,势力最大,且是王爷,本处晋阳县官还是赵王爷的门生,我们就是被县官派来的衙役棒打出来的。”
兰亭问:“你们现在打算去何处安身?”
农妇道:“我原是贵阳黔西人,如今唯有投靠娘家,希望暂得收留。”
楚枫道:“贵阳离此数千里,你们如何能到?”
“唯有沿路乞讨。”
楚枫不禁心酸,伸手一摸,才发觉自己也是身无分文。
兰亭打开药箱,取出一包银两递给那妇人,道:“千里跋涉,路途艰辛。这有些许银两,你们权且收下吧。”
老农夫妇又惊又喜,拜谢之后正要上路,忽有一骑快马急驰而来,坐着一名绿衣婢女,一身翠青花蝶衣,挽着双环垂荷髻,十分俏丽,手上提着一个大包裹。
她一直赶马至那老农夫妇前,下马躬身道:“我是晋慈公婢女绿衣,我家主人知你们为赵公子所迫,流离失所,特遣我送一包银子给你们,权作路费。我家主人说,身为晋祠主人,未能保一方百姓安居,无颜面见你们。”
说完将那包裹递给老农。
老农夫妇慌忙面朝西北跪拜道:“晋慈公宅心仁厚,我们晋阳百姓谁人不曾受其恩惠?如果晋慈公是晋阳之主,我们何至于此!”说着泪如雨下。
绿衣扶起他们,道:“我家主人说,贵阳离此数千里,你们扶老携幼,一路小心。”
老农夫妇千恩万谢,将兰亭所给的银子递回楚枫道:“公子,这包银子我们不敢收下,公子请收回!”
楚枫连忙道:“路途遥远,你们就收下吧!”
老农妇人一家四口再三拜谢而去。
绿衣瞅了楚枫一眼,转身上马正要离去,楚枫急喊住:“绿姑娘!”
绿衣回头,颦了颦秀眉,问:“你叫我么?”
“是!”
“我叫绿衣,不叫绿姑娘!”
楚枫连忙道:“绿衣姑娘,我们正想去晋祠拜会晋慈公!”
绿衣奇道:“你认识我家主人?”
“不是!是慕容公子托我交一封信给你家主人!”
“姑苏慕容公子?”
“正是!”
“那请随我来!”
绿衣带着楚枫等人向西北而行,很快便来到悬瓮山下晋祠前。
只见晋祠背负悬山,面临汾水,依山就势,凭水添姿,未入晋祠,已感其壮丽巍峨之势。及至走入,眼前一开,但见古木婆娑,楼阁幽雅,清风拂面而来,水声潺潺而至,说不出的清幽灵秀。
至厅中,绿衣道一声“请稍等”乃转入内去,自有小丫鬟献上香茶招呼。
楚枫四下看看,这厅布置得十分雅致,墙壁上挂着不少古画古字,衬壁上有笔墨纸砚,古色古香,更显主人清雅。
楚枫喝了一口茶,失声呼道:“好茶!”
旁边小丫鬟“噗哧”笑道:“这是我家小姐刚煮的茶,当然好!”
“哦?你家小姐?可是晋慈公孙女么?”
未等小丫鬟答话,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从屏风转出一位端庄秀丽的大家小姐。只见这位年约二十二、三,眼如秋水,面若桃花,齿白唇红,丰姿妍丽,头挽端云扶摇髻,斜插两支珠翠玉簪,玉簪端还坠着两枚滴珠,走路时滴珠微微摇颤,既不失端庄清雅,也不失婀娜多姿。
她一转出,便躬身道:“不知几位光临敝舍,失敬!失敬!”声音温婉悦耳,音韵楚楚。
楚枫连忙拱手道:“在下受慕容所托,送一封信给晋慈公。敢问小姐可是晋慈公孙女?”
那小姐一听,掩嘴而笑,连跟在后面的绿衣也笑起来。
楚枫自语道:“莫非是晋慈公小女?”
那小姐更加笑得花枝招展,玉簪上两枚滴珠“叮叮”作响。
楚枫更加莫名其妙,呆呆望着她。
那小姐止住笑,道:“公子见笑,我便是晋慈公!”
“啊?”
这下不但楚枫意外,连兰亭、飞凤、公主也大感意外。
楚枫用手虚捋了捋下巴,愕然道:“晋慈公不是个一把长长胡子的……的……”
“老头子?”那小姐又笑了。
楚枫有点尴尬,还是不甚相信,转眼小声问绿衣:“她真是晋慈公?”
绿衣笑得前仰后合,道:“我家小姐本来就是晋慈公。”
晋小姐忍住笑,打量着楚枫,目光落在他脸上那一弯指痕处,问:“阁下莫非就是……楚枫?”
“正是在下,失礼!失礼!”
晋小姐笑道:“想不到近日名动江湖、把整个武林搅得沸沸扬扬的,原来是一个……”说着“格格”又掩嘴而笑。
楚枫一时被她笑得有点不知所以。
晋小姐转身道:“这几位想必就是天山飞将军、上官医子及和亲公主了?”
楚枫心道:看来自己“掳走”公主一事已是路人皆知。
他取出慕容那封书信,递给晋小姐道:“慕容托我交这封信给慈公小姐。”
晋小姐一听“慈公小姐”这称呼,几乎又笑起来,伸手接过书信,那手真如美玉所雕,晶莹雪润。
她拆开略略一看,乃收起,道:“原来慕容公子不便前来,看来唯有我亲去姑苏一趟拜会他了。”
楚枫连忙道:“他叫我转告慈公小姐,择日他必亲自登门拜访!”
“哦?我还以为慕容公子瞧不起我晋祠呢!”
“怎会!”楚枫赶忙为慕容辩解,“慕容兄他……他……”楚枫一时想不到合适话儿,乃道:“他很仰慕慈公小姐的!”
晋小姐一听,几乎笑弯了腰,连兰亭也“哧”笑了出声,楚枫实在有点窘。
晋小姐忍住笑,道:“我晋祠许久没有招呼如此大名鼎鼎的贵客了,四位不如游赏一番再走?”
那正中下怀,楚枫连忙道:“那实在求之不得,就有劳慈公小姐了。”晋小姐又掩嘴直笑。楚枫心道:莫非她不喜欢我呼她慈公小姐。
于是改口道:“慈公姑娘……”
晋小姐几乎笑弯了腰。
原来,晋慈公并非晋小姐名字,乃是晋祠主人的名号。凡是继承晋祠主人的,均被称为晋慈公。现在她听楚枫竟呼自己又是慈公小姐又是慈公姑娘,怎不觉得有趣好笑。
楚枫被晋小姐笑得有点懵,望了望兰亭,又望了望公主,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