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不是迟钝,只是不敢面对感情,作为星野家的一份子,这么懦弱真的可以吗?就算你再怎么懦弱,也请不要随意践踏他人的感情。”他面无表情地甩下这么一段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凌乱的发丝掩不住他嘴角的讥诮,那讽刺般的笑意异常刺眼,至少星野翼雪是这么认为的。
星野翼雪呆站了几分钟,随后像木偶一样转身,关门,关灯,上/床。
关上灯后,阳台外的景色明亮起来,柔和的月光星星点点洒在地板上,把那床的边缘都给照亮了。
星野翼雪躺在床上,眨也不眨地盯着外面的月色。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那枕头渐渐湿润,她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声音,如不是那湿掉一大片的枕头和埋在发丝下的点点泪珠,不仔细看,真以为这少女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从枕头里穿出闷闷的声音:“我也知道这样不好……”
夜深,月亮的光芒愈发强烈。
从枕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星野翼雪做梦了。
她梦见了母亲,梦见了父亲,梦见舅舅,梦见了小广……
他们都对着她微笑,招手着让她回去,当她跨出第一步时,所有人都化成了烟雾,她现在处于了黑暗之中。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看这个孩子,出生就失去了父母,真是可怜呢。”
“这孩子不能继续留在医院了,把她送孤儿院吧。”
“喂!你父母死了吧,啧啧,真是可怜呢!哈哈!今天我妈妈要给我做我爱吃的糕点!”
“该死的,你这个没人要的乞丐,敢这么嚣张!看我不打死你!”
……
…………
她脚步蹒跚地游走在这黑暗的路上,那些声音那些眼神,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怜悯的眼神……厌恶的眼神……嘲笑的眼神……’
这条路仿若没有尽头,她走了许久,仍是没有找到出口,窒息的黑暗让她几乎闯喘不过气来。
星野翼雪觉得她快要死了,死在这可怕的黑暗之中。
‘好可怕,好可怕……’
远处,她看到一个小孩正蹲在黑暗中,两只坑脏的手捂住耳朵,嘴里不停呢喃。
星野翼雪瞳孔猛地缩小,那个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谁来……谁来救救我……’
那个小孩不停啜泣,嘴里只一味的说着两句话。
她脚步颤抖,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慢慢蹲下身子,耳边只有不停回响的声音,她紧紧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尖叫。
‘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场景又突然转换——
“锡小可!你看他都流血了,你怎么还不去叫救护车!”
那时的她只有五岁,背着书包,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孩:“这不关我的事。”
是的,不关她的事,所以她不会干涉。
“你这个自私的家伙,绝对、绝对不会有人喜欢你的!”
“别人不喜欢我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再见。”
…………
她又看到父亲每晚喝着酒,边拭着泪边对着她说:你要是没来到这世上多好。
是啊,如果没来到世上多好。
这样,谁都不会痛苦。
那个时候的她,只身处于黑暗之中,周围的景色,摸不着,只有单调的黑白色。
那个时候的她,只知道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事不关己。
那个时候的她,只知道保护自己,总是无情地摧残他人,将所有的人情事隔绝于自己之外。
但,只要那个人出现,她就觉得世界变得明亮了……是舅舅将她拉出了黑暗,所以,她不停追赶着舅舅,眼中只有他一人。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黑暗中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他们像自己要追随的光芒一样,动人心魄。
那光芒一点点地吞噬掉黑暗,既刺眼又美丽。
她一直知道的,她是可以生活在光明之中,只是,她一直作茧自缚,一味的认为不能踏出黑暗。
“就算你再怎么懦弱,也请不要随意践踏他人的感情。”
没错,她很懦弱。
她懦弱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懦弱到不敢面对事实,不敢面对感情,不敢面对自己。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不停地在询问着‘你在怕什么’。
“喂,喂,醒醒……”
谁在叫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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