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人员骤然减少，剩下的人也没有什么讲话的欲望。三辆车行驶在荒凉的国道上，钟子毓跟瓦尔基里坐在第一辆车，中间是老田一家，程盛跟韩瑾瑜坐在最后一辆车上。这样一路无话，他们一路沿着国道向北开，没有休息。直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钟子毓放慢车速，道：“快没有油了。”
离去的时候钟子毓不顾反对将大部分油留给了留守的数十人。瓦尔基里眉毛一皱，低咒了声：“没有再生能源……真是麻烦的蛮荒星。”
摩罗耸了耸肩：“前方即将到达郑州基地，路上有4个加油站。”
“我们路过的时候停下看看有没有油。”钟子毓道，却也心知肚明，这里距离郑州基地太近，油估计早已被郑州基地的人搜刮一空。
他将大部分油留给留守者，就是因为车队现在所有人都是异能者，即使没有车，他们也能行进。只是速度肯定要放慢。
“油还有多少？”
钟子毓看了看仪表盘：“够我们开到晚上，不够绕道的。”
“那就不绕道。”瓦尔基里沉吟一下，下了决定：“我们直接开向郑州基地，没有累赘的话，这样的战斗可以训练你们的精神力。反攻吧。”
“大姐，你开玩笑的？”钟子毓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有些结巴：“那可是十几头进化体跟数万丧尸啊！我们几个人就要去攻城？你当我们都是大魔导师吗？一个魔法下去死一片的？”
“愚蠢。”瓦尔基里冷冷看了他一眼：“真正的战斗技巧，都是在生死搏杀中训练出来的。不与强于你的进化体战斗，你又怎能变强？”
“……这是玩命啊？”钟子毓呻吟一声。
“若是将你放到女王星上同脑虫战斗，那才是玩命。”瓦尔基里闭上眼睛：“你明明拥有士官级精神海，却比平民还弱。难道自己就不自知吗？”
钟子毓沉默了一会，说：“我只是普通的地球人，没办法跟你们外星人比。我从未想过要超过什么人，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啊。再说了，进化体那么强，我根本没有信心跟它战斗。”
“这样的对话，我们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了，懦夫。”瓦尔基里语气平静：“你具有潜质，我希望日后你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可你依旧没有战斗的心，这样的你，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盲目的想活下去，盲目的圣父行径，真是伪善的人。好好想想，拥有数名异能者的队伍，是否真的面对进化体毫无反抗之力？承认吧，你只是害怕跟进化体战斗而已……你选择效忠我，所以我依旧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战斗；第二，我引爆你的精神海，废去你的四肢，将你扔到郑州基地外。十秒钟的时间选择。”
“十，九……”
钟子毓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起来，他额头上青筋爆了出来，大喊道：“我承认，我是懦夫，我只能杀普通丧尸，我连进化体的一拳都扛不住……可我还是不想被人瞧不起！”
他清楚瓦尔基里绝对会说到做到，脑海中快速闪现过年幼时因为父母双亡沦为孤儿而被欺负的痛苦、长大后因为穷困而被人嘲讽、拥有异能后因为嫉妒而被暗算、遇见瓦尔基里后被强大力量所嘲讽的不甘与羞耻……以及种种，忽然从心中爆发出一股一直被强压在心底的、近乎扭曲的暴虐的狂喊：“不……我不只想要活着啊！我拥有了这么大的机遇，终于可以翻身好好教训所有嘲笑过我的人，怎么能这么不甘地死去！”
“五、四……”
瓦尔基里的语气依然平淡，钟子毓的眼睛越来越红，布满了血丝，他想起瓦尔基里战进化体时冷冷的对他的嘲讽，忽然猛地一踩油门，整辆车向前猛冲：“战就战吧！真要死的话……死在进化体的手里，我也不亏！”
瓦尔基里停下报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终于直面自己的内心了吗……拿起无线电，告诉他们，我们两小时后到达郑州基地，前方是五万普通丧尸，和十头进化体。”
“老大，你疯了？”程盛吓了一跳，诧异地开口，无线电中传来钟子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不……我没疯，准备战斗吧。”
“不，我不同意！”韩瑾瑜霍的站起来，大喊道：“怎么会突然有这个决定？不是说好了绕道去龙京的吗？难道是那个女人挑唆你？那个女人要你死，难道你真的要去送死吗？”
“没人要我死。”钟子毓道：“韩瑾瑜，注意你的言辞……我们现在，是同生共死的人！”
程盛按住激动的韩瑾瑜：“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你要我怎么不激动？”韩瑾瑜反问，她一把夺过无线电：“凭什么什么都听她的？我在车队待了一年，整整一年！一年的共同战斗生活同生共死难道比不过这短短两天？钟子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就因为她比我漂亮，比我强？”
