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邃伸手搂住她：“能坚持得住吗？要不明天再听？”
苏男机械地摇头：“她为什么这么做？”
齐冠华平静地答道：“因为这是木志明的要求。”
“木志明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一桩纵火案。”
苏男脸色惨白，眼珠子都快暴出来了，整个人处于极度紧张之中。
乔邃担心她又受刺激，连忙打断：“华叔，今天就到这儿吧。”
“不，不不，”苏男突然大叫起来：“我要听我要听，让他说！说！说！！”
乔邃立即站起了身，扶着她也站了起来，语气不容置疑：“听话，今天就到这儿，乖，不要强迫自己，好不好？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来继续听。”
“可是……我想知道。”苏男少见地撒娇：“乔邃，我想听。”
乔邃见她的状态很不好，断然拒绝：“不行。”
“乔邃，我求你，求你，好不好？”
女人的表情让乔邃一下子顿住了，他沉凝片刻：“想听也可以，但不能激动，能做得到吗？”
苏男连忙答道：“好。”
乔邃无奈，只得让齐冠华继续讲。
“木志明想让苏晴去了解这个孩子到底知道多少。”
苏男急忙辩解：“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晴姨是真心对我好的。”
“不要激动，”乔邃提醒她，同时问出了关键问题：“难道这个纵火案跟木志明有关？”
齐冠华看了一眼苏男，终于点点头：“他和那家人是生意伙伴。”
苏男全身一下子软了下去，站在旁边的乔邃连忙抱她入怀，显然今天的这些内容给她太大的刺激：“华叔，今天就到这儿吧，留下来吃了饭再走。”说完，立即抱起苏男，急急出了书房。
75 彻底决裂
凌西和齐冠华两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显得心事重重，看着十几道菜，还有每人面前的大螃蟹，谁也没有动筷，因为乔家的当家人没有来。福婶已经第三次去请了。听到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转过了头，终于看到乔邃走下了楼梯。
凌西没有瞧见苏男，立即站起身问道：“苏男呢，她怎么不下来吃饭？”见乔邃没有回答，越发急了，正欲上前理论，却被齐冠华一把按住：“凌先生，请注意你的身份。”
凌西狠狠甩开他的手，一个乔氏的下属竟然也敢对他说这样的话，他恼怒道：“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在乔家，你还没有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乔邃此时已在对面落座，听到两人的对话，皱了皱眉，沉声道：“吃饭吧。”
齐冠华点头答应。
凌西置若罔闻，只是看着他，质问道：“苏男为什么不下来吃饭？”
乔邃抬起头，微笑地回答道：“她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稍微躺一下。福婶正在安排厨师给她重新做点清淡的饭菜送上去。”
“刚才还好好的，你把她怎么了？”凌西一脚踢开凳子，站了起来：“不行，我现在就去看她。”
“站住！”乔邃喝道：“凌西，刚才华叔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这里是我的如玉山庄，苏男是我的未婚妻，希望你能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你的如玉山庄？你的未婚妻？”凌西嘲讽道，慢慢吐出四个字：“鸠占鹊巢。”
“什么意思？”
“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了？”凌西再也忍无可忍了：“苏男怎么成了你的未婚妻，如玉山庄怎么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你我心知肚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你一贯的做法，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乔邃冷冷地看着他：“看样子，你今天不想吃饭了。”
“对不起，你这个饭会吃得我想吐。”
“既然这样，那就请便吧。”
“我要见苏男。”
“她现在需要休息。”
“我不信，你把她怎么了？”凌西转身就朝楼梯口冲去。
“拦住他。”乔邃坐着没动，夹起一个大螃蟹，拿起剪刀慢条斯理地剪着肥大腿，旁边侍候的几个保姆立即冲上去，齐齐拦住了凌西的去路。
“凌西，这是你最后一次踏进如玉山庄了，你走吧。”
“我要见苏男。”
乔邃吃完了两条腿，又开始吃蟹黄，抬起眼瞟了一眼：“我有点好奇，你和苏男在一起也有几年，你对她了解多少？你知道她的过去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害怕什么，担心什么，恐惧什么吗？”
乔邃一连串的问话让凌西哑口无言。细想想，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似乎对方都在回避自己的过去，苏男极少说，他也极少说。
