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调查研究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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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酒泉地区人民支援、营救红西路军的典型事例(1)

酒泉地区人民支援、营救红西路军的典型事例

原中共酒泉地委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办公室

1936年10月,由红四方面军第五军、第九军、第三十军及总部直属队组成的红西路军,奉命西征,血战河西走廊,与数倍于己的国民党马步芳、马步青军队和地方民团展开了英勇卓绝的斗争。西路军失利后,酒泉地区各族人民冒着生命危险,为红军带路,并支援、营救红军伤病员和失散人员。他们的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和救助红军的事迹,是当前开展精神文明建设的生动教材。

蒙古族牧民为红军带路

1937年4月中旬,由李先念、程世才率领的左支队一千余人,翻过祁连山的乌兰达坂,进入肃北蒙古族牧地考克塞。长期受国民党和马家军反动宣传的蒙古族牧民,纷纷向更加偏僻的三个岗等地躲避,红军左支队先头部队到达考克塞时,只剩下若尔布藏木、艾仁青、若尔布特力等几户贫苦牧民。红军大部队到达后,战士们就地起火做饭。一个名叫东那格的裕固族向导陪一位红军首长来到诺尔布藏木的蒙古包。东那格用半通不通的蒙古话说:“不要怕,我们是红军,是从太平世界来的。”费了好大劲,诺尔布藏木才弄清楚是红军想请他带路。当天下午,诺尔布藏木给红军当了向导,他带着左支队从考克塞出发,经过戈布戈斯、塔龙乌苏(温泉)进入野马河谷,又翻过大龚岔山,来到了石包城。红军在石包城向商人买了一些粮食和食用牛羊,休息了几天。第九天,诺尔布藏木又把红军部队由石包城带到了安西县的蘑菇台子。红军首长对他说:“谢谢你为我们带路,一连九天没出事(指没有和敌军遭遇),这全是你的功劳!”接着又付给他三个元宝和三两五钱黄金,作为红军在考克塞时吃了他和艾仁青、诺尔布特力、巴图敖斯仁等牧民两三百只羊的价钱,并送给他一支步枪和一些子弹,又给了他一匹马,作为带路的报酬。红军首长对他说:“你赶快回去吧,你的父母和老婆孩子正等着你回家呢!”还嘱咐他:“你万万不能从来的路上回,以免碰上追赶的马家军。”诺尔布藏木回到家以后,对毛哈尔和其他几户牧民说:“红军是非常好的人,一路上对我很关心,说话很和气,还给了我很多东西。”秋后,这几家牧民用红军给的钱买了比原来多的牲畜,日子也比以前过得富裕了。

郭元亨慷慨支援红军

郭元亨,甘肃高台人,出身贫寒,自幼给人打短工、扛长工,1927年,为了躲避国民党抓兵,逃奔安西,在万佛峡石窟出家当了道士。

1937年4月22日,西路军左支队千余人在李先念、程世才率领下,来到蘑菇台。红军政工人员向万佛峡石窟的道长郭元亨讲:“红军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是为穷苦百姓打天下求解放的……”红军所讲的话句句在理,郭元亨越听越爱听,越觉得符合自己的心意,几十年来他受压迫剥削的酸痛、悲惨的遭遇,一幕幕回绕在他的脑际,使他把红军的奋斗目标和自己的希冀无形中连在一起。他恳切地对红军说,他一定尽力帮助红军渡过难关。他慷慨地给红军捐赠小麦2石4斗,面粉200余斤,黄米6斗,胡麻油30斤,硝盐4口袋,羊20只,骡子1头,马1匹。程世才给部队讲话时说:“这个老道很好,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第二天红军离开蘑菇台时,程世才给郭元亨打了个收条,并对他说:“我代表红军指战员感谢你,你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这张便条请您妥为保存,革命胜利后,我们所借的粮食、物品、牲畜,一定如数归还。将来不管我在不在,只要有这张条子,革命队伍一定归还这些东西,那时,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困难,大家都会帮助你的。”

红军走后不久,马家队伍就来搜山,听说郭元亨给了红军粮食、牲畜,便把他抓起来,从身上搜出了程军长给他写的条子,一个军官恶狠狠地骂道:“你竟敢私通共产党,你不想活啦?”说着,便命令手下把郭元亨捆了。这伙匪徒不但用马鞭抽打郭元亨,而且还惨无人道地把他的衣服扒掉,把清油泼上烧他的下身,把他整得昏死过去,又用凉水喷醒。这些家伙问他:“赶快把‘黄的’和‘白的’拿出来。我们好瞒哄上边,饶你尕老汉一命。”面对这些贪婪成性的匪徒,郭元亨再能说些什么呢?他拖着带伤的身体,忍着剧烈的疼痛,从地下挖出了多年的积蓄:3两6钱黄金、100块银元,交给了他们。心底淳朴善良的郭元亨满以为他们见了金银后,会把程世才写的便条还给他,谁知,这伙坏蛋当着他的面,把那张条子撕得粉碎,还大声骂道:“你还想要条子等共匪回来!今天算是便宜你了!”接着,这伙匪徒一拥而上,又把郭元亨拳打脚踢了一顿,带着抢来的财物扬长而去。

