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文化中,山水被不断地进行着人文审美,并在这种人文审美中,被定格成某种相对“人格”。故千百年来,无论是仁者的“客路青山下”,还是智者的“行舟绿水前”,都是一幅物我相融、耐人寻味的精神图画。
佛家有所谓“三重境界”说,即“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山;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仁者和智者的“乐”山“乐”水,应处于第三重。在这第三重上,才能乐山之所以乐,乐水之所以乐,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古人云:“北人跑马,南人行船。”实际情况亦是如此:西、北多山,北人性格如山,故北方出仁者;东、南多水,南人性格如水,故南方出知者。仁义之人可成就丰功伟业,或为王,或为圣;智能之人基本上大隐于市,或逸士,或高人。故此,千年以降,王气在北,民气在南。
虽然在孔子的思想里,他更推崇乐山的仁者(仁是孔子的主导思想)。但其实仁者、知者并无高下之别,就像自然界的山与水从无争胜之心,且互为映衬,共成山水。知者上善若水,海纳百川;仁者高山仰止,厚德载物。孔子所说的:“这个水,它可比君子的德。普遍给予而无私,像德;所达到的就生,所达不到的就死,像仁;它的流向低下,弯曲都循着它的理,像义;浅的流行,深的不测,像智;它奔赴百仞的深谷不迟疑,像勇;绵弱但细微都到达,像察;受到恶劣的不避让,像包;蒙受不清的渗入,鲜洁的流出,像善化;到量一定平,像正;盈满了不用概,像度;万次曲折一定向东,像意。所以君子看到大水一定观注它啊。”
仁德的人神用如山,如《韩诗外传》中所说:“这个山,万民所瞻仰啊。材用在这里出生,宝藏在这里培植,飞禽在这里萃集,走兽在这里群伏。养育群物但不疲倦,有像那仁人志士的地方,所以仁者乐山啊。”这最后一点,就很好理解了,那就是:智慧的人造化之功在自身表现为“乐”。仁德的人造化之功在自身表现为“寿”。
儒家思想中智慧与美德是十分被推崇的品质。有一天,孔子对他的学生们说:“聪明的人喜欢水,有仁德的人喜欢山。聪明的人性格就像水一样活泼,有仁德的人就像山一样安静。聪明的人生活快乐,有仁德的人会长寿。”子张便问孔子说:“为什么仁人乐于见到山呢?”孔子说:“山,它高大巍峨,为什么山高大巍峨仁者就乐于见到它呢?这是因为山上草木茂密,鸟兽群集,人们生产生活所用的一切东西山上都生产,并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山出产了许多对人们有益的东西,可它自己并不从人们那里索取任何东西,四面八方的人来到山上取其所需,山都慷慨给予。山还兴风雷做云雨以贯通天地,使阴阳二气调和,降下甘霖以惠泽万物,万物因之得以生长,人民因之得以饱暖。这就是仁人之所以乐于见到山的原因啊。”子贡接着问道:“为什么智者乐于见到水呢?”孔子回答说:“水,它富有一切生命的物体而出乎自然,就像是人的美德;它流向低处,蜿埏曲折却有一定的方向,就像正义一样;它汹涌澎湃没有止境;就像人的德行,假如人们开掘堤坝使其流淌,它就会一泻千里,即使它跌进万丈深的山谷,它也毫无畏惧,就像勇敢无所畏惧。它柔弱,但是却又无所不达,万物出入于它,而变得新鲜洁净,就像善于教化一样。这不就是智者的品格吗?”
商汤的开国大臣伊尹,就很深谙万古之慧的真谛:
伊尹辅佐汤推翻了夏桀的残暴统治,建立了在我国历史上维系约六百年之久的商朝。伊尹原来不过是汤身边的厨师。他看到汤成天为与夏桀争夺天下而忙碌着,显得十分焦急,以致一日三餐都食不甘味。他就想出一个办法来引起汤的注意。他把上一顿饭的菜做得特别咸,下一顿饭的菜又故意不放盐,让汤吃得不对味而来责备自己。接着,他又把每顿饭的菜做得咸淡适中,美味可口,让汤吃得十分满意。伊尹早已算计好了,汤准会表扬自己。果然,有一次饭后汤对伊尹说:“看来你做菜的本事确实不凡。”伊尹说:“大王,这并不值得夸奖,菜不宜太咸,也不能太淡,只要把佐料调配得当,吃起来自然适口有味。这和你治理国家是一个道理,既不能无所作为,也不能急于求成,只有掌握好分寸关节,才能把事情办好。”
孟子后来对伊尹的评价是:“治亦进,乱亦进,伊尹也。”意思是说伊尹在天下太平时入仕做官,在天下动乱时也入仕做官。伊尹之所以能够做到这点,关键是善于把握好分寸,有所为有所不为,深悟其中的为人处事哲理。
老子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知者之知,乃明智之智,是为大智慧,非为小聪明。知者便是那些对自己、对人生、对人性有着足够的了解和领悟的人,并且因智慧而超脱;仁者,古人常说:仁者无敌。何谓仁?孔子云:“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仁为本心之德,仁者是能够克制自己的私欲,遵从天理,讲求仁义道德之人。让我们以智慧的心灵去看待身边的世界,以高尚的情性去对待人们。
对于一个人来说,智也好,仁也好,都是很高的境界,而智兼仁者,则更难企及。只是芸芸众生,平凡者众,且仁且智,几为圣贤,斯难求矣!《诗经·国风》中说:“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也正如《论语·泰伯》中孔子喟叹:“才难,不其然乎?”再说,即便智仁兼者,世间存焉,也难免曲高和寡,独具慧心而能识之者、赏之者、扬之者,几难求欤!