“爱情不只是风花雪月，你侬我侬，还包括深刻的理解和懂得。”
“你也配讲爱情？你除了强取豪夺，还会什么啊？”
“虽然我和她的时间没有你长，不过……”乔邃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福婶赶紧递上来一张热乎乎的毛巾：“我比你更懂她。”乔邃说到这里，徐徐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凌西对面，云淡风轻地说道：“晴姨的事让她受了一点刺激，刚睡下，你不要去打扰她，这是纠结了她很多年的心事，过了这一关就会好了。”
“晴姨，什么事？”
“你难道不知道晴姨的故事？”乔邃反问道，见凌西面有难色，于是笑笑道：“凌西，我们是男人，有什么恩怨就用男人的方法解决，不要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不好？”
凌西看着他，面含怨恨：“没问题，你等着！”
“很好。”
“总有一天，我会让苏男回到我身边。”
“拭目以待。”
齐冠华看着凌西怒气冲冲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乔邃：“你们俩曾经并肩作战对付过陈一顺，没想到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没有苏男，你们俩应该还会和以前……”
乔邃突然摆了摆手，挥退所有保姆。
两人坐到沙发上，乔邃掏出一包烟，递给下属一支，自己也抽了起来。
乔邃看着对方，突然问道：“华叔，你年轻时有没有爱过人？”
齐冠华一时愣住了。
“掏心掏肺地爱过一个人，有没有？”
齐冠华面色涨红，低头不语。
“华叔，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乔邃不想再看到苏男和齐冠华争吵，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说实在话，以前我既恨我爸，也看不起我妈。”
齐冠华有些惊讶，嘴唇抖动了几下，低声说道：“夫人牺牲很多。”
“我看不起的就是她的牺牲，为了爱情放弃一切。”乔邃眼睛看着地面，陷入了往事：“长大成人之后，我曾发誓这辈子不要爱上任何人，所以我有过很多女人，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像飞一样的感觉，很刺激很过瘾。”
“这样也不好。”
“是啊，”乔邃深吸一口气，掸了掸烟灰：“久了，就腻了烦了，那种感觉很空很假，很没有底。就在这时，我遇到了她。这么多年，没有哪个女人敢给我甩脸色。可是，遇上这么一个主，无论她给我甩多少脸色，我都愿意巴巴地往上凑。”
“少爷，你……你，就那么爱苏小姐？”
乔邃苦笑地点点头：“我现在终于能理解我妈了。”
齐冠华脸色沉重，语重心长地劝道：“少爷，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好女孩，何必找一个不爱你的人，难道你忘了董事长和夫人的不幸了？”
乔邃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过了半晌：“华叔，你是爱我妈的吧？”
齐冠华惊呼，嘴唇微微颤抖：“少爷，我……”
“不用解释，爱一个人没有错，我理解。”
“您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福婶……”
“不是她，我自己看出来的。”乔邃抬起头，微笑道：“你对我的这份好，早已超过了上下级关系，再加上你又拒绝和福婶在一起。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你心中另外有人，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我妈。”
齐冠华突然别过脸，不敢面对。
乔邃知道他的内心此时一定是波涛汹涌，只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这么多年，谢谢你。”
齐冠华连忙转过脸，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少爷，这是我应该做的。”
“华叔，我想求你一件事，好吗？”
“不，不，您请说。”
“我知道你很不喜欢苏男，能不能……”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齐冠华连忙说道。
乔邃点点头，仍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话：“你刚才问我有没有忘了我爸妈的不幸，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没有忘，从来没有忘。可是，感情这东西控制不住，我爱苏男就像你爱我妈一样，明知道没有结果仍然控制不住，就像吸毒品一样，这辈子估计戒不了了。所以，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她也爱上我，这样，才不会走我父母的老路啊……”
