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且说这天赐自放工后,吃完晚饭,便去找铁蛋,大牛他们闲扯了一阵,待回得房内,又跟金运达聊了一会,聊着聊着,忽觉一阵浓浓睡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可谁知,刚进梦乡不久,却忽地被一人给摇醒,天赐擦了擦嘴角,不免有些恼火,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人,却又觉有些奇怪,原来,这人正是金运达!
天赐正待佯怒,却见这金运达忽地将手往屋外指去,神秘地道:"大哥,你听听,外面正热闹着呢!"
天赐仔细听了一会,好像是有人气势汹汹地在吵架,便奇道:"都快到熄灯睡觉时间了,怎么这时候还有人吵架?"
说罢,又补了一句:"难道他们就不怕挨鞭子?"
金运达笑道:"大哥有所不知,那在外面闹得最凶的矿工,姓吴名天雄,身材长得比大哥还高大威猛,据说有千斤之力,还是个在矿井里挖金砂的,连蒋队长,梁干事他们平日里都要敬他三分哩!"
天赐叹道:"照你这么说,那跟他吵架之人,岂非只有挨打的份!"
金运达笑道:"似这样的汉子,敢惹他的人自然也不多,只是奇怪的是,诺大的矿区,这姓吴却偏偏就看着一个人不顺眼,而且,那个人又偏偏跟他睡在同个房间,像今晚这般闹腾的,倒是时有发生,大家伙早就习以为常啦!"
天赐皱眉道:"难道那人也是个威武好斗之人?如若不然又为何要招惹那姓吴的?"
金运达笑道:"瞧着不顺眼呗,自然是想打就打,还需要招惹么?"说着,盯着天赐又神秘地道:"不过大家都瞧出门道来了,一来么,是那姓吴的特怕酸,二来么,嘻嘻,一个三大五粗的大男人,在矿上常年累月的不碰女人,就时不时地拿打人来发泄啦!"
天赐一听,不觉来气,怒道:"那怎么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你刚刚说啥,姓吴的特怕酸。酸什么?啥意思?"
金运达忽地摇了摇头,轻叹道:"大哥,吴天雄打的那人就是你昨日里替他挨鞭子的孙秀才呀!你不觉得这人有点酸酸的么?"
天赐一听说是孙秀才,忙穿上衣服从床上一跃而下,怒道:"你这小子,绕来绕去,也不早说,这孙秀才是个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凭啥就得任人欺负!"
说罢,也不顾金运达阻拦,一个箭步过去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正好看见那吴天雄猛地一抬脚,往坐在地上的孙秀才身上踹去,便急忙喊了声"住手!"紧接着身形一纵,飞身上前,也抬起脚来向吴天雄踹出的腿上横扫过去.
话说这吴天雄的双腿虽是粗壮有力,经天赐这一扫腿,不由得被迫得后退好几步才站稳,只觉得右小腿是隐隐作痛,他认得这个天赐,这两天听人将他传得是神乎其神,他知道,今晚可真的是遇上劲敌了!
当下,四周正有许多人围着看热闹哩,矿工们见到这天赐又出来管闲事了,不由得个个兴奋不已,都等着好戏看呢,围观的人自然是越发地多.
吴天雄碍于面子,便指着天赐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管俺与他的私事!"
天赐也不正面看他,只先俯下身去扶起孙秀才,却见他已被打得是鼻青脸肿的,正仰着头在止鼻血呢,这时,忽听孙秀才轻声道:"你,你还是让我先在地上坐着,刚被那野兽踢得浑身都疼,哪还能站得住呀!"
这话说得虽轻,但围观的人有不少都能听见,都不由得哈哈大笑出来.
天赐见这些人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还能笑得出来,不觉怒视着他们,愤声道:"这好笑吗?好笑吗?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这算啥本事,这是本事吗?"
那些哄笑的人听得天赐这番话,倒被说得有些惭愧起来,便也安静下来,但一双双兴奋的眼睛仍是瞪得大大的,不停地在天赐与吴天雄身上转来转去.
这吴天雄见天赐神情自若,处事不惊,方寸丝毫未乱,知道此人必不好惹,适才听天赐一番话,忽地心里一亮,便又指着天赐道:"你这人好没来由,开口闭口说是俺欺负他,不错,刚才是俺在打他,可是,若说到欺负,可是这酸秀才先欺负俺呢!"
天赐听他这一说,忽地觉得甚是好笑,想,这吴天雄的脸皮倒真是厚,竟然还能说出孙秀才先行欺负于他的话来!不过么,倒是要听听这可怜的孙秀才究竟是如何欺负他的!
想到这里,又低头看了一眼孙秀才,却忽见他正仰着头望着天空呢,嘴里不停地喃喃道:"非也,非也,时也,命也!"
天赐见状不觉心里又是可怜又觉此人委实迂腐过人,忽地,他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不觉一怔:这孙秀才晚上居然也喝起酒来了!
这时,只听得吴天雄叫道:"大家评评理,啊,各位,适才对面的那条汉子跳出来,横竖说俺吴天雄欺负人,打人,可是,他也不想想,俺是那种随便打人的人吗?若非先受那酸酸秀才的欺负,被他酸得牙都快掉了,俺能打他吗?"
话说这吴天雄话音刚落,便听得他的身边有人搭道:"就是,这种人就该挨打,吴大哥打得没错!"
接着,吴天雄的身边不断地有人搭话赞同,想来,定是一些追随他的年轻矿工了.
天赐注视了这吴天雄好一会,见他此时开始眉飞色舞起来,不觉有些奇怪,便指着他道:"你,刚才既打了孙秀才,便该向他赔礼道歉才是,怎么还能反口说他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