“韩瑾瑜！”程盛哭笑不得地大喝一声：“你想哪里去了？要不是瓦尔基里，我们估计昨天就死在进化体手下了！”
“那个……我们家小原也要去吗？”老田畏畏缩缩的声音响起，钟子毓点头：“拥有精神力异能的都要去，老田你放心，我会保护田原的。”他又深吸一口气，开口：“韩瑾瑜，这是我的决定。我不想谈论感情话题。别让我失望。”
韩瑾瑜冷冷一笑，扔开无线电，坐了下来：“不让你失望……”她垂眸，眸中却闪过凛冽的光：“真是灾星……”
瓦尔基里也不管她，淡淡道：“既然这样，都做好战斗准备。”
她“啪”地一声关了无线电，继续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钟子毓苦笑一声：“我真不知道韩瑾瑜会想那么多。”
“啊，她似乎对你很有好感。”瓦尔基里睁开眼，神色不动：“她对我说她喜欢你。”
“……什么？”
“昨天傍晚，将我拦住，问我是否对你有好感，得到否定答复之后，说她喜欢你。”瓦尔基里道：“多巴胺与绿叶素的分泌过高。我不会与她计较。”
“我一直都没注意到她有这种情绪……”钟子毓喃喃：“我此前待她跟别的队员也没有区别啊。”
“那是你的事。”瓦尔基里语气平平。
钟子毓语塞，只能默默开车。瓦尔基里身上万神殿的联络器却又亮了起来，显示沈约请求通话。
“什么事？”瓦尔基里接通联络。
“监测到你们正向着郑州基地进发，呃，我监视你们的行踪，不介意吧？需要帮助吗？”沈约带笑悠闲的声音传来：“我的人已经向郑州基地进发了，郑州基地向龙京请求支援，我手下的人就被派了出去。”
“不需要帮助。”瓦尔基里冷冷道。
“别那么急着下结论。”沈约曼声道：“有神秘大礼包哦。”
“神秘大礼包？”瓦尔基里皱眉，她潜意识里觉得沈约所谓的神秘大礼包并不靠谱。想回绝却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回绝的话。
“呃，说来话长了。你的智能光脑应该有关于这个星球的一些古老的信息吧？知道这个国家的宗派吗？”
“宗派？”瓦尔基里看向摩罗，后者一挥手，一张光幕出现在她的眼前：“儒道……”
“没错，就是这个。原住民的常识中这两派是这个国家从上古时期一直到末日前都十分有影响力的教派，可以说是信徒无数。只是一直没人知道这两派真正的内涵实力……儒家擅长心道，道家擅长剑道。这两者虽然不是精神力，却也有极强的威力……身为路德维希的我，和现在的你，在地球甚至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呢。”
“靠，我们怎么不知道？”钟子毓嘟囔了一声：“妈的……儒道什么的，不是一些只会念书写书的老古董吗？”
“所以？”瓦尔基里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呃，这两派的隐藏力量到了末日前实际上已经有数千年隐世不出了。这个国家所能动用的也不过只有每个门派的各自一个人罢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效忠于这个国家的……万神殿有直接支配使用他们的能力。这次去支援的只有一个人，是道家的剑客，万神殿封号剑神的秋剑一。”
早已被道道天雷劈习惯的钟子毓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名字也是醉了。”
“这就是所谓的神秘大礼包？”瓦尔基里瞪了钟子毓一眼，接着说话。
“你还想要什么？”那头的沈约一耸肩：“作为我的一点小小诚意，以后他就跟你混了。”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瓦尔基里冷冷道。
“其一，我要他跟你一起进入古文明遗址，当然，他是代表我的，因为我的这具人类身体无法抵挡古文明遗址的所谓机关；其二，也是更真实一点的原因，我们控制不了他。”
“控制不了？不是说他效忠于这个国家？”
“那是在他没到达所谓万剑归一的境界之前……不效忠的话违背了祖宗命令什么的……归一之后他成为道家最强，没了约束，一心向道，万神殿中所有人都被他挑战了一遍，连儒家第一人用极大心力都安抚不了他，反而造成损失无数。我控制不了他的话，交给你好了，我相信你的武力值。”
“帮助你的代价？”
“呃，他，秋剑一，实际上是个蛮好相处的人，如果你能控制他的话，我把他移交给你，之后他的一切都归你管。两小时后跟你们同步到达郑州基地外围，一看就是个神经病的人就是他了……”沈约快速地挂断通讯。而瓦尔基里坐在车上，捏着通话器，一脸阴沉地咬牙切齿。
“可恶……又被这家伙算计了。”
两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郑州基地的外围，渡过一条小河就能隐约看到成片黑压压的尸群。可就在这时，一直开车的钟子毓发现了什么似的低咒了一声：“我靠，什么情况？”
瓦尔基里抬头一看，也不禁皱了皱眉。
前面有一个人，说他是神经病……一点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