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清早,杨哥开车,先到市中心,接上一位福建人王孝金,然后将我俩送往郊区的长途汽车站。王孝金原在莱索托设店经商,后因中国人大量进入,竞争加剧,转而来到莫桑比克,寻找新的投资商机,他北上访友,希望与我暂时结伴而行。马普托市经营国内长途客运服务的汽车站有两处,一处是位于7·24大街西面的奥立弗客运站,由奥立弗公司负责运营,规模较小,另一处是位于当地人称为Jardim(葡语:花园)的郊区车站,也是该国最大的私营汽车站,站内长途客车属于不同的个体私营者。我俩走进车站,立即有一群人围拢过来,殷勤询问,他们或是售票员,前来寻找客源;或为车主提供服务,拉来一人就有多少提成。车站面积很大,外围正在扩建,车多人多小贩也多,熙熙攘攘,秩序混乱,叫卖声不绝于耳,这情景颇似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县级车站杂乱无章的喧闹状态。
进入一辆中巴车内,刚在座位坐下,一波又一波的小贩托着商品,通过车窗向我兜售,吃的大致有面包夹黄油、饼干及各种劣质的膨化食品,穿的多为二手衣服;用的小百货诸如廉价的梳子、圆镜、电池、皮带等几乎全部产自中国。我拿起一盒中国产的清凉油,一小贩报价为5个梅蒂卡尔(时折合1.5元人民币),“太贵、不买”,我用葡萄牙回答。“2个、就2个”,小贩立即降价。6年前,我初到莫桑比克,才知道一盒清凉油在此售价2个梅蒂卡尔,合人民币5至6角,这玩意在非洲很实用,但多是摆在地摊上贱卖。至今,仍有许多中国人津津乐道地以为清凉油在非洲是个“宝”,拿它当礼物送给黑人,又好又受欢迎,这种上世纪70年代的事情到了现在,逐渐过时为中国人自作多情的误解情结。
8点钟,汽车出站上路,漫行10分钟,停到路边,原来是专门方便乘客买东西;20分钟后,汽车第二次开动,刚走不远又停住,是留出10分钟让大家下车上厕所;汽车第三次开动,刚走不远又停住,这次是中巴停车加油、聊天;汽车第四次开动,刚走不远又停住,司机要到一户人家中取东西;汽车第五次开动,刚走不远又停住,车坏了!谢天谢地,半小时后,车被修好第6次上路了。我和王孝金虽做好入乡随俗的心里准备,但对这种走走停停的行车方式感到焦虑,周围的黑人乘客则有说有笑,没有人表示不耐烦。
我们北上的第一站是加扎省的首府赛赛市(Xai-Xai),这个音译译名不合实际,莫桑比克人将其读为“夏夏”或“夏夏伊”,所以,做学问,不能闭门造车。赛赛市区座落在林波波北岸,距马普托市224公里,是人们去往北部省份的中转站。因临近马普托市,加扎省沿海地带的风景旅游区(特别是比莱内海滩Bilene)成为侨居马市的外国人周末周边游的首选之地。据说,马普托市本土居民为荣加族人,他们因懒惰而出名,却以出生于首都为荣,妄自尊大,看不起从加扎省来此工作的绍佩和尚加纳族人,结果,这些曾被他们认为是从事低贱职业的城市工人逐渐变成该市的达官贵人,掌握了全国的政治和管理权力。解阵党第一任主席爱德华多·蒙德拉纳、第一任总统萨莫拉·马歇尔以及上届总统诺阿金·希萨诺均为加扎省人,足以说明加扎人在莫桑比克政坛上所具有的政治影响力。
临近中午,我们到达赛赛市,王孝金拿出手机,与他的一位老乡联系,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想借住在当地华人家里。等到对方接我们时,我一看,嘿!是大熟人。来者是张建华女士,以前常到我们商店批货,只是近来自己从国内发货柜,才不见她的踪迹。我原打算走访莫桑比克时借住她家,却因未预留号码断了联系,没想到这么巧,天随人愿。