齐冠华有点不忍心，还是提醒道：“可她的心里……另外有人了。”
“我知道，但我想试一试。”
“明白了，少爷。”
76 你心里有我
苏男一连躺了几天，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乔邃曾在第二天问过她的意思，要不要继续听完。
她拒绝了，她压根儿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一个字都不相信。
乔邃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没再多说什么，每天仍然早晚过来看一看，看似很体贴很温柔，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从前。
苏男让福婶把那个叫清竹的女孩叫来贴身服侍自己，福婶去询问乔邃的意思，只得到一句话：“她是如玉山庄的女主人。”自此，福婶对苏男更加恭敬，来之前特意把清竹调教了一番。
清竹得知被苏男钦点，有些受宠若惊，做起事来特别勤勉，手脚又快。
苏男喜欢看着她做事，总是想起以前的自己。
在遇上晴姨以前，她的生活只有一个成语可以形容——惨不忍睹。
大雪纷飞的冬天，她因为是盲女被双亲遗弃在医院门口，后被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抱回了家养大，只是为了给她智障儿子当玩偶，每天都被打得遍体鳞伤，一场大火却让她莫名其妙成了纵火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因眼睛看不见，无法生存，活活饿晕在街头；醒来时被人送进孤儿院，却被同伴们天天辱骂与欺凌……这样永无休止的苦难日子，直到她遇到了一个有着天籁般声音的女孩才真正结束。
她轻轻蹲在她的身边：“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伸出稚嫩的小手，摸索到她的衣角：“我愿意。”
很快，苏男就跟着晴姨来到了加拿大。
这个善良的女孩为她开启了全新的生活，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给了她一双明亮的眼睛，还给了她一个正常的求学机会。这是苏男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只感觉一下子从地狱到了天堂，她很感恩，在寄宿学校拼命读书，是最努力最勤恳的一个学生，因为苏男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长大以后要用一辈子去报答自己的恩人。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晴姨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均有预谋。
怎么可能？
一天天，一夜夜，一月月，一年年，在时间的延续下，晴姨对自己的好从来没有变过，虚假的东西能保持这么长时间？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一个世纪大笑话。所以，她觉得没必要再听下去。
只是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小事。
那个糟老头子齐冠华，竟然破天荒地跑来她跟前赔礼道歉，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倨傲和不屑，从头到尾都非常恭敬，一口一个夫人，叫得非常诚恳。
苏男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人多么固执她是见识过的，如今态度有了180°的大转弯，无疑只有一个人能办得到，那就是乔邃。不过苏男仍不敢相信，不管真心也好，做戏也罢，既然巴巴送上门来了，也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只好像教训小孩一样狠狠说了他一顿。老头最后一脸红一脸白地离开，让苏男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乔邃临睡前，照样先到苏男房间走一趟。
此时清竹正在给刚刚沐浴过的苏男梳妆，听到脚步声音，小手莫名地抖动了一下。
苏男下意识地瞅了两眼，果然这女孩小脸微红，眼睛泛着光，脸上带着少女怀春的羞涩和紧张。乔邃倒也没有多瞧，只是挨着苏男坐下，顺手接过清竹手里的毛巾，慢慢抹干她的湿头发。苏男本以为他会说起齐冠华的事，已经做好了应战准备，却见乔邃东拉西扯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回房了。
清竹忍不住感叹道：“乔董对夫人真是好啊。”
苏男话中有话地答道：“他对女人都这样温柔。”
清竹抿嘴一笑，不再言语，又开始忙活起来。
