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戈壁滩上的死亡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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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丛林里不生长爱情

梁丹丹是艺术系的女大学生,平时爱好摄影。这不,就在别人毕业后忙着找工作时,她却独自一人去了海南。这天,梁丹丹趟过浅浅的海水,来到离岸边不远的一块礁石上,光顾拍照了,不想海潮袭来,把她困在上面。幸好,一个骑摩托艇的小伙子救了她,才幸免遇难。

小伙子名叫甄晓强,今年三十岁,是一个玉石专家。这次来海南是销售一块叫“玻璃种”的翡翠。今天上午,玉石以60万元的价格被一名马来西亚人买走,甄晓强一高兴,就租了摩托艇到海上撒欢。回来时刚好看到梁丹丹被海水围困,于是,英雄救美也就顺理成章了。

第二天,没有了照相机的梁丹丹无所事事地坐在客房里,正想怎么打发今天,忽听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甄晓强,手里还拿着一架相机。

“正好我今天没事,我陪你出去走走?”甄晓强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相机,“正宗德国货,怎么样?”

梁丹丹惊喜地接过相机,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喜欢就送给你。”

“不行!我与你素昧平生,怎么能要你的东西!”梁丹丹说着,将相机还给甄晓强。

甄晓强笑了笑说:“谁说素昧平生,三万六千秒以前我们就认识了。”甄晓强的幽默把梁丹丹逗笑了。

三天以后,梁丹丹到机场去送甄晓强。登机前,甄晓强突然一把将梁丹丹抱住,激动地说:“跟我去云南吧,我发现,我爱上你了。”梁丹丹没有挣脱,只是幽幽地说:“如果现在天上飘下一张属于我的飞机票,我就跟你去云南。”

“真的?”甄晓强激动地说,“闭上眼睛。”梁丹丹照办了。她没有想到,只有几秒的时间,当她睁开眼睛时,真地看见一张机票从眼前缓缓飘下,她捡起一看,机票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梁丹丹的眼睛湿润了,她知道,她已没有理由再拒绝。

几个小时后,当他们走出昆明机场时,一辆轿车正等在那儿。上了车,甄晓强递给梁丹丹一灌饮料,笑着说:“渴了吧?”梁丹丹接过来,说声“谢谢。”也许是旅途太劳累了,不一会儿,梁丹丹就觉得眼皮直打架,甄晓强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柔声说:“睡会吧,到家我叫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梁丹丹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甄晓强正坐在她身边微笑着看她。

“我这是在哪里?”梁丹丹看看四周,着急地问。

“不用紧张,这是咱们的家啊。”甄晓强走到冰箱前,取出饮料,递给梁丹丹。

梁丹丹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极目远眺,惊喜地大叫起来:“甄晓强,快来看,小溪!”甄晓强刚要走过来,听见门外有人说:“少爷,老爷叫你。”甄晓强转身对梁丹丹说:“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回来。”

见甄晓强走出门,梁丹丹梳妆打扮一番,想出去透透气。担任她怎么使劲,也打不开门。梁丹丹沮丧地坐在床前,看清澈的小溪从房子上面流下来。她想,甄晓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她越想越害怕。

这时,甄晓强推门进来了。看到梁丹丹脸色不好看,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梁丹丹不回答他,问:

“这是什么地方?”“我家的别墅。”甄晓强谈谈地答道。

“那,总该让我去问候一下二老吧?”

“当然,我们现在就走,和我父母一起吃午饭。”

两个人出了屋,沿着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向不远处的一间大厅走去。小径的两边,几个荷枪实弹的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鸿门宴啊?”梁丹丹不满地说。

“你别误会,告诉你吧,我爸是某军区副司令员,这些人都是他的卫兵。”

梁丹丹不敢说话了,赶紧松开甄晓强的手。她知道,在这样的高干家里,自己必须装成淑女的样子。

走进大厅,梁丹丹一眼就看见桌子后面坐着两位老人。她猜想,这应该就是甄晓强的父母了。果然,甄晓强给父母问安后,就把梁丹丹引见给父母。甄晓强的父母好像并不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一句话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梁丹丹忽然觉得这个家阴森森的,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鸿门宴”总算结束了。回去的路上,甄晓强说:“父母年纪大了,嫌乱,所以,你千万不要随便乱走。等过一段时间,你和我父母熟悉了,就好了。”梁丹丹说:“我知道了。”

虽然答应的好好的,但真要天天憋在屋里,活人也得憋死!这天,梁丹丹出了门,想到处走走,被卫兵拦住了:“对不起,主人吩咐了,你只能在这个小院散步。”正在这时,甄晓强恰好回来,和卫兵耳语了几句,然后对梁丹丹说:“好吧,这几天我光顾忙了,没有陪你玩,走,今天我带你去打猎。”

