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温晴卧室门前,沈嘉推了半天门,屋子里楞是没人响应。这让沈嘉更是焦躁,于是便大力摇晃着木门嘎吱嘎吱作响。
曲小乙从背后闪出来,说道:“让开,我来试试看。”
说完,曲小乙拿着莽汉那把刀,就要伸进去拨动门匝。拨动门匝也是一个技术活,曲小乙显然经验尚缺,弄了半天都没反应。沈嘉怒吼一声,一个助跑飞踹到大门上,大门应声倒地。
进入屋内,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快就冲入鼻子。沈嘉从来没见过温晴涂抹胭脂或者香粉,不由得心生警惕,屏住呼吸向里面走去。
快步到外间,看见两个丫鬟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沈嘉扫了一眼,继续向里间跑去。
到了里间,却见温晴也是仰面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温晴仰面平躺的样子把沈嘉吓了个半死,借着身后曲小乙刚刚点燃的蜡烛,沈嘉俯身仔细观察。
温晴的脸上依然保持甜蜜的睡容,呼吸起落分明。沈嘉伸手在温晴的脖子上试了一下,发现脉搏跳动正常,这才略微放心。
沈嘉胸中憋的一口气此时快要耗尽,他见到温晴无恙,便快步跑出屋去,想到外面换口气。
刚到屋外,就听到扑通一声闷哼,似乎有人倒地。
沈嘉暗道不好,猛吸一口气连忙冲进屋子,却发现是曲小乙昏迷倒在了地下。
沈嘉用手试了试曲小乙的鼻息,发现与温晴症状差不多。沈嘉这才想到众人可能是中了迷香之类的东西,于是他连忙将屋内的窗户纷纷打开。
回头看到睡在地下的曲小乙,沈嘉一脸苦笑,心道你这丫头是来救人的,没想到你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沈嘉把床上的温晴向里面推了推,然后俯身抱起曲小乙,轻轻的放在床上。曲小乙身后还背着一个箭壶,顶着小乙的背部很是难受,沈嘉无奈之下,只好去解系带,打算帮曲小乙把箭壶摘下来。
来到明朝后,沈嘉最头疼的事情就是穿衣。明人的衣服要么用绳子绑住,要么就是用布扣子系住,无论哪种,都不容易系上或者解开。此时曲小乙的箭壶绑在衣服上,烛光又是昏暗不明,沈嘉手忙脚乱,弄得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过了一小会,费了很大功夫,沈嘉才将箭壶解下来。沈嘉有些得意,他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这么快。得意之余的沈嘉并没有意识到,他将曲小乙的外套也解了个大半。
沈嘉忙完后,又去探了探两个丫鬟的鼻息,发现一切正常,这才彻底长出了一口气。
想来是对方怕女眷呼救误事,这才用迷香将众人迷倒。也亏得如此,温晴等人才勉强逃得一命。若是温晴碰见刚才那个入室杀人的莽汉,沈嘉实在不敢想象这样的结局。
打了一些冷水,用毛巾沾湿分别在如意和吉祥的脸上不停的擦拭了一小会,没多久两人陆续醒来。
睁开眼,看到主人亲自服侍自己,如意不由得脸上一红,慌忙要将沈嘉手中的毛巾抢过去。吉祥话不多,却是个伶俐的,她快速起身先看了看里屋,发现了两个睡熟的女人,于是赶紧也去找盆子盛水。
两个丫鬟用冷水擦拭了没多久,曲小乙很快就醒来。她睁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衣服又是凌乱不堪,已道自己被人坏了身子,心中的悲伤立刻化为愤怒,反手就朝旁边半俯着身子的沈嘉脸上抽去。
沈嘉此时正凝神看着两人,哪会想到有人要抽自己嘴巴。感到掌风袭来,沈嘉岂是易与之辈,连忙就要躲开。不过躲的还是有点晚了,被曲小乙的指甲划到,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沈嘉见到坐在床边的曲小乙衣衫不整,眼中尽是怒火,立刻知道对方误会了,连忙高喊:“小乙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曲小乙刚刚抽出一巴掌时,心中就有些后悔了,在这个男权社会里,自己在主家后宅,无论发生什么龌龊之事,自己恐怕都落不了好下场。如今自己贞洁已失,大不了嫁了对方就是,何况这沈公子也不是大恶之人。只是刚才自己这一巴掌下去,恐怕这缘分已尽。
就在曲小乙心中为难之时,忽又听到沈嘉要解释误会,曲小乙便以为这个负心郎玩完就要反悔,顿时俏目寒光一闪,快步走下床,从地下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向着沈嘉迎面走来。
此时两个丫鬟也已被吓傻,哪里见过如此彪悍的妹子,衣衫不整就算了,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支弓箭就要扎向沈嘉,两人连忙双双大喊:“曲姑娘使不得!使不得!”