我们走进张女士租住的3室1厅公寓房,她立即下厨炒菜。通过聊天得知,她的爱人回国进货去了,目前和儿子、妹妹一起,在市区开了两家商店和一家照相馆,买了一台4×4车,截止目前是唯一一家在赛赛市区开店的中国人,生意做得颇有起色。不过,她和爱人是2004年初才来莫桑比克的,当时夫妇俩人只有4000多美金,人生地疏,语言不通,在别的华商看不上眼的赛赛市,从摆地摊开始打拼,现在走上良性发展轨道,实属不易。我曾在马普托市街头偶尔看到张女士,当时,她刚进完货,本可以舒服地坐到驾驶室,却让黑人司机开车,自己站在皮卡车的后车厢上以防货物丢失,太阳光灼在她的脸上,风儿吹散了她的头发,这一幕让我一直难以忘却。她在生意上取得的一些成绩与中国个体赴非商人所具备的敢创天下、不瞻前顾后、能吃苦、擅积累等特点是分不开的。
张女士非常善解人意,当她得知我为实地采访而来时,吃过午饭就打电话叫来黑人司机驾车,陪着我和王孝金,给我们讲当地的商情和风土人情,先在市区,再到海边,接下来驱车去找我的河南老乡。汽车向一座小山驶去,山不高,但行走艰难,七绕八拐,方才抵达山顶。中国地质工程集团公司(简称中地公司)在2005年10月承揽到赛赛和绍奎(Chokwe)两市供水扩建工程合同,工期18个月,总金额为700万美元,这里是该项目的工地之一,正在兴建高架水塔。我见到项目工程师陈德文,他来自河南省濮阳市,和另外一名中方人员共同负责工地的正常运转。看上去他的身体虚弱,3天前他还因为得了疟疾卧病在床,由公司派出医生到工地输液,这儿的生活条件很艰苦,两名中国人轮流得“马拉痢”( Malaria)。我注意到他们的住房就是能拖走的简易房车,特别狭小,外面搭个篷算是院子,没有任何的娱乐、消遣工具,同样孤独的还有两条狗,这是为了防止当地人偷盗工地的建筑材料而专门圈养的看家狗。
在水塔的不远处耸立着一座已建成的手机信号塔,据陈介绍这可能是中资通讯公司(中兴或华为)所建,中国人在莫桑比克现可以用汉语互发短信。信号塔和水塔都需要依山或据高而建,所以,在城市周边地区,有信号塔的地方往往就有水塔,中资公司往往结伴而行。
寒喧了半个小时,我告别河南老乡,张女士神秘地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包管我感兴趣。我们绕下山头,沿着另条公路行驶20分钟后,来到一个黑人村庄。在这里,我听到一则奇闻怪事:一名孕妇在树上分娩产子。这不是哗众取宠无中生有,而是发生在莫桑比克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的真人真事。
★文中文 洪水滔天 惊闻孕妇树上分娩
在莫桑比克加扎省(Gaza)首府赛赛市(Xai-Xai)东北5公里处,有一个名叫“维拉”的黑人村庄,若干年来,小村一直默默无闻,而在2000年洪灾时却突然成为世界各国众多媒体关注的焦点,还被更名为“2000年(Ano 2000)村”,这是因为当地一位名为索菲亚·佩德罗(Sophia Pedro)的孕妇为躲避洪水逃到树上,并于4天后最终在树间产下一女的旷世传奇。
索菲亚今年26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再过几天,她的第三个宝宝即将诞生。她的男人经常不在家,孩子的奶奶和太奶奶也生活在这里,里里外外全由她一人操持。2000年2月25日上午,索菲亚挺着大肚子、冒雨赶到赛赛市内的一家医院,医生让她马上住院,因为这星期就是临产期,须入院观察。索菲亚人在医院,心却在家中,这个月一直是连绵阴雨,屋顶已有多处遭到损坏,她是家中的柱子,老老少少离不开她。想到家中的困境,索菲亚于下午看过医生后立即往回赶。
在路上,索菲亚见到许多低洼的地方积水越来越多,非常担心,待她匆忙到家查看,屋内开始进水,孩子和老人们不知所措,饥肠辘辘。她用刀削了一些木薯,交给家人充饥,随后,她和孩子们一起,用盆盆罐罐接屋顶漏下的雨水,把室内积水刮出,将睡觉的床垫高。天黑后,索菲亚安慰孩子和老人睡下,自己就坐在床边想问题,她知道自己的简易厨屋因地势较低,已经被淹,若大雨再不停止,明天真的需要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