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温和地说:“正要过去看看阿瑾,刚好口渴,见她手里拿着杯水,打算换了手中的酒呢!”说完对江云蝶道:“你不是说要给我重新那杯水吗?还不快去?”
一句话,却是为江云蝶解围了,如果她聪明的话,就知道宁太太的脸色明显就是不喜欢她,识相的话此刻应该是退出去。
可没想到这姑娘考试的智商不低,这神经却粗的跟跑马的汉子一样威武雄壮,居然完全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恍然大悟地将手中的水也举了起来,笑的一脸纯然无害地看着宁太太:“对了,阿姨,您要的水!”
她声音清脆,又有意讨好,所以声音都没有放低,居然引得周围人都好奇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宁太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用了。”
宁致远见这姑娘二到听不懂人话的程度,接过她手中的水,又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她,“帮我拿下去吧。”说完就要往苏瑾那边走。
江云蝶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空酒杯,看着宁致远走开的背影,突然一把拉住他,“等一等!”
宁致远回头,却见她将手中的空酒杯一把塞在他手中,如壮士断腕一般,走到宁太太面前,对她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打开了手中的十字绣,双手举在宁太太面前:“阿姨!我是致远的女朋友,听说您生日,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特意为您绣了一副画,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宁太太看着差点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尤其周围人看好戏的神色,让她有种老脸都被丢光了感觉,羞恼无比!
她不理会江云蝶,而是怒喝道:“哪里混进来的野丫头,居然在这里胡言乱语,管家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让这样的人混了进来,还带了东西进来,这要是什么危险物品,他担当的起吗?这里可都是H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还是一副话,要是混带进来的是刀是枪,那还不大乱了!还不快把她赶出去!”
她前面的那些话都是为自己最后一句话做铺垫的,如果直接说赶出去,别人未免说不近人情,嫌贫爱富什么的,但如果加上前面担心宾客的安全来作为前缀,就完全说得通了。
江云蝶顿时慌了,她没有想到宁太太会是这样的反应,看到周围这么多人,焦急地干脆豁出去地说:“宁阿姨,我和致远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见到有人过来拉她了,她更是动情地喊道:“宁阿姨,您和宁叔叔鹣鲽情深,一定也是深爱着宁叔叔的,既然如此,您怎么忍心拆散我和致远?”
哇!这真是一出意外的好戏啊!
所有人都满是兴趣地看着那个在说着爱情理论的小姑娘,觉得分外有趣,没想到只是参加一场生日宴会,居然看到如此别开生面的场面。
更有混进来的媒体已经开始咔咔咔地拍照,有的悄悄开了录音,准备录下这段好戏,明天收视率又要飙升了。
这里混乱也引起了宁父和苏氏夫妇的注意,他也赶忙走过来,“出了什么事?”
他目光微凝地看着举着那副十字绣,一脸真诚地看着宁母的江云蝶,皱了皱眉,对已经焦急地赶过来,想要将江云蝶赶出去的管家说:“既然是这位姑娘的心意,管家,收下吧。”
江云蝶大喜,以为这样就是认可她了,感激地朝宁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宁父对这类纯净简单的姑娘向来有好感,只是和家族面子比起来,前者还是不值一提,所以他掩藏着眼底的厌恶,面上慈霭地说,“既然是致远的朋友,我就先谢谢你的礼物了,你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一番场面话已经说的江云蝶快感动的热泪盈眶,周围人也都竖起耳朵,八卦之心熊熊沸腾。
宁父也算是商场的老狐狸了,怎会不知道那些人的想法?他要是不表明态度,明天各大媒体头条恐怕就是苏宁两家联姻纯属扯淡,宁家大少另有新欢,豪门灰姑娘现实重演,等等标题。
所以他笑了笑道:“至于致远女朋友的事,这样的玩笑可不能乱说。”
宁太太早已经将苏瑾丰厚的嫁妆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哪里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立刻温柔地笑道:“是啊,我们家致远早已经有了女朋友,说起来,宁致远的女朋友就在现场呢!”她眸光满意地透过人群看向坐在角落里休息的苏瑾,众人也随着她的目光分流出一条小道,都看向苏瑾。
苏瑾正看着热闹呢,突然发现自己躺枪了。
就听宁太太继续语气和蔼态度却高贵矜持地说:“小姑娘你可不能为了一时的虚荣心就乱说,今天是我五十大寿,其它我也不多说了,你先和管家下去吧,下次记得穿一身得体的衣裳在过来,宁家没的将客人逐出去的。”