温良宽厚,恭敬谦让,中庸之道
【子曾经曰过】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论语》学而篇第一
【智者感悟】
“子禽问子贡说:‘老师每到一个国家,总是能够预闻这个国家的政事。(这种资格)是他自己求得呢,还是人家国君主动给他的呢?’子贡说:‘老师温和、善良、恭敬、俭朴、谦让,所以才得到这样的资格,(这种资格也可以说是求得的),但他求的方法,或许与别人的求法不同吧?’”
温良恭俭让乃中华民族之传统美德,是儒家提倡待人接物的准则:即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处处与人为善。温者貌和,良者心善,恭者内肃,俭乃节约,让即谦逊。
温,是对人的态度,这具体就体现在语言和行为上,好的语言和行为既给别人带来好的心情,给社会一片温情的感觉,也是自身修养的体现,,别人愉悦自己也愉悦,都说微笑的魅力是无穷的。
良,说人之初性本善的,善良是人类最基础、最广泛、最崇高、最美丽的“道”。人人的内心应该还是渴望善良的,不然就不会有感动,最朴实的善良往往能带来心灵的震颤。
恭,本是一个人作为人的价值和尊严的敬重。
俭,“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让,还是能让则让,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
中华自古就有礼仪之邦的称号,人与人之间的礼貌就显得尤为重要!礼貌,是人的言语和动作表现,属于人类行为方面的修养。礼,是内容;貌,是形式,属仪。儒家所说的“礼仪”,包括国家制度、等级秩序和典章仪式。而所谓礼貌,恭谦礼让,儒家认为它从属于“忠恕之道”,既属于内在道德修养,是以“仁”为核心,以“礼”为规范,又属于外在的行为表现,要求人们为人处世时做到温和、善良、恭敬、简朴、谦让!
这一篇是孔子两个学生的对话。本章通过子禽与子贡两人的对话,把孔子的为人处世品格勾画出来。子贡是孔圣学生中很杰出的人才,在政治、军事、经济、外交各方面都有自己的见解。子禽,名亢,字子元,比孔子小四十岁。有一天子禽问子贡,我们的老师每到一个地方,必定要了解那里的社会政治状况,他是想在那里求官做,还是要给他们点什么?子贡没有正面回答子禽的问题,而是对他说,我们的老师温、良、恭、俭、让,以得之。温是温和、平和。良是善良有道德。恭是恭敬严肃。俭是节俭,不张扬奢华。让是谦让。五个字概括了孔子的风度,性格,修养和作为圣人的风范。老师的这种孔子之所以受到各国统治者的礼遇和器重,就在于孔子具备有温和、善良、恭敬、俭朴、谦让的道德品格。孔子待人处事有不同于其他的人态度,不是凭借势力压人,靠争夺强力夺取,而总是用温良恭俭让这种方式和态度去取得自己所要追求的东西。
孔子在日常生活中就遵守温、良、恭、俭、让的品德,孔子拜师和礼遇项橐的两个故事就是最好的说明!
公元前521年春,孔子得知他的学生宫敬叔奉鲁国国君之命,要前往周朝京都洛阳去朝拜天子,觉得这是个向周朝守藏史老子请教“礼制”学识的好机会,于是征得鲁昭公的同意后,与宫敬叔同行。到达京都的第二天,孔子便徒步前往守藏史府去拜望老子。正在书写《道德经》的老子听说誉满天下的孔丘前来求教,赶忙放下手中刀笔,整顿衣冠出迎。孔子见大门里出来一位年逾古稀、精神矍铄的老人,料想便是老子,急趋向前,恭恭敬敬地向老子行了弟子礼。进入大厅后,孔子再拜后才坐下来。老子问孔子为何事而来,孔子离座回答:“我学识浅薄,对古代的‘礼制’一无所知,特地向老师请教。”老子见孔子这样诚恳,便详细地抒发了自己的见解。回到鲁国后,孔子的学生们请求他讲解老子的学识。孔子说:“老子博古通今,通礼乐之源,明道德之归,确实是我的好老师。”同时还打比方赞扬老子,他说:“鸟儿,我知道它能飞;鱼儿,我知道它能游;野兽,我知道它能跑。善跑的野兽我可以结网来逮住它,会游的鱼儿我可以用丝条缚在鱼钩来钓到它,高飞的鸟儿我可以用良箭把它射下来。至于龙,我却不能够知道它是如何乘风云而上天的。老子,其犹龙邪!”
