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酌抬脚追了上去,并不时地观察着水里的变化。她发现越往南走,河里的黑团云集就更多,一团一团的,就像在水里晕开的墨水一样,只聚集在一块儿,却并不四散开来。
过往的人,时不时的瞄向这个一身白裙的女人。斜跨了一个白色的帆布包,头上还挽着一支白玉簪子。本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妆容,显得更加的清丽脱俗。擦肩而过的人也往河里瞧了两眼,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呀。瞧着这姑娘一脸严肃的样子,该不会是一个冲动学电视剧把戒指给扔进河里了吧。可是这可没赶上好时候,如果像前两天那样有那么多穿制服的撑个船在河上打捞,这说不定还能帮忙给捞上来。不然这不就真成了那什么,对,河底捞针了不是。
萧戈蹲在赵长贵的打捞现场,仔细回想那天初次见到尸体的情形。据报案人回忆,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面部朝下,全身膨胀就如被吹足了气一样飘在河面。但一般成年男性溺水自杀的,身体多呈仰卧漂浮在水面上。而如果是他杀,尸体上没有任何争斗的痕迹,没有致人神智不清的药物提存,反而导致溺水的迹象。他自己也亲手检查过尸体,通体被河水浸透发白,唯有脖子后面的蛇和牡丹纹身,显得愈发妖艳。
“李凯!”他嫌李凯文叫着太麻烦,而叫凯文又太女人,所以一直都是喊“李凯”。
只不过这次却没人回应他,他皱眉,提高了音量,“李凯!”
还是没人回应。
萧戈站直了身体,走到在盯着那边出神的李凯文身边,猛拍了他肩膀一下吼道,“李凯!”
“啊是!”李凯文哆嗦的一个激灵立正站好。
“发现了什么?”他随意地往河对面看了一眼,并不任何不正常。
“刚刚,那个女人。”李凯文松了紧绷的状态,指着已经走远的只剩一条白线的身影,“从那个便利店走到那座桥,只用了眨眼的瞬间。”
李凯文咽了咽唾沫,压下刚刚的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瞬间转移啊。”
萧戈并没有在意李凯文的话,只当这孩子又在满嘴跑火车。等等,下游!叫上还在愣神的某人,“上车!”
“哦。”
之前所有的打捞工作只是在河流的上游,暂时的推定是案发现场在上游,却没有想到在下游的可能。
周围的人烟开始越来越少,渐渐地连过往车辆都开始消失匿迹。许墨酌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河流的下游,几乎就要走出市区。而这条河流,在这里却是有一个极大地S弯道。
水里的女人正要抬手的时候,却突然瞪大了双眼,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女人的镜像晃动了几下,忽然就消失匿迹。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心里的问题,那女人就已消失了踪影。许墨酌转身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不远处是一家化工厂,而她身后两米远的那个地方,却是一颗半米见粗的柳树。柳树为阴,种在河流沿岸多是常见现象。可是,她却有说不出来的怪异。
刚想转身去探看河里的究竟的时候,包里的血沁又开始兴奋,跳动个不停。她再次看向柳树那里,没有什么东西。不动声色的将手探进包里,拍拍血沁示意它稍安勿躁。而她自己,却是匿了足音,向柳树那里走去。
五步,四步,就在她准备迈出下一步的时候,忽然从树后面闪出一个男人。
“你是谁?”男人沙哑的语气,就像干瘪的老头粗着嗓子问话。
“啊。”许墨酌举出包里的相机,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是市报的记者,在这里为采访摄影找素材。”
同时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来人,一米七左右,四十岁上下,左耳下垂缺失。偏瘦,印堂发黑,身上三盏灯火微弱。目光狠厉,牙齿黑黄,伴有口臭。包里的血沁不再激动的蹦跶,静的一动不动,难不成那东西已经走了。
男人佝偻着背,挥手赶她,“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哦。”她作势拍了两张照片,“打扰了。”
微点头之后,正准备离开,却被忽然停在自己面前的越野车挡了去路。许墨酌抬眼看向来人,却望进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眸,锐利而又凛冽。浑身正气,是阳气及旺之人,她断定这人不是当兵的就是做警察的。不过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点头之后,准备绕过车身离开。
“等等!”
在她刚迈开步子的时候,却被开车的人给叫停了脚步。
许墨酌转身,看向刚刚的那个人。比她高一头,目测一米八三。五官很立体,棱角分明,体态雄厚,算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不过她面上依旧平静如水,“有何贵干?”
问出的话语波澜不惊,声音清冷,不复刚才的——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转身看向身后。除了随着微风晃动的柳条之外,身后空无一人。
什么时候离开的?按照常人的状态,那人不会行动如此利索。
萧戈默不作声的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女人,他们开车过来,用了五分钟的时间。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在他们之前赶到的。这里并没有任何车辆停车。
觉察到事态不同寻常的许墨酌急着赶回老宅,她看向喊停自己的那个男人,虽然连同他身后的那个小朋友都在打量着她,不过她直直迎向站在前面的那个男人,“有事吗?没事的话先走一步。”
她微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等等!”萧戈绕到她面前,亮出自己的警官证,“你好,我是是刑侦大队的萧戈,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萧戈?许墨酌微微一愣,右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背包带,“是草肃萧,戈壁的戈?”
“是。”萧戈收回证件,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许墨酌。”
“我们见过?”萧戈想起刚刚她的反应,问道。不过他觉得他们应该是没有见过,因为他的印象里没有特点如此鲜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