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你这是给我上思想教育课呢?”厉蕾撇了撇嘴巴,转过头,望向窗外。
夏天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已经临近,路边的绿树成荫,绿化带里的花花草草也颇为赏心悦目,厉蕾的眼珠儿一转,还未开口,先是噗嗤笑出了声:“真心不喜欢看你这副老学究的嘴脸,说起来,还是你当初做贼心虚时的模样过瘾呢!”
厉蕾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因着事情过去得久了,她和林子航各自守着自己的幸福过得不错,她反而有胆子翻出旧事来,而且在林子航没来得及反驳之前,再次抢先问道:“哦对了,当年的事,你真的毫无保留地都跟芙姐说了?包括咱们俩坦诚相见?”
“等下次再见到钱友,我得跟他探讨下你的身材走形成什么样子了!”随着脚下油门狠狠地踩下去,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好在路上行人不多,不像省城那么拥挤。
林子航可真没想到小丫头都马上做妈妈了,居然还敢这么口没遮拦,要不怎么说,做人不能随便犯错呢,犯了错,就很容易让人随便不起来,幸好,他悬崖勒马得快,没有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否则,这辈子可就毁了。
“算了算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这是典型的报复行为,不就跟你开了个玩笑嘛,你至于杀人灭口吗?”厉蕾惊魂未定地死死抓住头顶上的扶手,嘴上不饶人,好在她的身体素质不错,就算林子航这么折腾,她竟也没有孕吐反应。
“你这玩笑开得可一点儿都不好笑,你若受得了,大不了我去跟钱友开个!”林子航黑着脸,目注前方,咬牙切齿,可眼角余光瞥见厉蕾发白的小脸,终是于心不忍,冷哼道,“厉蕾,要不是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我非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哈哈,你扔,有本事你就扔,今天本小姐高兴,偏就不怕你!”厉蕾上来玩心,委实难缠,越看林子航生气,她的心情越好起来。
林子航磨着牙,瞪圆了双眼望向前方,他现在真后悔为什么要顺着心软的秦雅芙,不给她打出租车送她回家。
“对了,姐夫,还有个事儿,我听说兰总的妈妈住院了是吗?”厉蕾闹了会儿,看到林子航真的恼了,也就不再折磨他,转移了话题。
“前天晚上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林子航愣了下,想想兰母头一天晚上住院,第二天上午钱友就被郑好带走了,这厉蕾居然还有时间八卦别人的闲事?
“嗯,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正好前天晚上我跟我姐通电话的时候,她看见的,就随口一说罢了。”
厉蕾用食指轻点着太阳穴道:“前天晚上我姐值夜班,我俩说半道话,她下楼的时候,看到兰总跟晓莲姐在走廊角落里抱头痛哭,看起来挺凄惨的,以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呢,上前一问才知道是老太太病了,这俩人也是,真心疼老太太,就在平时好好照顾着呀,等到人家真正病倒了,他们才想起来难受……”
“唐晓莲还好吧?”林子航忽然问道,前天晚上的事,秦雅芙虽然说得不是特别详细,可事情明摆在那儿,他就是用脚趾头猜,都能了解个大概,不由得好奇起平时最爱佯装幸福的唐晓莲在背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挺好的呀,就是哭的伤心了点儿,这也难怪嘛,毕竟她们婆媳感情那么好,这种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我也受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我看,他们家有什么问题,肯定都出在兰总身上,”厉蕾说到这里,特意抬头看了林子航一眼,明明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却还是压低了嗓音,一脸神秘兮兮,生怕被人听去似的说道,“我姐说,她有个同学在城西那家私自的妇产医院,有一次她过去的时候,居然看到过兰总跟个女人去那里检查身体,好像是去查不孕的问题……”
“查不孕?一来,也许他跟那个女人只是普通朋友,所以陪朋友过去,也说得过去;另外,就算他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他自己都有馨怡了,也不可能是他有毛病嘛!”林子航的话听起来客观,可分明是多心的。
“还真是,听我姐同学说,那女人也没什么毛病,估计就是暂时没孩子吧,像你和芙姐那时候不是也着过急嘛!”厉蕾对这个问题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
