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无法形容内心的翻滚,他想继续绅士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唇角扯了一下,又扯了一下,最后脸上的表情都退了下去,像是告诉她,又像是在告诉自己:“阿瑾,初恋都是不长久的,我等着你回来。”
他突然起身,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然后像逃一般狼狈地从她房间走了出去,靠在她房间门上,心脏像是被无数根细丝缠住,形成一支细密的铁丝网,这面铁丝网倏然收紧,抽痛不已。
他捂着心脏贴着门疼的弯下了腰,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像是有什么东西强制性地要将他心都要挖空一般,痛的叫他控制不住。
苏老太太一脸八卦的笑容走过来想看看孙女和未来孙女婿谈的怎么样,刚好看到这样的他,吓了一跳:“致远!致远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张妈,张妈快叫救护车!”
“我……”宁致远抬头,想说自己没有事,可心疼的他脸色发白,眼泪都是泪水,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生理反应完全不是装能装的出来的。
张妈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叫刘医生和救护车。
苏瑾也听到门外动静,打开门看到宁致远那个样子,一时也十分慌乱。
宁致远看到苏瑾时却像是看到救赎一般,对她伸出手:“阿瑾……阿瑾……对不起……”
苏瑾脑袋轰然一声,如同一堆炸药轰然爆炸,炸的她脑袋一片混乱。
苏瑾看着他,一步一步后退,他看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绝望,如同频临死亡一般。
苏老太太突然厉喝一声:“阿瑾!你这孩子在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扶住致远!”
苏瑾突然惊醒,缓缓地一步一步移了过来,如果身在噩梦之中一般,握住了宁致远的手。
宁致远的手劲大的可怕,紧紧地攥着她像是要将她手骨都捏碎,眼睛直直地看着苏瑾,仿佛有千言万语,却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刘医生很快就赶到,让他们不要挪动宁致远,也让苏瑾握着他的手不要放。
一直到救护车赶到,宁致远始终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掰都掰不开她的手,苏瑾无奈只好在苏老太太他们的催促下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能被动地任由他紧握着她的手,手指被攥的发白发疼。
宁致远一直昏迷了一天一夜,宁家人知道消息后都急忙赶到医院,可两人的手还是紧紧攥在一起,无法分开。
宁太太急的眼泪直往下落,宁父也急的在床边直转圈。
今天是宁太太五十岁的生辰,没想到儿子却突然住院。
因为事情发生在苏家,她原本以为是在苏家发生了什么事,却听苏家人说宁致远是突然心痛昏迷进的医院,可是经过医生检查,他身体的一切指标都正常,心跳除了比平时快一些之外,也没有其它症状,医生判断可能是突然猝发心绞痛之类的症状,并没有太大问题。
宁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宁父宁母在医院一直待到半夜才回去,因为宁致远一直紧紧抓着苏瑾的手,怎么样都掰不开,宁父宁母只好强笑着拜托苏瑾照顾一下他,二人回去休息。
生日宴会的请帖已经发了出去,明天肯定来很多人,现在儿子已经确认无事,他们呆在医院也无用,明天事多,还需要他们打起精神。
不得不说,有时候有钱人活的也很累。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凌晨五点多,宁致远才迷迷糊糊的醒来,醒来看到的就是被他紧紧抓着手不放,趴在病床上睡着的苏瑾。
外面的天已经是呈灰青色的蒙蒙亮,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面部柔和的轮廓,她的头发微微有些散乱地趴在脸上,只够看的着半边脸和一只眼睛的眼睫,皮肤白皙红润,尚有些没有褪完的婴儿肥,整个人看上去平静宁和。
他的手不敢动,只微微直起身,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散发,缓缓低下头,冰凉的唇落在她额上,一滴眼泪也落在她脸上。
苏瑾梦里面都是宁致远的那双眼睛,那双绝望到死寂的双眼,死灰一般地看着她。
她想逃,可那双眼睛就像是印在了她的心头,逃不掉挣不脱,她恨他,可报复完了之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苦,几乎没有一刻让她开怀过。
那滴眼泪滚落到她的眼角,又从她的眼角滚落进床单,消失不见,就像是梦中的她自己在哭泣一样。
她几乎是身体一震,从梦中惊醒,抬头就看到睁着一双沉黑沉黑的双眸看着她的宁致远。
在看到她醒的那一瞬间,那双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散了去,只剩下她熟悉的那种温润,一如既往地唤着她:“阿瑾,你醒了?”
苏瑾刚醒来时头还像炸开一般疼痛,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的梦中,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直到好半响,她才呆呆地点了点头,揉揉额头,当另一只手想要揉脸时,才发现手还被宁致远抓着。
因为昨天整个晚上她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后来又是枕在这只手臂上睡着的,这只手已经麻的没了知觉,轻轻一动,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里面钻来钻去,“放手。”
宁致远只是看着她,手指轻动,由原来的十指相扣,改为相握,就在他要握住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起身,掌心的温暖突然从手中溜走,快的他来不及抓住。
他唇角掠过一丝苦涩,很快地掩饰了下去,收起了眸中全部的情绪,噙着温和的笑容抬眼看她,“你昨晚守了我一夜,这只胳膊想必已经麻了,过来我给你捏捏。”
语气熟稔亲密无比,像是之前她所有的冷脸都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