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式神的确可以自己找到主人的位置，但他还没有正式和你缔结契约吧？你打算让他乱转吗？”终于进来了的楚四这样说道。
“这种想要护着管竹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宋楼应适时地来了一句。
管竹站在楚四身边，依他现在的神态看，头顶上有两个耷拉下来的耳朵才更符合他低落的心境。
竟在一个当铺里见到了主人另外的式神，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而让他再次确认了的是，这人还是一腔委屈。
雷声再度轰鸣。穆遇之对他们道：“不管怎样，进去说话吧，总不能淋着。”
穆遇之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和宋楼应踩上台阶。二人走了几步，发现他们没有跟上来。
这两人还在原地站着，一个低着头，一个背过身去。
“我只负责把这个蠢货送过来，告辞。”
“你要连主人的事都不管吗？”
管竹的喊声让穆遇之他们看向这里。楚四已经转身了。他沉默地站着，直到雨滴落地时，他才自嘲般地开口了：
“笨蛋就是笨蛋，自己是笨蛋，拥有的式神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那时候啊，得知自己已经彻底废掉，就想着，好歹学着赚钱吧，就开始尝试做各种事。如果不是因为主人给的药丸，甚至都不能维持人形，不能继续过着人类的生活。”
“但是，为什么很久以前，他会问我要回这样东西？他也和那些所谓的维护秩序的人一样，认为我应该变回原来的模样，在山间担惊受怕，时时恐惧着被人或者狼吃掉吗？”
管竹与楚四都是古老的式神。他们被主人得到时，也引起不少人不怀好意的注意。
于是在楚四某天意外地因为重伤废掉时，他们便想着彻底让它完蛋好了。那天，楚四和往常一样的，做着学徒的辛苦工作时，走进来两个很刁钻的人。
他们说：“你会后悔跟了这个主人的。那家伙啊，真的要遵守规则地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呢。”
笨蛋，笨蛋，主人绝对是笨蛋。
说什么即使他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哪怕没变好变成弱小的小猫小狗，也会抱着他，领着那只没用的狐狸住到山里，一起面对以后的事。
可是我，希望你还是那个强大的阴阳师，希望我可以赚很多的钱，不以废物的身份呆在你的跟前。
所以..
“所以我..”
“你的式神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是呢，快点收回来那东西吧！”
“废掉的式神就应该接受这种结果，没什么好质疑的。”
突然，人群里发出惊呼声，他们四散而逃。楚四俯视着伏在地上的主人，逞强地用冰冷的声音道：“能够杀了我，就把东西还你。”
说完，还蹲下来，把脖子凑到他的眼前。
“看啊，你只要一抬手，就能杀掉我了。刚才我攻击了你，快点报复我啊，想要被人认为是守规矩的人吗？就这样做啊！”
那人果然抬起手来。他的手指滑过楚四的脸孔，像是告别。
对着他一瘸一拐地离去的身影，楚四强忍着什么地蹲在地上，双肩颤抖。
再也见不到这个笨蛋了。
再次知道他的消息时，却和死亡有关。
雨声不断。管竹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帮他撩开额前粘住的头发后，退后两步，安静地看着他。
“这次即使你肯跟我回去，那山间的屋里，已经永远不会有某人的踪迹。”
楚四站在那里，紧攥的拳头上淌过雨水。
“楚四是..妖怪？是那人的式神？”
穆遇之从没想过人类和妖怪的关系会这么地深。她做帝王的时候，那些人臣服于她，却不曾对她怀有任何的感情。
那种“我们属于彼此”的关系和感情，或许不只是用契约确立那么简单，也不是靠征服来做到。
她看了眼宋楼应，示意他和自己回到屋里，先不去打扰他们。
坐了一小会儿后，门被推开了。
“你知道主人这次好心收留的到底是谁吗？”
楚四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他擦干头发后，立即问出这个问题。
“我只记得那人来的时候挺狼狈的。”
“他是逆臣的同犯，不过，这个人很特别。”
楚四对着穆遇之道：“我偶然得到过他被关在哪里的消息，我和管竹今晚就要去见他。你们不用等我们回来了。”
“我也想去。”穆遇之紧接着道。
“能被你们的主人收留的逃犯，我很想见见。”
他们所想见的那个逃犯，这会儿正躺在牢房潮湿的地上，头痛欲裂地想着什么。
他翻身起来，突然看见墙上闪过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