“对了,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林子航的心思电转,倒是想起件更重要的事来。
“没看到,当时,我姐就看见个背影,因为认识兰总,她自信没有看错,却也看得出女人不是晓莲姐,所以才会好奇问了她同学一句,她同学给她看的挂号单,女人名字叫什么菲菲,嗯,是裴菲菲。”厉蕾歪头想了想,居然记得很清楚。
“有家庭住址吗?”林子航的车速在不知不觉当中放慢下来,他心中已经越发对传说中那个跟兰海军关系不一般的女人感兴趣了,不是他多事,只不过,凡是涉及伪君子的事,在他眼里,都不是小事。
“我没问,”厉蕾摇了摇头,“本来我姐也就是那么一说,因为她对晓莲姐的印象很好,才会告诉我的,你也知道,她,她有自己烦心的事,为了解决那件事,她舍弃了提升副院长的机会,而且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所以,她也没什么心思特别注意别人。”
“这个倒是,总得先管好自己,才可能有精力关注他人嘛。”林子航点点头,也就没了追问的想法,每个人的事,对于自己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他总不能全然不顾及他人感受地去逼问吧。
秦雅芙在家里住了三天,等到第四天的时候,郑好那边帮忙联系好了看守所,允许秦素梅和钱友跟家属见个面。
厉蕾也是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钱友并不是接受完审讯,马上就能被释放的,不由得红了眼圈儿,低声嘀咕道:“在杜家时,郑好都给他们三个开了手铐,不是应该无罪释放吗?”
“咱们应该知足才是,毕竟当年的事不小,说白了,事到如今,谁也不知道杜泽的死因究竟跟他之前,后脑勺撞到墙上那一下有没有直接关系,再加上他们的逃逸,差不多就是导致事态恶化到最终不可挽回地步最基本的起因了,所以,这个判刑是肯定的,只不过应该不至于过长吧,这应该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林子航理智地讲出其中的利弊。
“是啊,我觉得在杜泽家里,郑好做主给他们开手铐,应该也是违反规定的吧?毕竟他们是有罪在身的。”秦雅芙微蹙眉头,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郑好给另外两个警察递眼色,让他们给徐威和钱友开手铐时,那两个警察分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其中一个朝另一个挤了挤眼睛,两个人才勉强配合的,只不过当时众人都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气氛当中,谁都没有注意到罢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郑好逾越了。
“就是说,即使这样,也算是不错的结局呢!”厉蕾长叹一声,眼睫快速眨动,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他马上就可以跟我回家,陪我待产的美梦呢!”
“厉蕾,对不起!”秦雅芙一听,也忍不住跟着哭了出来,“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看到你那么高兴,也知道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可还心存幻想,以为结局能够更好些呢。”
“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警察,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呢?不过,其实这个结果也算不错了,不用背负杀人凶手的恶名,本就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了,”厉蕾抬手抹了把双眼,努力吸着鼻子,强颜欢笑,“好歹让我更加有盼头了不是?”
“这个是肯定的,大家的心都可以放回肚子里了。”秦雅芙抑制不住心头的酸楚,却不想在厉蕾面前表露出来,她想起自己,当初生双胞胎虽然辛苦,可终究还是有林子航陪伴在身旁呢,而厉蕾……
“你们也不用太难过了,既然事情已经定性,那就顺其自然好了,钱友在狱里惦记着你,自然会好好表现,到时候不是还有减刑一说呢吗?只要他有心,可改变的东西还多着呢。”林子航接受现实比两个女人快得多,也马上想到了以后的前景还算是乐观的。
“嗯,但愿吧!”厉蕾咬紧嘴唇,心里有委屈,却也只能接受现实。
在安抚了厉蕾后,林子航马上给在北京的徐爷爷和徐奶奶打去电话。
其实徐爷爷那边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老爷子的人脉不是没有,只不过一直坚持着不肯动用而已,又因为徐爷爷的身体尚未恢复,徐奶奶不忍扔下丈夫,所以,只说会晚些时候再回来看望儿子,竟也没有着急过来。
或许真是近乡情更怯吧,秦雅芙对两位老人的想法不是很理解,却又说不出毛病来,毕竟为人父母,他们有他们的难处,说不得不对,也说不得算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