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卖唱的时间都是选在傍晚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是逛街的高峰期,到晚上十点半钟他就“收工”。他无依无靠,也没有一个朋友,也不会相信自己也能有朋友。和他同道的人不计其数,他也不愿交那些朋友,他喜欢独来独往。
罗云俏离去后,他继续着他的演唱,唱完一首又一首,凭着自己的感觉去看时间,差不多到“收工”时间了。他把吉他拿下放在地上,然后蹲下去数着今天的“收入”,他的手碰到那张五十块钱时愣了一下,他每天都能收到这样的钱,一位像仙女般地女孩给他的钱。
“你好!”他好像又听到了这声甜美的问候,猛地抬头看向周围。没有,没有看到那个美丽的身影。
他把数好的钱放进一直跟随着他的破行李袋里,然后拿着吉他准备离开现场。
“你好。”又是这个甜美的声音,又是幻觉,该死的幻觉!
他迈开脚走几步时,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他“喂!”又是那个声音?这次不像是自己的幻觉,是真实的声音!就在他身后传来的声音,那么真实,那么甜美!他扭过身,果然罗云俏真的站在他身后!她手里还提着一个桶式饭盒,满脸的笑容看着他。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是怎么啦?她就那么单纯,不怕自己是坏人?难道她就是这样的人,陌生的男人都不怕?或是对于每个流浪都都一样,一样地对他们笑?他真的给她弄糊涂了,像有一种被蛇缠身的感觉。
罗云俏把手中的饭盒递过他面前说:“我请你吃的!”
天啊!还请吃饭?有那么蠢的人吗?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东西吃吗?这不说明他无情,自大。可她做得也出格了吧?她经过时给自己施舍一点钱,像其他人一样停下脚步听听自己唱歌这很正常,她不但每天送钱给自己,现在还送吃的了,下次是不是把人和身体都送给他?她?也太随便了吧?
他讥讽地笑了一下后转身就走了,罗云俏慢跑着跟在他身后,嘴里不停地说道:“你请你吃饭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不要这样,你怎么那么冷淡?”
看到她追向自己,他放开脚步地走,而她在背后不停地追着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脱离了那热闹的大街来到了一个小公园。林超停了下来转过身冷冰冰地看着罗云俏。
罗云俏被他的突然停下吓了一跳,还差点撞上了他。
“你想怎么样?跟到什么时候?想不到你还挺大胆的?”他冷冰冰地问:“是不是想看看像我这样的人是怎么生活的?看不起像我这样的人?”
“如果我看不起你这样的人就不会跟着你啦!”罗云俏依然保持着她那甜美的笑容。“而且你又不像是个坏人,我只是同情你而已。”
林超冷笑一下,说:“像你那么漂亮的女孩她会同情我这种流浪汉?不过也好,有同情心的人我才能生存,不然个个都没同情心,我在街头卖唱就不会有人给我施舍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罗云俏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我很喜欢你的歌声,真的!你唱歌真的很好听,而且唱的时候很入迷。”
林超不理她,动了脚步向一张小石椅走去,然后在石椅上坐下。
罗云俏也跟着过来坐在她身边,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把饭盒递给他,他不接,也不看她。没好气地说:
“我是个流浪汉,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经常在这些小公园里过夜。吃得上顿没下顿,穿得衣服都是别人施舍的,我想不明白像你这种那么干净的女孩跟着我这种那么黑脏的人干嘛?还天天给我施舍
钱,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林超说这些是让罗云俏讨厌自己,更看不起自己。
罗云俏不但不讨厌他没有看不起他,反而是更同情他。她也是个无依无靠的人,也算得上是一个孤儿。只是她幸运的是她有份收入不错的工作,三餐有饭吃,有一间房住。如果她不幸运的话,下场肯定和他一样,说不定比他还要惨,至少他会卖唱求生,她能卖什么?
听完他的话后,罗云俏的笑容消失了,一副关心他的模样说:“吃得上顿没下顿的肯定饿了,不然把饭吃了?”
林超这时才转过头来看她那好看的脸,“嗯。”罗云俏把饭盒轻轻碰了一下他拿着吉他的手。
他依然看着她,像是在观赏美景一样观赏她,又是那么不舍得看着她。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吉他,没有接过饭盒。
“接去吃吧!就当作是一个朋友送的。”
“我从来都没有朋友!”他生硬地说。
“你就接过去吃吧,等下冷了。”她硬把饭盒推到他手上,他松开一只手勉强地接过那只饭盒。
他终于接了,罗云俏很高兴,用和蔼地语气说:“趁热吃吧,里面有我煲的汤,有润喉清肺的功效。你到处在街头卖唱,路过的人和车那么多,灰尘也多,这样对肺不好。为了能让歌声吸引更多的过路人,一定要把喉咙保护好。”
林超被她的一番话说得热泪盈眶,他把脸别到一边去,不让她看到他有闪着泪光的眼。他用沙哑的声音问:“你对每个在路边讨饭吃的流浪人都那么好吗?”
“也不是。”罗云俏笑了,说:“那么多人在讨吃,我能帮多少个?我是被你的歌声吸引了。我是在酒楼里上班的,里面也有歌手,他们都没你唱得好听。你唱歌那么好,为什么不到那些酒楼里去当歌手?在里面当歌手虽然没有真正的歌星那么红,那么威风,可是收入也好啊!”
真是小孩子不懂事,林超苦笑了一下,当歌手?他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有一份工作就已经不错了,还想着当歌手。流浪歌手就有他的份!
“我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只上学到初二。更别说身份证,我是谁?是什么人?父母为什么不要自己我完全不知,你说我是什么身份?哪来的身份证?”
罗云俏没出声,两人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还不吃啊?”罗云俏打破了这种沉默。
“我还是第一次在女孩子的面前吃饭。”
“觉得不好意思?那我走了?”罗云俏说着站起来真的要走了,只要他能接过自己的饭吃就行了。至于他在哪吃,怎样吃她就不管了。
“你住哪里?”罗云俏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
林超扫了一眼这个小公园,说:“我不是说了吗,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我暂时住在这个小公园里。”
罗云俏不相信地看了一下天空,问:“那下雨怎么办?”
“跑到天桥底下去。”
罗云俏没有再说什么,她站了一会就走了。她相信他的话,可能他真的是睡在天桥底下或公园里。在新闻都看到,大部分流流汉都是住在天桥底下和公园处的。
等罗云俏走远后,林超拿着吉他和那只饭盒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走的那条路越来越偏僻,路上也没几个人,路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胆小的人还不敢一个人走这样的路呢,而且连路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