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让你们退下,天都军法,无视上官将领该做如何处罚?”唐玄走到程龙面前,尽力压制着怒气,对于没有眼力价的人他一向不喜欢,估计也没人会喜欢,想出名想上位也不是这种做法,惹人厌了。
程龙看着比自己要矮上几分的唐玄,“麓山王违背祖制,大将军为何不去和他讲讲军法?难道是觉得末将等官职低微,所以柿子捡软的捏不成?”
这话明显的有挑衅的意思,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凌诺的行为的确合礼法规矩,说重一点,杀了也不冤枉。
四周一片安静,大臣们在看唐玄如何应对,军士们在等将军们下达命令,而凌诺在等什么时候能继续前行,他这次来的目的不是逛街景回忆过去。
唐玄没有让他们等太久,程龙说完话之后,唐玄略微歪头想了想,“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他顿了顿,“可惜本将军今日没有讲道理的心情,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
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青龙之刃化作一道流光斩出,程龙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人头落地之时,眼中仍然是惊骇不信之色。
人群中有人惊呼,一个老臣脸色苍白的摇摇欲坠,若不是旁边有人急忙扶住,他恐怕会一头栽倒在地上撞个头破血流,如今被托出了身子,缓了一口气上来之后这才用颤巍巍的手指向唐玄:“程龙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不妥,大将军如此草菅人命,莫非是欺我程家无人么!”
唐玄叹了口气,眼前的一种年轻武将皆是目瞪口呆,没有人会想到程龙如此简单的就身首异处,有人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刀柄,然后随即又放开,找凌诺的麻烦师出有名,可是对唐玄下手,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
就知道这些毛头小子身后若没有靠山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表面上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军中青年一辈想要凌诺的命,实际上背后却是老奸巨猾的家伙们在怂恿指使,唐玄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知道就算自己磨破了嘴皮子也是没有,被当枪使的武将们听不进道理也做不了主,况且唐玄也不是好好先生,说不通就杀好了,如果老家伙们不跳出来,他不介意把眼前的这几十个军官杀光。
一没脑子二没本事,这种人留在军中也是废物,所以唐玄动起手来没有任何压力。
回过头来看着那个被人左右扶住的老臣,唐玄并不认识他,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程龙的长辈,估计是让小的们出来惹麻烦,老的伺机而动,却没想到唐玄出手如此果断,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转身一步步的走过去,唐玄的刀上没有沾着一丝血迹,可是他身后的尸体就已经让人觉得杀气十足,严正连忙错身拦在唐玄面前,“这位是程尚书,大将军不可莽撞。”然后他贴近唐玄的耳朵小声道:“程氏一族势力颇大,牵扯甚广,恐怕要徐徐图之,不然恐怕庙堂不稳。”
唐玄明白了老宰相的意思,凌非刚刚驾崩,小皇帝继位没有几天,当然也没有什么党羽之类,如此一来朝中各方势力恐怕都要冒出头来欺主,就是谋朝篡位也不是没有可能,严正的忠心倒是无需怀疑,可是要想摆平各方势力怕是也力有未逮。
又有几个朝臣站过来挡在唐玄面前,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是唐玄却也看得出这都是严正的嫡系,当街杀将官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如果这大将军起了瘾头连程尚书都不放过,那朝野见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就不那么容易平息了。
唐玄皱起了眉头,权谋这种事他不擅长也不喜欢,归根到底他也只是草莽中的游侠而已,思虑没为官多年早已成精的严正那般精细,很多时候,他能依靠的不过是手中的刀而已。
眼见唐玄被人拦住,程尚书更加来了气概,怒气冲冲的大声斥责,程龙虽然不是他的儿子,却也是程家在培养的青年一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没有一个交代,程氏的颜面何在。
别说是一个没什么资历的所谓大将军,就是凌越在这里,程尚书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因为他觉得自己占着道理。
可他却不知道,唐玄愿不愿意和他讲道理。
受不了他聒噪的唐玄被以严正为首的大臣们围住劝慰,严正甚至还抓着他的胳膊不放,这些人才是真正忠于凌氏皇族的人,唐玄不可能老拳相向把他们打倒之后再去对付程尚书,但是一不做二不休,早晚都要扫荡尾大难掉的各大家族,所以唐玄喊出了两个字。
他喊的是黑箭的名字,没有其他的话,但黑箭立刻明白了他的要求,在众人短暂的错愕间,黑箭已经射出了铁箭。
事发突然,程尚书身边的都是些文官,哪里有阻挡杀机的本事,而有能力保住程尚书性命的武将们受距离所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当铁箭穿透身体立在地上的时候,程尚书才有所反应的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洞,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身边的两人再也扶不住他颓然而倒的身体。