沈嘉此时也是着急,心知曲小乙正在火头上,如果不听解释,自己恐怕今晚要丧命在她手下。
正在此时,温晴被吵闹声惊醒,她揉了揉眼睛,似乎听到屋内有哭声,于是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曲小乙背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挪动,并扬起羽箭就要向沈嘉扎去,而沈嘉还站在那里傻傻的解释。
温晴连忙掀起被子,悄声快步冲到曲小乙身后。曲小乙此时正全神贯注盯着沈嘉,没料到身后有人轻巧的摘掉了自己手中的羽箭,曲小乙就要回身,却被一股力量推在背上,曲小乙不由得踉踉跄跄冲向沈嘉。
沈嘉连忙一个熊抱,紧紧抱住曲小乙,曲小乙一边哭一边在他怀中拼命挣扎。沈嘉不敢放手,安慰着说道:“你误会我了,你中了迷香,我抱你到床上,你的箭壶顶在背上,我看你难受,只好帮你解掉箭壶,我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把你外衣扣子也解掉了一些。”
沈嘉反复的陈述着,也不管曲小乙有没有听懂。温晴在一旁一脸鄙视的看着沈嘉,甚是恼怒。
两个丫鬟此时也明白了中间的误会,开始在一旁劝慰曲小乙。
等了好久,曲小乙才慢慢平静下来,她带着哭声,沙哑着嗓子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嘛?”
沈嘉这才略微松开一点怀中的曲小乙,正色回答道:“绝对是真的,我沈嘉对天发誓,我绝没有。。。”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温晴打断了,她怒喝道:“不用你发誓,你抱也抱了,难道想抵赖不成?小乙清白没有了,以后嫁给你就是了,你干嘛要推诿,这么点小事情都不敢担当,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三宫六院嘛,这下满足你了。”
沈嘉本能的就要摆手拒绝,可是低头看到抱在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曲小乙,以及丫鬟们窃笑声,沈嘉神色一滞。
见眼前的事情没有了转圜余地,沈嘉只好郑重的看着曲小乙,低声说道:“此间并无外人,不会有人乱说,你要是觉得难堪,只要你愿意,我们在一起又未尝不可,我沈嘉为人正直,绝不会辜负小乙姑娘。”
前半句说的郑重,后半句就有点滑头,温晴打死都不相信沈嘉的正直,狠狠的白了沈嘉一眼。
曲小乙的上衣小袄已经抖落在地,胸前高耸,往下便是惹火的小蛮腰。因为长期跟随兄长狩猎,曲小乙有着高挑的大长腿,虽然她现在十八岁不到,身材却是完美绝伦。第一次看到曲小乙身材的曲线轮廓,沈嘉忍不住又多看几眼。
曲小乙的眼睛中尽是泪水,俏丽的脸庞遮不住她犹疑不决的神色,听到沈嘉说的庄重,又替自己考虑了所有退路,甚至还问起了自己的意愿,曲小乙脸色顿时变的通红起来。
屋子里尴尬起来,虽然曲小乙已经模模糊糊知道是个误会,可是刚才被沈嘉紧紧抱在怀中,传扬出去,自己想要嫁人恐怕是有一番麻烦。十七岁的自己,如果父母健在,早已是嫁人的年纪。明代嫁娶讲究很多,对于双亲早亡的女子而言,本身就不易嫁,而此时的名声对曲小乙而言,更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
曲小乙想了许久,才低声细语道:“此事既然是个误会,那就让它过去吧,至于其它,以后慢慢再说吧。”
