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箭左手持弓右手握枪,很快就穿过己方的防线,现在双方正处于混战之中,战虎突进的势头因为唐玄的出现而缓了一缓,天都骑兵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从两侧压上将百战人包饺子一样困在当中,如果战虎不能迅速的继续前冲直捣中军,那局势就危险了。
其实战虎心里一点都不担心己方军士的死活,他觉得很有趣,看唐玄的身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的骑兵,看来天都人对自己还真是重点照顾。
身在半空的唐玄在战虎眼中就像一个白痴,高手相争,周围是乱糟糟厮杀的骑兵,这小子居然敢凌空掠起,完全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势头,要知道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这种跃起当头一刀的做法虽然很有气势,但却也很像是找死。
战虎虽然长着一张粗犷的脸,做起事来好像也是一根筋,其实他却是个细心的人,被寄予厚望的人,大多不是一眼就能被看透的白痴。
所以看着唐玄,貌似要以命换命的行为,战虎只觉得可笑,就凭这半腔热血一把长刀,连惊动自己身后护卫的可能都没有,更别说要自己的命了。
自己手中的枪毫无抵抗的被击飞,唐玄就知道自己单挑想拿下战虎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何况这厮身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贴身高手,而且现在处于乱军之中,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被周围无名小卒的座下铁骑踩死,那才叫冤枉。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回头路。
真正箭在弦上的是黑箭,就在唐玄飞身扑向战虎,黑箭手中的长弓拉开,三支铁箭阴险的射向战虎,随后手一搭,又有三支箭握在手中。
像战虎这种级数的高手,除非头脑发热到一定程度,否则偷袭没什么意义,更何况,他相信贴身保护自己的那个修行者不是蠢猪,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
战马前冲,战虎身边的修行者挥刀,三支箭被他一刀斩下,如同不甘心的毒蛇,在地上弹跳几下就不再动了,修行者的脸上现出冷笑,就这点伎俩,想杀战虎还差得远。
脑子不笨的战虎也猜出这是天都设局想要把自己葬送在这里,不过他也不惧,自诩万人敌的他有压箱底的绝招,况且,现在的情况还不至于让他疲于应付。
唐玄身在半空挥刀斩人,面对战虎刺出的长枪,他无疑处于劣势,而唯一的帮手黑箭的偷袭也被那个修行者挡下,从表面上看,这将是一次失败的刺杀,而且如果没有意外,把命留在这里的会是唐玄。
幸运的是,意外这种东西并不算少见。
黑箭的出手其实并不是要和唐玄合力杀了战虎,他的目的只是把战虎身边的修行者引的出手,真正要施展杀招的还是唐玄。
护卫战虎的修行者面目狰狞的持刀冲向二十几米外的黑箭,他对战虎有绝对的信心,自己只要解决了这个放冷箭的敌人,那战虎很快就可以搞定对手之后继续冲击,此时距离天都主将的帅旗不过百米开外,这么短的距离对骑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枪要比刀长,这是很简单的常识,所以当唐玄的刀距离战虎的脑袋还有近乎两尺距离的时候,战虎的长枪已经刺入唐玄的身体。
眼睁睁的看着长枪刺来,唐玄只是歪了歪身子,避过了要害,却躲不过长枪从他的肩窝刺入,转眼就从穿透他的身体。
唐玄连哼都不哼,握刀的手依然稳定,看来杀死战虎的执念还在。
已经不只是觉得可笑,简直还有点无聊,战虎知道自己只要挥枪一甩,挂在自己抢上的敌人就会飞出去被马蹄踩成肉酱,但他更喜欢的是真气灌注长枪然后一爆,对方的伤口顿时被扩大成血肉横飞的大洞,五脏六腑俱损。
但是当持枪的战虎正要更多的注入真气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烫,好像自己握着的不是枪杆,而是烧红的烙铁。
皮肉发出的焦肉味儿让战虎知道这不是错觉,大惊吃痛之下,不由自主的放开了长枪,不顾手上的灼伤转手拔出刀来,狠狠的挥向唐玄。
能让长枪的热度犹如烙铁,这当然是唐玄的火术在作怪,只是这次他没有外发火焰,任由战虎的长枪透体而出,惯于不吃亏的唐玄当然也要做出反击,得益于对火种运用得愈发熟练,他的血液身体都可以成为传导热量的导体。
纯粹之火的热度,可是要超过岩浆的。
战虎大怒,对上自己的这个武者一定用了什么邪法,但是即使让自己弃枪,也改变不了惨死的事实,战虎一直觉得自己的刀法要远胜于枪法。
可是唐玄并不打算可他拼刀,他吐血,喷出一股血雾笼罩向战虎的脸。