做了这一切的黑箭嘴角甚至还挂着冷冷的笑容,和唐玄一样,官场上的是非他也玩不转,不过他只知道一点,对于碍眼或者挡路的人,如果言语无效的话,那就应该试着用武器来讲讲道理。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很多人和程家关系亲密,甚至说是同穿一条裤子也不为过。”唐玄看着或惊恐或愤怒的群臣扬声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心思想法,最好都记住一点,这天下还是凌家的,做臣子的要知道些分寸。”
唐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人应声,严正叹息着松开抓住唐玄的手,如今连程尚书都死了,不止是程家不会善罢甘休,其他几大家族也难免会同仇敌忾,冒出了这么一个不按规矩做事的大将军,任何一方势力恐怕都会如芒在背。
“我是一个粗人。”唐玄继续说,“所以你们应该很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事来、疯狂到什么程度,今天只是开始,如果还有人贼心不死,那么我一定会成为最可怕的噩梦,不服气的尽管来试试。”
恐吓,肆无忌惮,这种嚣张曾经出现在风道人的身上,但是风道人的椅子神功虽然打得大臣头破血流,却也没到杀人的程度,看来唐玄已经把国师府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以他的性子,原本就特权在身的国师府指不定会搞出什么新花样。
倒不是凭唐玄的几句话就能把群臣震住,一来是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毕竟这位到底是大将军,而且另一位大将军同样是出身国师府,刚才的举动就已经证明这两人会共同进退,若是逼急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大开杀戒。
第二点自然就是老狐狸们都喜欢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绝不会为了一时意气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况且只要凌诺还在皇城之中,机会总是会有的。
不管是为了凌氏江山稳固还是自己能从中得到好处,凌诺这种不稳定因素还是除去的好,程氏也好,其他家族也罢,都更希望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坐上皇帝的宝座,威严不足而又容易掌控。
在很多人不曾说出来的计划中,不止是凌诺,甚至包括亲王凌越都在要被除掉的名单之中,还是那驻守边关多年的刘飞虎,既然已经风雨飘摇,那变天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毕竟成为皇族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在唐玄黑箭杀了人之后,街上拦路的其他武将也搬着程家的两具尸体退到了一旁,路上还有血迹,唐玄和黑箭就踏着仿佛温热的血水护着凌诺继续前行。
“凌非的眼光还算不错。”凌诺轻声笑道,“不管你有没有真本事,果断狠戾就可以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自从凌非死后,凌诺整个人好像就变得温和了很多,看上去棱角全无,这一点在路上唐玄就有所察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一死泯恩仇,反正凌诺不再像是那个孔武严峻的藩王了。
唐玄牵动嘴角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本事总还是有一些的,王爷慢慢看着便是,既然有人想趁乱兴风作浪,那我就让他们看看平山填海的手段。”
两个人的声音虽然轻,但还没到咬耳朵的程度,所以周围的一些大臣们也听得清清楚楚,摆明了这些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不过也就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即使有人放在心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临近皇宫的时候,唐玄发现有一队衣甲略有不同的禁军,那是国师府中的禁军,整座皇城能被禁军保护的也只有皇宫和国师府两个重地,只是国师府的禁军都是祭酒亲自去选拔出来的,素质甚至要强过皇宫的禁卫,尤其是在经过被人打破府门的事件之后,子期和子墨更是换了一批潜力不错的苗子,假以时日,必然是股更强大的战力。
想必是即便是两位祭酒也担心凌诺进城会有什么变故,唐玄笑笑,这也有点太小心了,难道凭自己和黑箭两人还不能与凌诺抗衡不成?如果真的是那样,掌控着皇城大阵的无为也不是纸人儿,任谁想要翻天都没什么可能。
凌诺慢慢的走上台阶,当他走到最顶层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看到龙椅上坐着的那个少年皇帝,眉目英武有几分凌非的样子,在他的下方站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凌诺知道,他就是新任的国师。
皇帝和国师都是半大的屁孩子,天都立国数百年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凌诺心中叹息,果真是气数不稳的兆头么。
凌千烁有点紧张,尽管他的表情很镇定,但即便是唐玄也看得出这小皇帝心中忐忑,话说回来,唐玄和黑箭还是第一次见到凌千烁,这个长着清秀面孔的少年,如今就是他们效忠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