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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普希金与葡萄酒

普希金(1799--1837)是伟大的俄罗斯浪漫主义诗人。他的一生充满浪漫传奇色彩。他38岁时,为了爱情和尊严而与人决斗,不幸去世。然而,他短暂的一生却光彩夺目。他被誉为“俄罗斯文学的奠基人”,他的作品被誉为“俄罗斯的百科全书”;仅他在作品中使用过的语言,就被编纂成一部四大卷的《普希金辞典》。总之,他的天才的一生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一个奇迹。研究他富有传奇色彩与浪漫情调的生涯我们发现,他的大量作品不仅以讴歌爱情为主题而征服过无数少男少女的心,而且他的作品中有许多描绘、抒写葡萄酒的优美诗歌,其数量之多,在古往今来的诗人中,堪称首屈一指。换言之,我们不仅可以给普希金戴上一顶“爱情诗人”的桂冠,还可以给他赠上一顶“葡萄酒诗人”的桂冠。光看看这些题目吧:《祝酒词》,《欢宴》,《酒窖》,《水和酒》,《酒宴上的学生》,《酒神祭歌》,《应酬场合,饮酒作乐》,《在今天的晚宴上》,《彼得一世的晚宴》等等,每一首诗都离不开“葡萄酒”带给他的激情与欢乐,离不开对于宴饮和爱情的讴歌。可以说,普希金一生都钟爱葡萄酒,醉心诗酒与浪漫爱情组成他须臾不可或缺的生命元素。让我们来欣赏一些普希金诗歌中吟咏葡萄酒的片断。“琥珀的酒杯,早已斟满/醉人的葡萄酒,波光闪闪……/我要为美酒一醉/心中感慨万千。”(《祝酒词》)“当葡萄酒渐斟渐满/泡沫泛起溢出了酒杯/你说,朋友,谁不落泪/任喜悦先来叩击心扉?”(《水和酒》)“把酒杯儿斟得更满吧/祝那些爱我们的温柔的少女/和年轻的妻子们,万岁!/向发出喊声的杯底/向浓烈的葡萄酒/投进那些誓言的精髓/举起酒杯来,让我们碰杯吧/祝缪斯万岁!祝爱情万岁!/你,神圣的太阳,燃烧起来吧/太阳呀万岁!黑暗呀败退!”(《酒神祭歌》)“在今天的晚宴上/欢乐的葡萄酒神/准许我们畅饮三杯/这第一杯美酒/为羞怯的美人儿那迷人的风韵/第二杯献给健康/健康的面颊会更加红润/第三杯为了友谊/为了友谊永世长存!”(《在今天的晚宴上》)普希金的“酒诗”何以如此之多?对葡萄酒的讴歌何以如此深情?也许我们从下面这首题名《酒窖》的诗中可以找到答案:我们打开葡萄酒窖,窖里藏着美酒成桶。它使我将爱之苦遗忘,它是点燃我诗歌的火种!原来,葡萄酒可以使他忘却失恋的痛苦(这与中国古典式的“借酒消愁”、“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何其相似),还可以点燃他诗人的激情。换言之,酒与爱情、酒与诗歌密不可分。在诗人心目中,葡萄酒的“酒神”,与爱神、诗神,是三位一体,血脉相连的。普希金这位天才的浪漫主义诗人,其所以终生与葡萄酒结下不解之缘,并写下如此之多的“葡萄酒诗”,其缘由端倪,由此大略可以窥知一二。芳香浓郁、鲜美诱人的葡萄酒,本身就是流动的音乐,是液体的诗。朋友们,像诗人普希金那样热爱葡萄酒吧,它会点燃你诗的激情与爱的火焰,它会和你的艺术人生、浪漫人生永远相伴。

作家轶事

流沙河背书我和流沙河先生同时搬新居,又同住一个单元。面对我那数千册书,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打包、装箱,请搬家公司的壮劳力们一次性整体搬运,然后再慢慢整理上架。自认为此法既“科学”又省事。流沙河听了我的“经验”,只是笑笑,未置可否。忽一日,路遇流沙河肩挎一个沉甸甸的大布袋,踽踽而行。

我问所背何物,答日“书”。我掂了掂,约有二三十斤重,以他瘦弱之躯、古稀之龄,负荷可说是相当不轻了。从旧居到新居路程约有二三里地,我问他为何不请搬家公司,答日:“家俱什物可以请人搬;书还是自己搬,保险些。权当散步吧。”我揣度这口袋里一定是他最珍爱的书,怕搬家公司给弄脏或者损坏,于是“事必躬亲”;读书人爱书如此,虽显得既迂且“笨”,却也不失其书生本色。哪知接连数日,都碰见流沙河背书。大抵是在晚饭之后,夫人也用小背篓背着细软家什随行于侧。流沙河负重前行,步履蹒跚,热汗涔涔。这就使我犯疑了:他并非择其要者而背之,而是将所有的书,用口袋“分摊”到自己肩上,如蚂蚁搬家,如蜗牛负重,一袋一袋地运往新居。我不禁和他玩笑日:“先生你这是苏秦背剑,还是安安送米呢?”他亦笑笑,仍是那句老话:“书还是自己搬,保险些。”夫人吴茂华在一旁插话:“他简直是爱书如命,任何人都不能动他的书,就连我都不让搬,更别说搬家公司啦!”就这样,流沙河分数十次将上千册书背到新居。对此举,我由开初的不解,而后油然而生敬意。望着他负重前行的瘦弱的背影,我忽地记起他写于“文革”中的一首短诗《焚书》:“留你留不得/藏你藏不住/今宵送你进火炉/永别了,契诃夫//夹鼻眼镜山羊胡/你在笑/我在哭/灰飞烟灭光明尽/永别了,契诃夫”!那份难言的酸楚与无奈,寓于痛苦的自我揶揄之中,读来令人心酸。经历过这番惨痛的抄家与焚书之苦的流沙河,对照今日的坐拥书城,尽得书趣,怎能不感慨系之而倍加珍惜呢?他的背书之举,也就不难理解了。流沙河还写过一篇《晚窗分得读书灯》,叙其打成右派之时,凄怆孤苦难言,惟有好书相伴,“有古人甚多,他们夜夜灯下伴我慰我,谁能孤立我?我何必去怨怼沉江,吾友岂少也哉。书生不死,其故在此。”--这番独特体验与内心独白,道出他与书的莫逆之交,生死情缘。

它年相依为命,“救”他大难不死;而今昌明盛世,岂能共患难而不共“安乐”,淡忘老友殷殷之情么?后来我又读到流沙河的另一篇短文,《一大乐事在书室》,文目:“我卧室大床上有书八堆,堆高五尺以上,皆属宠姬,夜夜倚床读之。这些才是我的命根子啊!计有《十三经注疏》,《史记》,《资治通鉴》,《太平御览》,《说文解字集注》,《历代史料笔记丛刊》,《古文观止》等等。谁来把这些书抄没去,等于打断我的双腿,让我坐以待毙……我爱我的书室,惟此为我灵魂之所安也。”将心爱的书视为“宠姬”,视为“命根子”,视为灵魂的惟一寄托;将痛失所爱之书比譬成“打断双腿”。对书珍爱如此,“流沙河背书”,也就不足为怪了。奇特的“遗传”1982年夏天,我陪同当时任福建省作家协会主席的郭风先生,到四川眉山的三苏祠游览。三苏祠内有不少历代名人的楹联、字画,令人目不暇接;而郭风先生却对“启贤堂”左侧陈列室门口的一副对联情有独钟,伫立良久,观赏得十分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