解放后郭元亨成了敦煌文物研究所的文物保管员,他精心地管护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榆林窟,即万佛峡石窟,并被选为安西县人民委员会委员,甘肃省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政协甘肃省委员会委员。时任人民解放军装甲兵副司令的程世才和装甲兵政治部分别给安西县委和郭元亨老先生来信,赞扬他“在革命最艰苦的岁月里帮助了红军”,说他的这种高尚的情操“实难可贵”。1976年7月,郭元亨老先生因病与世长辞,终年80岁。

向玉亭一心为红军

向玉亭,原籍安西县踏实乡人,因当年给红军带路、筹买粮米、掩护营救红军失散人员,被马家队伍逼得走投无路,只得出走,到处躲藏,最后到敦煌县当农民,至今已50多个年头。

1937春,向玉亭给踏实人常汉章家帮工,常赶着羊群在石包城一带放牧,那里居住着一些蒙古族牧民,时间一长,他就和这些少数民族群众混熟了。一次,蒙族中一个姓杨的人叫住他,说是要给红军带路。向玉亭对“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事早有所闻,就一口答应了。他带着红军到了蘑菇台子,万佛峡的道人郭元亨给红军赠送了不少粮食、油、盐和牲畜。他又带红军到了踏实,受红军委托,从老乡家买了四石米、七石小麦。为了应急吃用,他帮红军磨了一些面,又帮红军炒了很多麦子,带着在路上吃。当时红军经祁连山行军,长途跋涉,鞋都磨破了,不少人的脚上打了泡、裂开了口子,向玉亭又向各家各户买了一些鞋,又收了一些旧鞋,共60多双,帮助红军解决了一些困难。4月24日,向玉亭带领红军向安西城进发,到了离城20多里的十工村,接着又带红军到了安西县城。安西城城门禁闭,又有马家军守卫,红军攻城没有攻开,只好到城西王家屯庄、康家楼庄、焦家油房、柳家庄等地宿营休息。第二天,红军与马家军经过一场激烈战斗,决定向西进军,挺进新疆。部队出发前又叫向玉亭带了一封信,交给失散在踏实一带的红军。在回去的路上,他碰到了许多掉队的红军,向玉亭把信交给他们,叫他们去石包城躲藏。

一次,向玉亭在踏实魁星楼附近见一伙马家军,绑着一个人,听人说是红军,要带到踏实城里去杀。被绑的人边走边说自己不是红军。这时,他上前细看,认出此人正是流散的红军王成孝,心里不觉一怔,马家军见他情绪异常,就喝问:“你认识他吗?”向玉亭回答:“认识,他是王先生,不是红军。”但马家军不相信,要他找人对证。他找见了区长李万有,赶紧把情况一说,李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马家军来查问李区长,李也说这人不是红军。这样马家军就放了王成孝。之后,向玉亭又护送王成孝到了敦煌友人普吉安家。普吉安为了掩护王成孝,为他改名普吉孝,认成兄弟,让他管家务。王成孝是四川人,原任红三十军八十八师二六七团的卫生员,自此落户敦煌,前几年才去世。

向玉亭的这些活动终于被当地的地主祁国强侦知,便报告马家军派兵下乡,逮捕了他,把他的双手捆绑起来,押到了安西城,交给了马家军的团长刘呈德。刘呈德逼他说出流散红军躲避的地方,向玉亭说“不知道”;刘呈德又要他交代给红军带路的事,他怎么也不承认。刘呈德恼羞成怒,叫带下去施以重刑。向玉亭被乱棒打得昏迷过去,等他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已坐在牢里。当时管犯人的是一个姓梁的衙役,和他是老相识,一面给他送些可口的饭菜,一面同他的姑表弟兄吴昌元联系,商量营救的办法。他们趁人不备,把向玉亭从监牢中救来。搞了一头毛驴,让向玉亭骑驴逃走。向玉亭来到万佛峡,得到郭元亨道长和阎道人的救助,不但管他的吃喝,还用中草药给他治伤。他在郭道长处住了三四个月,伤才治好。向玉亭不敢回安西老家,郭道长又把他介绍到南山金沟,给张忠挖了三年金子。最后,向玉亭来到敦煌落户,一直定居到现在。