沈嘉听着弦外之意,曲小乙并没有非君不嫁,这才不由自主的长长吐了一口气。
今晚这是别想睡了,一晚上这么折腾,沈嘉的魂都要被吓出来了。
沈嘉让丫鬟把自己屋子里面的铺盖卷都拿过来,然后铺在温晴里间的木地板上,五人就这么坐在一起,浑浑噩噩的闲聊,等待天亮。
开始时曲小乙还为刚才自己的冲动有些尴尬,等到沈嘉不咸不淡的讲了几个笑话之后,曲小乙在众人的笑声中才恢复了正常。
天亮时,五个人东倒西歪的睡了一地。曲小乙枕在沈嘉的一只胳膊上,温晴则是腿翘在沈嘉的肚子上,压了几个小时,沈嘉全身酥麻,终于扛不住醒了。
抬头一看地上,沈嘉一声苦笑,悄悄将温晴的腿放到一边,然后正打算悄悄的将自己胳膊抽出来。却见到曲小乙的眼睑忽闪一下睁开,浅浅的朝自己笑着。
沈嘉也是咧嘴无声一笑,心道这个美丽而倔强的姑娘,如果不是自己滑头,昨晚恐怕都要接单了。可是自己对她却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她厌恶什么,甚至不知道她的过去,难道这就是现实中的盲婚哑嫁?
想到此处,沈嘉伸手在曲小乙的鼻子上一刮,然后做了个鬼脸。曲小乙嫣然一笑,眼中尽是害羞。
起身稍加收拾,沈嘉便想去前院看看昨晚抓住的行凶之人。曲小乙则勤快的替沈嘉端来洗脸水,悄悄站在一旁看着沈嘉洗漱。沈嘉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搞怪的心思起来,就想抓着曲小乙的双手帮她洗,曲小乙咯咯一笑,硬是躲着不让。
两人的吵闹声很快惊醒了温晴,温晴起来第一句话就说道:“想打情骂俏回自己屋里,别在我这里碍眼。”
曲小乙吐了吐舌头,立刻安静下来。沈嘉没想到曲小乙也有顽皮的一面,不由得笑声连连。两人这么一闹,之前的尴尬去了不少,了解更深了一层。
出了后宅来到前院,却见到曲小甲正伸长脖子向柴房内张望。沈嘉悄悄走过去,猛的伸手拍在曲小甲肩膀上,惊的曲小甲不由自主的就要抽箭,回头却发现是沈嘉,这才嘿嘿一笑,向沈嘉指了指柴房。
沈嘉看看曲小甲,心道小甲哥还是很实诚的,回头再看曲小乙,却见她正嗔怒的看着自己。沈嘉也不解释,径直进入柴房。
两个保镖正在审讯昨晚抓住的贼人。沈嘉此时才知道昨晚有两个贼人,其中一个负责向屋内吹迷香,到了沈嘉屋子时,这贼人却不知何故去了前院,而另外一个人则负责行刺自己。不巧的是吹迷香的贼人被夜里巡逻的曲氏兄妹看到,曲小甲一箭封喉,这贼人当场送命。正是曲小甲在前院的一声大吼,才惊醒了迷迷糊糊的沈嘉。
见沈嘉进来,魏良裕抱拳道:“昨晚一个贼人听到前院巡逻的脚步声过来,故意跑到前院想引开众人,却不料中箭而亡,沈大人运气好啊,不然若是他在,你恐怕难逃此劫。”
沈嘉暗道确实如此,若是曲小乙晚来一步,或者自己没有被惊醒,此刻恐怕已经是刀下之鬼了。看来自己这段时间太放松了,出于安全,还是要恢复以前军队的作息制度才行,不然白丢了性命可就不划算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魏良裕一脸苦逼,憋了半天才讪讪的说道:“属下无能,这贼人极为硬朗,竟然不肯招。”
沈嘉心道这倒是有趣,竟然能在锦衣卫的刑讯逼供下扛过去,这可得见见。
甘亮拿着锥子,正在打量莽汉的双手,似乎准备要挑一只下手。莽汉此时被绑在椅子上,披头散发盖住了垂下的头,看不清面相,身上点点滴滴都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