梁丹丹高兴地搂着甄晓强的脖子亲了一口。

两个人出了山门,来到一片平坦的地方。这里灌木丛生,不时有野兔蹦出来。梁丹丹高兴地尖声大叫,完全忘了自己是军区副司令员的儿媳妇。甄晓强也很高兴,两人边走边打,几只野兔和山鸡成了牺牲品。看着手里的战利品,梁丹丹说:“我们在这里野炊吧?”甄晓强摇摇头说:“不行,引起山林大火可不是闹着玩的。”见梁丹丹不高兴地噘起嘴,甄晓强说:“有了,那边有个山洞,我们进去烤野兔吃。”梁丹丹这才破涕为笑。

山洞就在一块陡峭的山崖下面,里面漆黑一片。甄晓强牵着梁丹丹的手,走了很远才停下来。甄晓强用打火机点着一根蜡烛,洞里明亮起来。

甄晓强又返回洞外,找了一些干柴,两个人把兔子杀死,架在火上烤起来。火光映着梁丹丹年轻漂亮的脸颊,让甄晓强心里一阵燥热。这时,梁丹丹正扭头看他,四目相对,爱火熊熊燃烧起来……

这天晚上,甄晓强被父母叫走了,回来后不住地叹气。梁丹丹问:“怎么了?”甄晓强说:“如果我们分开,你会不会恨我?”梁丹丹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恨你。你把人家骗到深山里,又抛弃了……”梁丹丹突然悟出了什么,着急地说:“你告诉我,是不是父母不同意我们结婚?”甄晓强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你知道,在我们家,父母是说一不二的。”

“那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行!”甄晓强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我爸本事有多大,如果我们私奔了,我敢保证,不到一月你就会因此丢了性命!”

梁丹丹看着愁眉不展的甄晓强,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甄晓强赶紧将梁丹丹搂在怀里,好像一松手,梁丹丹就会飞了一样。

整整一晚,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谁也不说话。

黎明时分,甄晓强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对梁丹丹说:

“趁父亲还没下命令,我把你送走!”说完,拉起梁丹丹的手,出了房门。

“少爷,老爷吩咐了,你们不能出去。”门口两个卫兵拦住了他们。

“是吗?”甄晓强说着,突然一抬手,向两个卫兵的脸上喷了些什么,两个卫兵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甄晓强将梁丹丹带到一个水缸前,挪开水缸,下面是一个地洞。在漆黑的地洞里摸索了很久,两人来到一片空地上。那里,三架直升飞机整齐地排列着。

甄晓强看看四周无人,让梁丹丹先上了一架飞机,然后又在另外两个飞机上摸索了一阵,这才上来,发动了引擎。

飞机的轰鸣声立即将不远处的卫兵引了过来。有人大喊:“快去报告老爷,有人要逃跑!”有人朝飞机放枪。甄晓强看看窗外越来越近的卫兵,一加油门,飞机腾空而起。

“我们这是往哪儿去?”梁丹丹镇定了好久,才战战兢兢地问。

“我把你送出去。”

“那你呢?不和我一起走?你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梁丹丹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甄晓强说:“别说话,听我说,没有多少时间了。其实,我父亲不是军区副司令员,而是制售冰毒的老大。在这个紧靠异国的深山里,我们已居住了二十几年……父亲最恨的就是把外人领进家,所以,当我看到昨晚他眼中的凶光,知道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看着你死在我身边,把你的骨灰放在我床头;二是帮助你逃跑。你知道,我是舍不得你走的,可没办法。谁让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呢?……”

“我们可以跑啊?”

“没用的!”甄晓强的声音有点哽咽,“留在山上是你死,到了外面是我死。父亲不会放过你,警察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与其冒险死一个,不如各自好好地活着。记住,那片丛林不适合生长我们的爱情;如果你爱我,下辈子在老地方等我。好了,快要飞出丛林了,把那个伞包背好。对,就那样。我数一、二、三,你就跳下去!记住,回去后就当作了一场梦,不要再想起我!”说完,甄晓强并没有喊数,而是打开舱门,一把将梁丹丹推下飞机。

梁丹丹大叫一声往下坠去。随着伞包打开,梁丹丹觉得自己轻轻飘在空中。若在往常,她是不敢睁开眼的,但现在不一样,她睁开眼,努力地向上看,飞机在远处的天空盘旋着,她甚至能看见甄晓强将头伸出飞机外。可是,即使甄晓强伸出头来又有什么用呢?因为,甄晓强的眼里此时已噙满泪水,就是再近些,他也不能看清恋人美丽的容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