宁致远也非常尴尬,真没有想到会在母亲的宴会上发生这样的事,关键是,江云蝶居然如此没有眼色,饶是他对江云蝶印象不错,也不禁有些恼怒,尤其是看到苏瑾拿含着讥诮冷意的笑容时,心头又痛又怒。
然而在这样的场合,宁家却不便多说,又不能不说,说到这个程度,只要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能察觉到宁氏夫妇的意思了,正常人都识趣地走了。
可江云蝶真有几分不谙世事,心思纯净的让人咂舌。
她看到苏瑾之后,不仅没有退开,反而仿佛像受到重大打击一样,满脸受伤地看着苏瑾,摇头道:“不,我不相信,不可能!阿姨你们误会了,阿瑾学妹不是致远的女朋友,我才是致远的女朋友!我才是和致远真心相爱的。”
她突然朝着苏瑾喊道:“阿瑾学妹!他们都说你是介入我和致远之间的小三,我不相信,你这样美好,这样善良,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快告诉叔叔阿姨,这些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她就是神经再粗,此刻也发现不对,但事已至此,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伤心的眼泪落了下来,却依然倔强地看着苏瑾。
她站在这个宴会中央,周围都是冷漠地看戏的人,她是如此孤独。
她求救一样看着宁致远,却见宁致远眼里满满的都是苏瑾,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她满心绝望,站在宴会中央,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周围的人如此的虚伪、冷漠、自私!
她后退了一步,却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小蝶,我们走。”
她转身看到那张斯文俊秀的面孔,像是找到力气一般,喊了一声:“阿峰……”
周围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揶揄地笑着:“原来苏家的姑娘是个小三,这位才是真爱。”
也有人嘲讽道:“这个姑娘也是傻的,花三个月时间绣出这么大一幅画,心意哪里比得上金钱来的实在,这年头心意值几个钱。”
还有人幸灾乐祸道:“你们说经过今天这一件事,苏宁两家……还有没有可能联姻?”
有人故意恶意地说:“就看苏家姑娘愿不愿意当拆散人家真爱的小三喽!”
不论这件事是真的假的,只要苏宁两家联姻,今后苏瑾头上必然少不了一顶抢人家男朋友的小三称号,尤其是那些有心让苏宁两家散伙的人,必然会在其中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哪怕是假的,也会被他们弄成真的,可以想象,明天的各大媒体头条,又有好戏看了。
宁父浑身气的发抖,周围人说的这些他自然也能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说的只是小儿女私情的事,他却已经想到苏宁两家这么多年合作的事,这事情要是一个没有处理好,定然会影响两家交情,即使不影响合作,联姻的事也必生风波。
此刻就只能指望这苏瑾能说点什么了,最好是此刻站起来,承认自己是宁致远女朋友的身份,将苏宁两家联姻的事情公开,这样她不仅不是小三,他们还可以说,苏宁两家小辈早已经订婚……
想到如此算计,宁氏夫妇居然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苏瑾。
所有人都在看着苏瑾。
宁致远没有说话,则是想看她有没有吃醋,哪怕是一丝动容。
可是苏瑾很淡定,眼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从开始发现时的惊讶,到后来想要将计就计趁机想摆脱宁家的淡定,此刻已经完全调整为一脸诧异和无辜躺枪的表情。
宁母见状微微皱眉,心里对苏瑾很是不满,但无论如何,她都必然要站在苏瑾这边的。
苏瑾不说话,她就沉着脸冷笑着说:“阿瑾早已经是我们宁家内定的儿媳妇,这位小姐一直说是致远的女朋友,众所周知,我们宁家和苏家早有联姻之意,况且致远和阿瑾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近二十年的感情,只等阿瑾年满二十岁两家就把婚事定下来,等阿瑾大学毕业就结婚。”
她笑容舒展了一些,冷然问道:“明明是你想插足我们家致远和阿瑾之间,怎么从你口里倒是别人是小三了?”
她说完,就将目光投向了苏氏夫妇,她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此刻只要苏氏夫妇或者苏瑾出面表个态,苏宁两家联姻就是铁板钉钉。
宁父也是同样的意思,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当众将苏宁两家婚事订下,也省的夜场梦多。
和宁家联姻,苏泽平当然是求之不得,正要开口,苏瑾已经先他一步站了起来,满脸惊讶莫名的看着江云蝶,诧异地说:
“学姐,你是不是和致远哥哥吵架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脸上疑惑更深两分,“而且,我有男朋友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