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亿万之主（上）
好不容易等无影介绍完了自己的收藏家经历，李察又应和了几句闲话，才敢小心翼翼地重提之前那个问题：“你们弗罗多族是史前第几纪元的？”
无影看了李察一眼，冷哼一声：“以后记住了，不许再打断我的话！”
“好，好，我一定洗耳恭听。”李察答应了。
“我族从史前第二纪元开始，一直延续到了第五纪元！”无影说着，明显透出一股傲气，“从第二季元到第五纪元，连续四个纪元的位面世界，都是由我族人支配的！”
“这么久？”李察惊骇，“你们是怎么躲过末日审判——哦，就是世界规则派来的末日毁灭者的？”
“方法各不相同，”无影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哪种审判者，我们就派属性正好克制对方的强者去迎战：第二季元末期来的是没有形体的虚影魔神，我们派出灵魂系和奥义系的强者，攫取了其神性本源，使其陷入休眠；第三纪元来了位面撕裂者，我们派去专精时空系天赋能力的位面术士，将其封印在了一个无穷嵌套的闭合位面；第四纪元来的是极端秩序力量的化身，我们便派出秩序守护者和混沌杀手的攻防一体组合与之鏖战……”
无影就那样举重若轻地叙述者过往的一切，李察却听得心惊胆战。
“至于第五纪元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无影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暗淡，“我族就是毁于这次……我事先恰好为晋阶而进入了休眠，等我醒来时，就已经在时光洪流里了，我族人和位面都已经消失不见——还好我的私属位面都还在，收藏品多少保留下来一些。”
李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在这么严肃的话题下，无影居然还有心思提及自己的爱好。
无影顿了顿，继续说：“后面第六纪元的事我都还记得，古星族连同他们所在的位面，都是被来自世界暗面的虚空混沌巨兽给毁灭的。”
李察悚然一惊：“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次，古星族发展到了足以威胁世界固有秩序的程度，族人中出现了所谓巅峰强者，而且不止一位，于是，引来了世界规则的大清洗。”无影说，“古星族是个奇特的种族，从血缘上说应该是我族人与其他位面原住民血统融合后产生的新一代，它们体质特别强悍，而且都是兼有混沌和秩序两种规则，体现了一种中立的特色，对混沌和秩序两种力量都有很强的抗性，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那它们为什么还会被灭族？”李察不解，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苏海伦和瑟拉的样貌，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强大存在才能将之灭族。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们两个呢？”无影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奇怪。
“我的老师确实是星族遗民，但是她关于自己种族的记忆都缺失了。”李察沉吟，“至于我那个女儿，瑟拉，她还太小……”
“太小？”无影以玩味的口吻接过话，“你真以为，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吗？”
李察呆住，他早就觉察瑟拉与他的永恒之书有着一种神秘的联系，那是一种灵魂印记，瑟拉索要永恒之书，明显是想从那件年代久远得难以计数的史前上古神器中取回些什么。
“瑟拉身上确实有很多谜团，”面对拥有洞察一切之能的无影，李察不得不承认自己女儿的特殊，“她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往永恒之书里存放了什么东西——”说到这里，他伸手向怀里一摸，脸色忽然大变。
他身上的永恒之书，居然不见了！
正在此时，龙殿外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声势之大，让李察都不禁为之变色！龙吟之后，外面的浮岛群上传来一阵阵惊呼：“巨龙，是巨龙！”“这是，冰霜巨龙！”“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冰霜巨龙，它是从哪个位面过来的？”……
转眼间，外面众多岛主已经乱作一团。
“她在永恒之书里寄存了自己的神格，还有大部分的灵魂！”无影的话冷冷响起，“她的本体是冰霜巨龙，原本是第六纪元古星族的位面守护者——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无影在最后的“好女儿”上拖了长音，满是戏谑。
李察一惊，身影一晃，准备去外面查看一下。
“等等！”无影一把拉住李察，然后递过来一本样式古朴的厚书，“把它收好吧。”
那是，永恒之书。
“这——”李察呆住，刚才这本书毫无征兆地失踪了，他一直未能觉察。
“是我弄的，”无影耸耸肩，“借给瑟拉看了看。”
“你——”李察一时气急，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无影以一种玩味的口吻回应道，同时摆出一副很无辜的姿态。
“算了，以后再说吧！”李察苦笑一声，身影一闪，已经传送到了外面。
李察消失许久后，无影还是静静地站在龙殿内，一动不动，半晌，才发出一声叹息。