这口血不是装出来的,战虎的一枪不但刺穿了他的身体,同时也震伤了他的内脏,只不过这口淤血看似不太一样,隐隐的,细密的血珠中好像有白光闪烁。
战虎一愣,就算自己没有一刀递出,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也没办法把那血雾全数拦下,于是打定心思毁掉点形象,就算被狗血喷头,也要一刀斩断敌人的身体。
即使是真气随时关注全身,战虎还是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唐玄喷出的血雾中带着术火,那可是能够溶化星铁的热度。
已经离开战虎身侧直取黑箭的修行者脸色大变,因为在黑箭胸有成足的笑声中,战虎的惨叫足以传遍整个战场,完蛋了,修行者面如死灰,如果战虎死了,他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血雾喷了战虎满头满脸,然后他的头盔出现了烧出来的坑坑点点,脸上血肉模糊的像是剥了皮的猪头,眼睛更是已经睁不开,不过就算是睁开也是没用,他已经是个瞎子。
料到自己喷出的血雾会得到这样的效果,唐玄毫不迟疑的一刀斩下,在修行者亡魂大冒的调转马头回来救援的时候,在战虎执刀乱舞,凭感觉意欲拨马撤退的时候,在黑箭暗中又扣上一只铁箭的时候,唐玄的刀落下。
战虎的脑袋像是熟透的西瓜一样被劈为两半,惨叫声戛然而止,失去生命的身体栽落马下,却由于脚还挂在马镫上,他的尸体被战马在地上拖行,仅存的半个脑袋也在磕磕绊绊中不知在哪里被碰碎了。
作为他的贴身侍卫,那个修行者从短暂的错愕惊恐中恢复过来,举刀杀向唐玄,如果能杀了这人为战虎报仇,也许自己还能保住性命。
然后他觉得一痛,低头一看,胸口多了一个突起,当他的心里有了杀唐玄赎罪的想法的时候,黑箭适时的又把一只铁箭送进并且穿透了他的心。
修行者双目圆睁,他忽然想到,之前的那三箭,箭手根本就没有用全力,这穿心的一箭才是对方真正的实力。
看着箭手纵马越过自己身边,将落在地上已经站不稳的那个杀死战虎的骑兵拖上马背,修行者一阵眩晕,颓然的栽倒在地上。
长枪还插在唐玄的身上,他还在吐血。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乱军中哪里能有大战三百回合的刺杀行动,他只能速战速决,凭借自己身体超强的恢复能力来赌这一把。
目前来看,他还没输。
鸣金声起,百战那方已经看到了战虎的下场,立刻下了收兵的命令,双方还在苦战中的战士默契的收起兵刃,即便只要轻轻一划就可以隔断对方的脖子,即使初次上战场的新兵已经杀红了眼,但却没有人继续动手,这是规矩。
只要有任何一方鸣金,对战就算是结束,如果有人胆敢破坏这规矩,一定会被军法处置,这也是为了保证这个游戏能一直玩下去的原则之一。
此战,百战一方战死三百余人,伤者更多,天都这边则有二百多人的伤亡,看上去略占优势,但如果不是战虎被突然干掉,一旦箭头阵冲到凌若岭身前,那可就很可能是另一种结果了。
凌若岭面无表情的一副大将模样,其实手心早已经渗出汗来,看到战虎横冲直撞,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算身边有两个老爹派来的修行者压阵,也一样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把握胜过战虎。
如今的结果最好不过,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很明显是凌越或者刘飞虎在设局,当那个持弓的骑兵带着被长枪刺穿的悍勇杀手从阵中穿过,看都不曾看凌若岭一眼的时候,这位聪明的皇族子弟保持了应有的沉默。
其他的天都骑兵带着不解和敬佩的目光注视着回城的一马两人,作为小卒子,他们的生死不会被大人物过多的关注,可以说,那个不要命杀死战虎的人是他们的救星,不然,今天就会有更多的同袍丧命于此。
百战骑兵退去的很快,一眼就可以看出士气低落到极点,双方刚刚开始缠斗,主将就稀里糊涂的被砍了脑袋,就连他身边那眼高于顶的修行者也丢了命,这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尤其是,战虎曾经展示出近乎无敌的霸气。
作为备受瞩目的青年才俊,战虎的身上有太多人的希望,但是今天他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天都战士利落的斩杀,虽然将军难免沙场死,不过,这死亡也来得太早了一点。
黑箭纵马狂奔,唐玄侧坐在马背上,一手揽着黑箭的腰,另一只手握着透过身体的枪杆,垂头低身,别人看不到他的眉目表情,但想来绝对不会好过。
城门打开,凌越和刘飞虎早冲下城头,虽然战虎的命很金贵,但在凌越眼里,假以时日,唐玄也会成为天都的砥柱栋梁,如果让他和战虎一命换一命,凌越可不舍得。
勒住马的黑箭打了个转儿,一个巨人已经冲了过来扶住马背上的唐玄,像是抱孩子一样把他抱了下来,阿蛮的动作很轻,生怕碰到唐玄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