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这几个月常借出差之名,和漂亮的女秘书梅姿共度良宵。为了不引起妻子怀疑,张帆总是先让梅姿到他出差的附近城市,然后等他到了,再电话联系。
这天下午,从上海刚下飞机的张帆,立即拨通了梅姿的手机,告诉她自己定好的酒店房间号,然后匆匆赶到约会地,等着美人来。这时,手机响了,张帆一看是妻子打来的。妻子说,她在延安西路有一个同学,开了一家外国装饰品的小店,老同学想送她一只外国手表,张帆正好到上海,妻子让他去手表取来,也就免了老同学的邮费。
张帆之所以不敢在所住的城市乱来,很大程度是因为岳父。岳父退休前是市里的领导,张帆的公司就是在岳父的关照下越办越大的,所以,张帆对妻子有一种心理的恐惧,妻子吩咐的事都是无条件去做。张帆看看时间还早,就打车来到延安西路,找到了妻子说的那家装饰品商店,店主听完张帆的自我介绍,热情地约张帆共进晚餐,张帆婉言谢绝了,拿了一块很漂亮的外国手表走了。
来到酒店,梅姿早已来到,几句肉麻的客套后,两人很快赤条条地滚在一起。
几天以后,张帆回到家,将手表交给妻子,妻子赏了他一个吻,就去欣赏那块手表了。
第二天,张帆早早来到办公室,想打印一份这次出差的情况简报,却发现打印机上有一份打印好没取走的文件,他伸手拿过来,一看,却是一篇文章的第一段,文章的题目叫《欲火红唇》。张帆奇怪地看下去,不免大吃一惊,这一段里虽然只有一句对话,但却和自己见到梅姿时说的一样,那句既时尚又肉麻的话,像一把重锤,在张帆的心上狠狠敲了一下。他立即叫梅姿进来,铁青着脸让梅姿看那段话。梅姿看了看,也惊奇地张大嘴巴,但他很快就说:“也许是巧合。”
“可以理解为巧合,”张帆看着梅姿说,“问题是,我的办公室打印机里,怎么会出来这么一段东西?”
“你不会是怀疑我吧?”梅姿的小嘴噘得老高,“昨晚回来才知道父亲住院了,就在医院呆了一宿。再说,你也可以问保安啊,我如果晚上来打印这个东西,保安会知道的。”
张帆想想也是,梅姿没有理由打这个东西。那这张纸是谁打印的呢?这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他和梅姿有。张帆把那张纸揉成一团,甩进废纸篓里,开始工作,但无论如何也不能静下心来。因为那句话是他自己独创的,里面嵌进了自己和梅姿的名字。
以后的几天,一切正常,张帆暗笑自己多疑了。在公司里,他抹去惊慌,又成了那个不苟言笑、严肃正统的老总。
可是几天后,当张帆坐在办公桌后面时,惊地立即站起来。打印机上又出现了那篇小说,只不过这次是两段。看着看着,张帆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如果第一次说是巧合的话,这次就被彻底推翻了。因为第二段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他和梅姿在酒店里脱衣前调情的几句话,一字不差地出现在小说男主人公的口中。
张帆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气。
这时,梅姿敲门进来了,当她看到那张纸时,手里的文件“哗啦”掉到地上。
“闹鬼了?”梅姿嘟囔着。
“不是闹鬼,我看是有鬼!”张帆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你不会再说是巧合吧?告诉你,虽然我怕我妻子知道,但对于你的存在和消失,还是不用我动手的,我妻子也不会知道!”