“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想自己一个人扛啊……”无影体表满是盔甲，光影朦胧，谁也看不清它的表情，但是此刻，那副全身甲却分明透出一股萧索，“真是个傻子……”
它望着李察离去的方向，沉默一阵后，语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哼，那些必须有人去做的‘坏事’，看来都得由我来完成了！”
浮士德外面，众多浮岛挤在一起，围观那条新出现的巨龙，岛主之间的精神联系让他们觉察到了这头巨龙和瑟拉浮岛存在一些隐晦的共鸣。
也就是说，这头强大而美丽的冰霜巨龙，其实是瑟拉公主所化。
冰霜巨龙悬浮于空中，美丽的眼睛依次扫过众强者，瞳仁中映出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却明显透出一丝困惑——此刻她还被新生初期的晕厥感所困扰着，得自永恒之书的神格和海量记忆瞬间填满了她全部的意识，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识别眼前这帮“陌生人”。
眼前这群人没有透出敌意，也有没有明显的警觉，但是，他们那种惊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实在让人不安。
瑟拉心神一动，身周顿时涌起了云雾般的寒气，四只龙爪更是罩上了一层冰晶，她嘴里溢出大团大团的冰寒龙息，将空间一寸一寸地冻结。
“这是自动防御的极寒领域！”对面有人惊呼，“危险，快躲开！”
人群一阵骚动，周围的浮岛随之一哄而散，像溃逃的虫子。瑟拉若有所思，试图抓住一只虫子仔细看看，于是，那只被锁定的虫子吓坏了，在龙威的压制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瑟拉，住手！”一个人忽然出现在面前，以如山的气势挡住了道路，发出惨叫的虫子趁机溜掉了。
瑟拉定睛凝视，看清了那个挡路的人，这个人有着让她畏惧的气息，那气息并不怎么张扬，反而很微弱，但是却如同包裹在鞘中的宝剑，令所有强者不寒而栗。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古书——永恒之书，那是她灵魂寄存之处，正是借助这个超级神器，她的灵魂才能躲过那场末日浩劫，在位面燃烧殆尽后继续存在下去，直至今日被重新唤醒。
现在，瑟拉再度拥有了完整的灵魂，并恢复了神格和真身，顿时，末日之战、大祭司、黄昏神殿、古星族、巅峰武士克拉克……一个个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缓缓浮现，记忆犹新，生动鲜活，让她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瑟拉，恢复人形！”拦路那人大喊，“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瑟拉一阵恍惚，所有的的记忆都融合为一本厚厚的古书，沉淀在意识之海，她凝神看着眼前那人：“你是——”
“我叫李察。”那人回答，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古怪，“你这个样子，最好别让苏海伦看到……”
“苏--海--伦？”瑟拉努力搜索着记忆。
李察挥手释放了一个魔法影像出来：“就是这个人。”
那是苏海伦在世界暗面沉睡的情景，瑟拉定睛看着魔法影像，记忆一点点被唤醒，她想起来，影像中那个古星族后裔，是她的人形化身的孕育者——也就是所谓“母亲”，赋予自己肉体与血脉的关键之人。
“她号称‘巨龙奴役者’。”李察脸上带着苦笑，“而你现在这个样子……”
正在这时，魔法影像中的苏海伦忽然有了灵性，竟然开始自主活动——这个魔法影像居然与不知正在哪个位面探索的本尊建立起了联系！
李察颇觉惊讶，要知道，这个魔法影像是他释放的，和苏海伦无关，现在它自发跨越无数位面，和本尊建立起直接联系，明显是借助了“本名共鸣”的规则之力！
“本名共鸣”是力量强大的预言系法师的天赋专利，能凭灵魂联系觉察远方之人对其本名的频繁呼唤，是一种匪夷所思的超感能力，被嗜血的菲利普称为“拥有看透命运之眼”的苏海伦在这方面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当初尼瑞斯在宴请李察曾警告过“不要多次提及同盟守护者苏海伦的名字，否则会被她觉察！”就是基于这种顾虑。
现在，时间过去这么多年，苏海伦的实力突飞猛进，本名共鸣已经进化至新的境界，可以赋予影像灵性、令其自动与本尊建立直接联系吗？
李察不禁呆住了。
刹那间，那个魔法影像已经爆发出无边的威压，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苏海伦标志性的逆向龙威，这种威压，甚至迫使强大的冰霜巨龙缓缓后退！
“力量化身！”李察心下一骇，要知道，这本是位面真神才有的力量：让自己在凡间的偶像化身分享自己的神力，用神力将所有的信徒连为一个整体，向虔信祈祷者输送神力，是所有位面真神的基本技能，也是神之所能“有求必应”、成为神的根源所在——但是，这种分享通常是不能跨越位面晶壁的，因为，晶壁是神国的天然屏障，也是神界之界限。
这个苏海伦的力量化身，居然可以无视位面晶壁的屏蔽作用！
在李察的惊讶目光中，苏海伦已经通过影像化身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并发现了自己心仪的东西：“啊，是一头罕见的冰霜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