另一个故事是发生在孔子与小孩之间的故事。一天,孔子和他的朋友驾车去晋国。一个孩子在路当中堆碎石瓦片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孔子说:“你不该在路当中玩,挡住我们的车!”。孩子指着地上说:“老人家,您看这是什么?”孔子一看,是用碎石瓦片摆的一座城。孩子又说:“您说,应该是城给车让路还是车给城让路呢?”孔子被问住了。孔子觉得这孩子很懂得礼貌,便问:“你叫什么?几岁啦?”孩子说:“我叫项橐,七岁!”孔子对学生们说:“项橐七岁懂礼,他可以做我的老师啊!”孔子不但对德高望重的老人恭敬,对孩子也这么谦虚温和!
孟子说过,“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所谓温良恭俭让,无非就是温和、善良、恭敬有礼貌、俭朴、谦让等五个行为规范,与之相对立的,自然就是粗暴冷淡、凶恶仇恨、强硬傲慢、奢侈放纵之类。谦虚礼貌,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重要组成部分,谦虚礼貌,指人的言行举止合乎一定的礼仪规范,接人待物,和蔼可亲,为人平等、公正、礼让。如果我们自己一向待人温良宽厚、谦虚有礼,别人怎么能够对自己刻薄冷淡、傲慢不逊?相反,如果我们极端自私,待人刻薄,怎么能够希望别人无私、宽厚地待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儒家认为,好胜,争取名声;夸功,争取名利;争不到便怨恨别人,以及在名利上贪心不足,都不符合让的原则。据此可知,让这一基本原则形成社会风尚的可贵之处是:就人情而言,长谦让名利地位之风,人们就多学别人所长而鉴人所短。前者可以导人于团结、亲睦、向善;后者则诱人嫉贤妒能。二者的社会效果截然相反。
这五种道德品质中的“让”,在人格的塑造过程中,就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让”是在功名利权上先人后己,在职责义务上先己后人。让用之于外交如国事访问,也是合乎客观需要的一个重要条件。儒者不要像一般人那样,遇到出头露脸有好处的事就抢着干,而是谦让,实在推不掉才勉强自己做。
孔融,有五个哥哥,一个小弟弟。有一天,家里吃梨。一盘梨子放在大家面前,哥哥让弟弟先拿。孔融不挑好的,不拣大的,只拿了一个最小的。爸爸看见了,心里很高兴:别看这孩子才四岁,还真懂事哩。就故意问孔融:“这么多的梨,又让你先拿,你为什么不拿大的,只拿一个最小的呢?”孔融回答说:“我年纪小,应该拿个最小的;大的留给哥哥吃。”父亲又问他:“你还有个弟弟哩,弟弟不是比你还要小吗?”孔融说:“我比弟弟大,我是哥哥,我应该把大的留给弟弟吃。”他父亲听了,哈哈大笑:“好孩子,好孩子,真是一个好孩子。”孔融四岁,知道让梨。上让哥哥,下让弟弟。大家都很称赞他。
当然,为人处世讲究礼节,讲究温良恭俭让,但并不是在做事时无原则的一位退让谦卑,办事没有主见,而是讲究中庸之道!《论语·述而》中说:“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虽廖廖数字,其义却将孔子卓达而坚实,温和而严厉;威仪但不凶暴;恭谦礼让却又自然安详的性格和处世态度表现出来!世人也多用此来描述孔子,这是孔子的学生赞扬老师的君子风范。他们说:老师对人温和亲切,但又很严肃,在他面前不敢放肆。他的神态有一种内在的自然威严,但一点也感觉不到猛烈凶暴。对人恭敬安祥,但丝毫感觉不到呆板生硬。他的学问高超,修养卓然,可亲可敬。《尚书·皋陶谟》中把人的美德概括为九项:“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意思是说:人应该,宽宏大量而又严肃恭谨,性情温和而又有主见,态度谦虚而又庄重严肃,具有才干而又办事认真,善于听取别人意见而又刚毅果断,行为正直而又态度温和,直率旷达而又注重小节,刚正不阿而又脚踏实地,坚强勇敢而又合符道义。很明显,在这里可以看到儒家推崇的中庸之道!儒家道德思想中的中庸,既是一种处事的方法论,也是一种道德修养的境界。它希望通过折衷和调和方法,达到一种平衡与稳定,实现最合理的状态。它多少认识到,道德实践中的矛盾双方互相对立,又互相依存。道德的“善”,是一种“度”的分寸把握。凡是合理的道德行为和品质,都要保持在一定的范围,要适当,恰到好处,不能偏向一面,走极端。这在道德认识上,反映了一定的辩证法思想。
张良,字子房,战国时韩国(今河南中部)人,是刘邦的军师,为其出谋划策,屡建功业,是东汉的开国元勋。张良为人就比较温和谦恭,进退有度,他曾经为一个素不相识老头提过鞋!后来刘邦灭项羽建汉称帝,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大封功臣。高祖说:“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并让张良选择3万户作为封地。张良之功,可比日月,但他当时并不居功自傲,秉持中庸之道,不受其封,张良说:“我和帝初见面时在留,把我封在留就可以了”,因此张良被称为留侯,后弃官辞封,退出朝政,隐居在这山林。这也是他避免和良弓藏走狗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