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长时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不能见父母连通个电话都不可以。之
前我没有想过不能联系父母是一件多么让我感觉难过的事情,但这几天下来,我
感觉不能和父母保持联系这件事要比我想象的困难多了。从一开始我知道我需要
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我也知道外在世界一旦侵入我的内在世界不可能不会有感觉,我知道医生是怕一切的努力前功尽弃,每一位病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治疗方案,
而我的就是多一项不能有探望日。这样我很难过。
今天我的时间表就是按摩,这个已经在早上结束,每次按摩师为我做脑部按摩的时候我多想告诉她可不可以改为颈椎,因为我的颈椎真的出现问题了,至于头我还是可以自己调整的。自从来到这里生活我就很少开始犯头痛这个老毛病了,我总不愿意承认是因为按摩师的功劳,我感觉是因为我在这里生活不会太有压力,这里就好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就像陶渊明写道:“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只不过我不太喜欢这里的一部分人,据我观察,总是有几个人每天都要占据着大厅里的那几张沙发,他们只是静静的坐着,他们从来不会让座给别人,自己坐的同时他们还要把他们的书或者是别的他们需要的东西放在沙发上,从来都不会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面。有一次一位女士坐在离门很近的地方,那天外面还在飘着小雪,风似乎也比平时大一些,护士小姐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关门的声音已经震到了离门有三十米的地方的我,可是我却发现,就在门旁边的那位女士一动不动,这样我感觉她好像是冻结了,就连巨大的关门声都无法将她从与世隔绝的世界拉出来。那以后我观察了很多像她一样的病人。我感觉他们比我还要可悲,我只是需要生活在对外的内在世界,而他们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世界里。
傍晚,吃过晚餐医生对我说,我要参加晚上的活动。
于是大厅里只有主治医生和12个病人,当然我也是12人的一员。
“现在大家可以围成一个圆坐下好吗?”主治医生指了指他所站的地方,示意大家以他所站的地方为中心。医生坐了下来。让我感觉到苦恼的并不是因为我参加了这样的集体活动,而是坐在我旁边的既然是7号,我试图寻了下面包女士,结果让我大失所望。还没有等7号开口和我打招呼的时候,医生接着说道:“大家晚上好。”医生还是很官方的和大家打了一个招呼。“医生晚上好。”12个人异口同声的附和着,我既然也不知不觉融入了进去。医生收起了刚刚的笑容,开始严肃的说道:“我知道大家是因为心灵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却又无力将它们抛出去,那些重量就这样放肆地压迫着你们每一个人,直到你们的心灵开始被压碎变形,连你们自己都认不出来或者找不到了。你们无助、彷徨,认为自己是这个社会上的异类。不过没关系,在这里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们现在不是曾经的自己,低头看看属于你们自己的名牌,记住,你们现在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医生环视了他每一位病人后,说道:“现在开始,我们每一个人讲一个故事吧。
我先开始。”医生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开始讲关于金忠宇男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