庞德祥救助十一名红军

1937年4月25日,红西路军左支队领导人李先念、程世才、李天焕等同志在安西县王家屯庄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当晚突围,向新疆星星峡前进,派红三十军政治部宣传部长王大奎率领李树觉、吴得其、陈科祥、樊明俊、李文华等十多名红军组成的小分队留在王家屯庄阻击敌人,掩护部队西进。

李先念对王大奎说:“你们等大部队过了红柳园后,就设法转移,到星星峡找我们,如果敌情严重,不能来星星峡,就留在安西,就地隐蔽,开展地下工作,坚持斗争。”

夜半时分,西路军左支队人马突围,涉过疏勒河直奔白墩子。此时,敌五九六团团长刘呈德指挥马家军向王家屯庄发动进攻。王大奎指挥十多名红军沉着应战,分几个地方向敌军射击,冲在最前面的敌军被他们撂倒了十多名。敌军不知虚实,再也不敢向前冲了,只是爬在沙沟里朝王家屯打枪。天还未亮,王大奎估计大部队已快到白墩子,便带领同志们向四工转移。围在庄外的敌人天亮后发现庄内一片寂静,才爬起来慢慢进逼,到跟前一看,庄内红军早已不知去向。刘呈德听到报告后,急忙率领骑兵向白墩子方向追去。

王大奎等11名红军转移到四工村,因为大多数同志已负伤挂彩,又看到大道上尘土飞扬,敌军大队骑兵正向西北方向运动。他们便在四工一带农民家中隐蔽下来。9天后,马家队伍下乡搜捕红军失散人员,五营村、中沟村,四工村等地每天都有马家军来,挨门挨户地搜查。王大奎感到在这里不安全,就领这11个红军远离县城的六工村找隐蔽的地方。通过群众的指点,找到了湖北籍农民庞德祥。庞德祥听了王大奎的介绍后,同情他们的处境,慷慨应承让他们来他家养伤。不几天,为了减小目标,庞德祥将李树觉、吴德其、樊明俊、陈科祥、李文华等5人留在他家养伤,其余6人分散到附近可靠农民家中休养。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月多,平安无事。

1937年7月的一天早上,突然从城里来了十多名马家军骑兵,有两名敌兵直接闯到庞德祥家,一进门就向庞德祥的儿子庞忠义问道:“尕娃,你老子在家没有?”庞忠义答道:“在上房呢。”一个士兵一脚把门踢开骂道:“日奶奶的,有人说你家养了几个共产党,赶快交出来。如不交出来,把你的狗皮给全扒掉!”庞德祥一听吃了一惊,暗想:这伙敌军是有目标来的,可能有坏人通了消息,如果不尽快将他们支走,隐蔽在家里的5个红军就有危险。他灵机一动,满脸赔笑,上前拱手说:“长官辛苦了,请坐下喝茶,有话慢慢说。”接着他又说:“左邻右舍谁不知道我庞德祥吃饭防噎,走路防跌,还敢把红军留在家?我还害怕戴顶红帽子呢!不信,你们一同到保公所去问一下,保长要说我家有红军,我就跟你们蹲班房去。”接着,他连声说:“咱们一起去问一问。”他们走后,年仅14岁的庞忠义,立即把藏在家里的5个红军送出门,隐蔽到谷地里去了。

庞德祥领着几个马家军的士兵来到保公所,马家军的一个班长二话不说,就把庞德祥吊到屋梁上毒打,逼他交出红军。还不断地骂道:“你不把老共产交出来,非把你的皮剥掉不可。”这时,保长马兴海出来替庞德祥说情,并让庞德祥拿出一些钱给他们。庞答应后,马家军才把他放下来。他拿出八块银元,半脸盆大烟土,送给了马家军。马家军在保公所酒足饭饱后才扬长而去。在敌人的严刑逼供下,庞德祥守口如瓶,未吐露半点实情,保证了十多个红军的安全。

庞德祥回到家中,几位红军看到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泪水夺眶而出。天麻麻黑,王大奎来到庞德祥家安慰,他说:“只要你们都平安,我心里就踏实了。”李树觉对庞德祥说:“我们再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负伤的同志伤也好多了,再待下去你们要受连累,我们马上上新疆找部队去。”第二天,庞德祥找了两个人带着两个红军去疏勒河查看水情,找渡河点。8月初,庞德祥为10名红军准备了干粮,缝了10条干粮袋子,送他们过了下四工,走上了上新疆的路。另一个叫陈科祥的红军,因故未能一起同行,继续留在庞德祥家帮工,时间长达二年之久。后来,陈科祥又在庞德祥帮助下,到安西城内学理发,抗日战争胜利后回到了四川老家旺仓县。

张淑珍母女救红军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