苏男坐到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想着应该主动示好一番，既然人家让自己的心腹都低头认错，那自己也应该放下身段投其所好才对。她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放下手中的书，漫不经心地说道：“福婶今天有事，你去乔董那儿服侍他睡下吧。”女孩的小脸噌的又红了起来，但嘴角上翘的微笑暴露出她欢快的心情。
苏男一看她欣喜而雀跃，更觉得自己办了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乔邃在硕大的淋浴盘下冲洗完，出来拿起浴巾随便擦了擦，伸手摸着换洗的衣服，却发现上面是空的。他迟疑片刻，有些恼火，福婶怎么连衣服都忘拿了，只好简单围了围浴巾，扯起嗓门喊道：“福婶，衣服呢？”
果然，门外立即响起了敲门声。
乔邃拉开房间，却瞧见灯光下一个年轻女子的纤纤玉手，脑袋一下子懵了。自己的卧室只有两个人可以进来，一个是福婶，另一个就是苏男。乔邃一阵狂喜，动作已经快过大脑，伸手接过衣服时猛地拉住女子的手，一把拽了进来，整个身子已压了上去，低头就吻。怀里的女孩很紧张，抖抖索索，也不敢挣扎，羞涩地应对。
乔邃吻了两下就感到异样，今天这女人太温顺了，猛地抬起头，一看惊呆了，立即推开对方，厉声喝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清竹吓坏了，语无伦次地答道：“我……我……夫人……夫人叫我来的。”
乔邃更惊讶了：“苏男？”
“是，是，是。”
“给我说详细点。”
清竹赶紧一五一十地说了来龙去脉。
乔邃整张脸阴沉得可怕，气不打一处来，来不及穿衣服，人已冲了出去。到了隔壁，敲了敲门，却没人应答。乔邃更加生气，又折回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隐门，果见苏男正悠闲地躺在床上看书，突然房间出现一个只围着浴巾的男人，吓得她直往被窝里躲。
乔邃动作迅速，三两步跨到床上，顺势压住了她：“怎么，这么快就给丈夫安排通房丫头？”他怒极反笑道：“真是贤惠的妻子，我应该怎么奖励你呢？”
苏男还没恍过神来，心惊肉跳道：“你……你是怎么出现的？”
“我会七十二变啊。”
“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苏男，我看你是成心的。每次我要准备好好跟你相处时，你就要出一段幺蛾子。你让那丫头把我的火挑起来，现在只能你来泻火了。”
“不要，不要，你说过不再逼我。”
“那就不要招惹我。”
乔邃猛地掀掉自己身上的浴巾，三下五除二把苏男脱了个精光，低头吻住她的嘴，下身就冲了进来。
苏男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挥拳欲砸，却被他一手扣在怀里，两人撕扯了一段，乔邃见她真的动气了，停止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她。苏男不知怎么的，眼泪不争气地滚下来。这个女人面对再大的挫折都极少落泪，尤其是在他面前，从不示弱。乔邃有点紧张，慢慢俯下身，轻轻抹去她的泪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吃醋，对不对？”
苏男猛地一惊，脸色顿时煞白，双眼一时失了焦距。
这些动作落在乔邃眼里，更是准确无误，他只觉得脚底下升起一阵狂喜，心头咚咚直跳，下意识拉起苏男的手就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苏男还在震惊之中，一时没恍过神，手下突然感受到猛烈撞击发出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你有心脏病？”
乔邃开怀大笑：“是啊，赶紧帮我按住，我担心会跳出来。”
苏男意识到上当，只听乔邃说道：“苏南，你心里有我了。“
她却再次落下泪来。
77 谁算计谁
木雪在老爸的相亲宴上再次放了鸽子。
这让木志明大为冒火，回到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木雪被逼急了，吼出了自己的秘密，她已经和凌西好上了，这辈子非他不嫁。
木志明反吸一口凉气，停止了谩骂，沉默下来。木雪见他反应不似上次强烈，顺势上前求情，说了一大箩筐的好话，终于换来一句回应：“明天让凌西来见我。”
木雪高兴得跳起来，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凌西。
此时的凌西正躺在床上抽烟，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打败乔邃。上次的斗争两人算是打了一个平手，这次应该从哪里下手呢？一时之间没有头绪。木雪的快乐从电话那头延伸到这头，凌西的心却更加寒了，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第二天，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碰面了。
木志明喜欢喝茶，凌西喜欢喝咖啡。木志明一个人慢慢洒水泡茶过滤，凌西一个人慢慢加方糖和牛奶。两人谁也没有迁就谁，各喝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