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就好了,李雪楠窝在顾清漆专用的沙发里,裹了条大棉被,手里还捧了一笔记本,手指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再过几天就是论文的最后期限了,现在可得卯足了劲,奋笔疾书,学分还是要的,毕业证还是要的,不然不好给家里的老头一个交代,为了来这个学校她已经牺牲了一个约定。
半夜,顾清漆被膝盖的旧伤疼醒的,用手揉了大半天也没见效,只能起了床,打算用热水毛巾敷一会儿,开了门,沙发里还闪着光,一颗红通通的头颅杵在那儿,偶尔用手挠几下,“还没睡啊?”
听到声儿,李雪楠撑起快要闭紧的双眼,木讷讷的转过头,手里还拿着瓶提神的低度数白酒,“你怎么醒了?”
顾清漆姿势奇怪的走到李雪楠的跟前,双腿微曲,不悦的看着她手里的棕色酒瓶子,“你怎么又在喝酒了,不是叫你少喝点。”
李雪楠嗜酒,顾清漆好烟,都有坏习惯,互相嫌弃着,李雪楠不在意的晃了晃手里只剩下半瓶的白烧酒,“这天儿冷,喝点暖身,而且还提神,我这论文都还没完成呢!”
“天冷,你不可以开空调啊!你以为熬一夜就能写完论文吗?你真是好笑,前几天干嘛去了!”顾清漆心疼了,但是嘴还犟着,“快点儿睡吧!你这灯亮着,我看着都不舒服。”
李雪楠把剩下的酒一口闷了,身上早就带了一股子酒味,打了个哈欠,合上笔记本,只要是顾清漆一开口,她铁定就听,“那我去洗个澡就睡了。”
“恩,快点儿,这都多晚了。”顾清漆冷清清的看着从被窝里滚出来的李雪楠,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连裤子都没套一条,两条光裸的细长腿晃悠悠的就露了出来,看样子是真困了,连嘴都没跟自己贫晃荡着进了卫生间。
顾清漆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这傻子什么时候这么省了,连空调也不开,照样的二十八度,这样就和自己卧室的温度一样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膝盖就耐不住冷似的刺疼起来,她缓缓的蹲下身,拼命的捂住发疼的膝盖。
也是这么冷的天,她的膝盖是被人生生打坏的,那根结实的木棍子毫不留情的打向她的膝盖,当即她就跪在了地上,仅凭自己已经无法站立走动,就这么躺在全是砂砾石子的大马路上,那些人不甘休的又踢了她的膝盖好几脚,拜他们所赐如今一切剧烈运动都不能做,连她最爱的跆拳道和柔道也不得不放弃。
“真是该死。”轻声低叹,食指在曾经重创过的膝盖上画圈圈,尽管那事已经过去了四年,但顾清漆终究是不能释怀,凭什么那人现在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站在冠军台子上手捧鲜花,再客套的说几句获奖感言。
“真是该死啊。”食指戳进膝盖,狠狠地抠着,顾清漆见李雪楠出了卫生间,又姿势别扭的走进了卫生间,李雪楠擦着湿发,又跟着她重新进了卫生间。
“又疼了?”李雪楠见顾清漆挽起睡裤裤脚,将冒着热气的湿毛巾敷在曾经的重创之上,“那年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这膝盖可就差一点就保不住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顾清漆最不愿在李雪楠面前提及当年的那件事情,那是她最狼狈的一次,却被李雪楠尽收眼底,也是个大冬天,漫天的雪花,她就像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匍匐在雪地里,太冷了,冷得她眼泪都流不下来。
李雪楠胸口闷了口气,这口气闷了四年了,她见顾清漆的第一眼,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清自傲的顾清漆,而是半死不活缩在雪地里像个死人一样的顾清漆,膝盖伤了,没有哭没有呼救,就像死人一样躺在雪地里,双眼睁得圆圆的望着飘着雪花的天空。
把她背起来送医院的途中,那人的脸冷得像冰块,手指也冻得直不起来,握拳的姿势直到进了医院老半天才慢慢放松下来,还好那天李雪楠出去浪了,才会经过那条很少经过的弄堂,李雪楠是被当时绝望的顾清漆给心疼的,这才会关注起宁愿躺在雪地里也不愿呼救的人。
之后的顾清漆就是在不断的颠覆和刷新李雪楠对她的认知,她的冷漠是渗入骨髓的,对所有人都是一副你不犯我我必不沾你半星子,可却也和同班人保持了正常的交往,其中便有关阳,这就是顾清漆的厉害之处,她能够做到与人正常交往,却又可以置身之外,把自己给孤立之外,李雪楠就是喜欢她这口子的人,对清傲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
“要不咱们明天去医院看看呗!你这膝盖会不会复发了。”李雪楠抢过她手里的热毛巾,换了次热水,又按上了她的膝盖,一阵火热直直的渗入膝盖中,顾清漆舒服的舒了口气,长卷的睫毛低低的垂着看着按在毛巾之上的手背,皮肤细腻的连细小的经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换了好几次热毛巾后,李雪楠才罢休,顾清漆早不耐烦了,瘪着嘴不乐意着,李雪楠笑着拧毛巾,“好了好了,你去睡吧,还疼不?”
顾清漆用行动给了她答案,大步迈出卫生间,外带一声重重的关门声,独留卫生间门口的李雪楠苦笑着看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什么时候能够打开你那扇心门呢?
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顾清漆照旧的早起了,李雪楠照旧的赖床了,缩在沙发里不肯出来,顾清漆想去湖边摄影,早早的起了床,准备好了装备,头戴一顶黑色毛线帽,鹅黄色的羽绒服一裹就打算出门了。
李雪楠见她要出去,忙睁开眼,“学姐,等我,我也去!”
“你去干嘛!还不写你那几篇论文,那可是期末考试,你还是好好在这里好好完成。”顾清漆一桶凉水灌了下来,李雪楠马上就嫣儿吧唧了,重新缩回了被窝,闷闷道,“哦!那你小心,我就在这里写论文好了。”
顾清漆背起书包,回头冲露在外头的红毛笑笑,裹紧了羽绒服的衣领子出门了。
对于李雪楠,一天的时间足够了,她参照着前辈的论文把论文胡乱的写了写,像模像样的凑出了几篇论文,其中还咨询了程珵教授,程珵教授就给了两字——字足。
论文写够教授所给字数规定就成,所以她就更马虎了,直接就是复制黏贴,在加上几句自己的见解,满当当的全是字,看了看字数,差不多了,也就不管了,她一点也不喜欢这历史系,选专业就是一头脑热,直奔顾清漆来的。
还好专业这玩意对于她来说无关轻重,反正一毕业,她就要去老头子的公司实习,这就是代价,******这代价也忒大了,这辈子都得在老头子眼皮底子下活动了。
哎呀,这半年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李雪楠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再过些日子就要放假了,可是这半年貌似一点进展都没,顾清漆还是那个嫌弃自己的顾清漆,李雪楠还是那个追着顾清漆屁股后面跑的李雪楠,两人的距离从来都没有缩短过。
“失败啊!”李雪楠望着天花板长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