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2008年。
赵军从某经济学院毕业后进了他们县H镇镇政府上班。对于农村人来讲这是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赵军所在的部门是镇经管站,经管站的主要任务就是管理各村的帐务,时不时地去检查一下。大家想想村里的帐或多或少都有些那个的,所以他们一去查帐,村里那是好酒好烟好菜地招待。上了几月的班下来,这赵军身材明显横向发展不少。
最让他兴奋的是回家给村子里的人发烟的时候,他的烟其实也是混来的,最低的也是十多块一包,有时候也会有二十多的。这对于农村抽两块多钱一包的人来讲那绝对是好烟。他们接过香烟时的那个羡慕的神情,当然最受用的还是那一句:你小子混得不错呀。这足以让赵军在空中飘上一阵子。
不过有一点让赵军有些苦恼,单位目前没有给他安排宿舍。从他们家到镇政府有一段路程,骑摩托车单程就得一个小时。每天这么上下班地跑感觉有些累。特别要是碰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就有得受了。再加上天气慢慢地要变冷了,一大清早迎着那刺骨的寒风,想想都害怕。所以赵军回家跟父母商量要在镇上租间房子住着,到了双休日再回来。赵军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供他上大学已经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这上班了还指望他拿钱回家呢,一听他要租房子花钱便有些不大乐意了。赵军是个孝子,见父母不大同意,也不再坚持了。没办法就遭点罪呗。
那天赵军刚到家他爸爸就高兴地对他说:“军子我给你找了个住的地方。”
赵军疑惑地看了老爸一眼:“什么地方呀?”
“村里的老郭在镇上一家鞋厂看厂子,不过那个厂子已经倒闭了,里面的空房子多着呢。我说跟老郭讲好了,他说可以去住。”
“那离镇政府远不远?”
“老郭说了不远,就在国道北面。”
赵军知道国道离镇政府倒是挺近的,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赵军老爸接着又说:“老郭现在在家呢,明早他坐你摩托车过去,我都跟他说好了。”
“看厂子晚上还能回家呀?”
“他找了个人替他呗。”
对于老郭这人赵军挺熟悉的,离他们家没多远。在他们父辈的那一代人当中,老郭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大集体的时候他是开拖拉机的,改革开放后和人一起贷款合伙买了辆货车跑长途。后来据说是和合伙人闹翻了,于是自己买了辆三轮车载客。路线就是从他们乡到H镇的。不过这三轮车没开几年不知道为什么也卖掉了。再后来又和别人做些小生意之类的,反正人生在农村却没有正经地种过地。
第二天一大早老郭就来叫门了,门打开后赵军叫了声郭叔,便到厨房洗漱去了。
出来的时候,他老爸已经将床单棉被都绑好了,就是有小一包衣服不大好放。老郭说没关系他拿在手上好了。
这时赵军老妈也过来了,跟他说要是天气好就回来,另外叮嘱他晚上要盖好被子,冷了要知道多穿衣服。
赵军看了他妈一眼笑道:“在学校读书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知道照顾自己的。”
摩托发动后两人直奔H镇而去。
到了国道赵军问老郭怎么走,老郭说在国道的北面,从那家叫远客来的餐馆旁边过去,很快就到了。
国道上来往的长途车很多,两边有几十家餐馆。每天那些餐馆的人像招魂似的在街边招手拉司机吃饭。后来不知道是哪一家率先想出了用美女招手叫客的办法,可能这招效果极好,于是家家都效仿。这倒成了镇上的一道别样的风景线了。
餐馆的后面是一片菜地,菜地中间一条大马路。大约骑了两里多路,老郭指着不远处紧靠马路西边的一处围墙说就是那里了。
赵军一眼看过去,整个厂房占地面积大约二十多亩。四周的围墙有两米多高,厂门是朝马路开的(朝东)。这个厂子除了大门口是一条马路外,几乎被菜地包围了。不过西边不远的地方倒是有十几幢新房子。
到厂门口车子停了下来,老郭说:“这是一个鞋厂,前年倒闭了,现在只是一些机器在里面。听说最近在和一个福建的老板谈卖厂子的事情,这份工作是做一天算一天了。”
说话的时候老郭已经打开了铁门,赵军直接将车子骑了进去。他发现这并不像是一家倒闭的工厂,厂内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给人的感觉好像只是工人休息了。不过从这一点倒是可以看出老郭这人做事情应该还是勤快的。
最前面的是一排平房,距离大门边的围墙大概有十五米远的样子,平房的前方有一条绿化带,赵军心想这都被菜地包围还要什么绿化呀。
老郭说:“就这是宿舍,你看好多间呢,现在都空着,床是现成的。我住第一间,你就住我旁边好了。 ”
这时候赵军才仔细看了一下厂子的布局。厂里的房子总共分四排。
最前面一排是宿舍,老郭说总共有二十间,宿舍的旁边是一条大约五米宽的路,这条路一直通到的厂子的最里面。路的另一边是厕所。第二排是厂部办公室,第三排是食堂和仓库,最后面就是生产车间了。整个布局很合理,厂子不大倒显得较宽敞。最让赵军高兴的是食堂前面还有一个蓝球场。
赵军解开了绑在摩托车上的床单和棉被,抱到了老郭的房间。进屋后老郭让赵军把床单和棉被放在床上,然后带他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门上并没有锁,赵军看到房间不大,可能就二十多个平米,许久没有人住了,还是有一些脏的,墙角处都结满了蜘蛛网。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另外还有两张椅子。老郭说:“不知道你要来住,不然我早就打扫好了。不过没有关系,今天我会弄好的。锁我这里有,晚上我拿给你。”
赵军说:“谢谢你郭叔,要么等我下班了一起弄吧。”
“我呆着也没有什么事,这么点事算什么。”
赵军掏出手机看了看,上班的时间快要到了。政府部门对于上下班时间并不是要求很严格的,又不打卡,只要领导找的时候人在单位就行了。
赵军说:“郭叔,我上班时间到了,那个房间等我下班回来一起弄好了。”
老郭笑着说:“行,你先去上班吧。”
摩托车启动后冲向了大门,忽然赵军看门口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站在那里,这可把他吓得不轻,来了个紧急刹车。还好车子刚开动速度不算快一下子就刹住了。可是车子停后,赵军再一看那个白衣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