梅姿吓得双腿直哆嗦。她知道,张帆虽然面上温文尔雅,但暗地里和黑白两道都有来往,她信张帆的话。
梅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边哭边摇着头说:“张总,我跟着你这么多年,我是啥人你还不清楚?我吃饱了撑的,我活腻歪了,我……”
“别哭了!”张帆低声命令道,“我就不信真是闹鬼了,我会查清了!从今天起,你请个病假,呆在家里别出门!告诉你,别给我耍花样,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你,如果……”张帆没有接着说,而是一挥手让梅姿出去了。
张帆坐在老板椅上点燃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拿过那张纸。说实话,以张帆对梅姿的了解,这事不可能是梅姿干的,说句不好听的,她还没有这个胆量。但除了她,又会是谁呢?谁这么详细地知道那几天发生的事?即使知道了,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张帆决定以静制动。
几天以后,张帆彻底打消了对梅姿的疑虑,因为这几天梅姿没有出门,他的打印机里照样出现了小说的第三部分。在这一段里,他正和梅姿在床上媾和,也是对话最多的一部分,因为张帆在和梅姿做爱时,喜欢喋喋不休地说一些他认为浪漫的话。
张帆拨通了梅姿的电话。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电话那边,传来梅姿嘤嘤地哭声。
“你回来吧,我们一起研究一下,这幕后人到底想干什么。什么?你说闹鬼?扯淡!这世上哪来的鬼!”说完,张帆狠狠地放下电话。
虽然二人设计了很多种可能,但还是不能想通,因为一个人要是听到了他俩的对话,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办公室打印机上打出来,确实匪夷所思。这人不仅要跟踪他到上海,还要躲过保安的眼睛潜入办公室打印,这除了孙悟空,谁能办得到?所以,张帆开始怀疑梅姿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昨天看到一则新闻,一个梦游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人……”说到这里,梅姿停了下来。
“你是说,我们俩可能有一个人患上了梦游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夜里来办公司,打印下这篇小说?无稽之谈!是你会写小说还是我会写小说?”
看着张帆发火,梅姿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梅姿说:“要不,我们请个私人侦探?”张帆想了想,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张帆和一个叫孙昭然的私人侦探在茶楼见了面。孙昭然听完了张帆的叙述,说:“没问题,半个月告诉你答案。”
很快,一星期过去了,这天,孙昭然打来电话,说有眉目了,约张帆到茶楼见面。张帆立即放下手头的活,来到茶楼,并带来了佣金五千元。孙昭然将钱放进提包里,掏出几张照片,说:“这两个人你认识吧?”张帆看了看,笑了:“这是我老婆和她娘家侄子,他侄子在我公司当保安。”
说到这里,张帆忽然恍然大悟似地说:“你是说这事和我妻有关?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我老婆的侄子可以随意出入公司呢?”说着,张帆又摇摇头,“随意出入公司的多了,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我在上海几天的情况?”
“所以,我让我的女朋友想办法和你妻子接触,在美容院里,我女朋友趁你妻子不注意,将她的那块手表偷了来,结果证实了我的推断,你在上海捎来的那块手表,是外国生产的最新一块纳米高科技窃听器,开机后可以持续录音一百小时。”
这下,张帆明白了,也懵了。也就是说,在上海的几天,他和梅姿缠缠绵绵时,那块手表,不,那个窃听器忠实地记录下他和梅姿的所有莺歌燕语……
张帆迷迷糊糊地回到公司,发现老婆正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手里拿着那篇小说。张帆想,暴风雨就要来了!
“你怎么来了?有事?”张帆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就不能老看看了?你一定奇怪我怎么进来的吧?诺,我早就配好了一把备用钥匙。”妻子好像并没有生气,而是扬了扬手中那把钥匙。接着,妻子又拿起那张纸,问:“这篇小说看了?”没等他回答,妻子又说,“想知道结尾吗?”张帆尴尬地站那里,浑身像亿万个蚂蚁在啃咬。
“其实结尾很简单,那个狐狸精被开除了,有花心的丈夫从此洗心革面,又变成了以前那个诚实、顾家的好丈夫。”
妻子说完,向门口走去,临出门时又回头莞尔一笑道:“亲爱的,别光顾看小说,今天晚上早回去,我多做几个菜,庆祝我们俩结婚十周年。对了,我爸爸也过来……”
看着妻子走远,张帆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面对妻子的大度,他羞愧不已。
这时,梅姿走了进来,张帆说:“你去人事部一趟。”梅姿问:“有事?”张帆闭着眼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看着梅姿迈着好看的猫步出了办公室,张帆拿起电话,有气无力地说:“人事部吗?把梅姿全部的工资结清;告诉她,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然后,关了手机,头也不回的走出公司,钻进轿车,往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