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的第一句是写虎跑泉的传说,传说在唐宪宗元和四年(809年),有位法名性空的和尚云游到这里,便想在此栖禅,只是苦于没有水源。一天夜里,梦见一神人遣二虎把南岳衡山的童子泉移到此地。次日清晨。性空果然见到二虎“跑地作穴”,清凌凌的泉水奔涌而出。于是性空把泉水名之为“虎跑泉”。第二句是写用虎跑泉水泡的茶甚为好喝。第三四句是写虎跑泉和龙井茶是名传天下的“西湖双绝”,由于虎跑泉水晶莹剔透,能映出饮茶人的面影,竟然成了第三绝了。这是进一步写“西湖双绝”的晶莹剔透。最后四句则是写饮茶和游览的感受,进一步赞颂了祖国的大好河山。
1964年郭沫若在湖南考察工作之余,品饮了长沙高桥茶叶试验场创制的名茶新品高桥银峰。当时郭沫若为高桥茶叶试验场手书七律《初饮高桥银峰》一首:
芙蓉国里产新茶,九嶷香风阜万家。
肯让湖州夸紫笋,愿同双井斗红纱。
脑如冰雪心如火,舌不短订眼不花。
协力免教天下醉,三闾无用独醒嗟。
郭沫若的题诗,在几种名茶的对比中肯定了新品高桥银峰的可贵品质,使其一时间名声远播,成为当地的名茶。
冰心常饮茉莉花茶
冰心(1900-1999年),著名现代作家,本名谢婉莹,福建长乐人。冰心的日常生活,恬淡而平静,不慕名利,不事奢华,平时喜欢的除了她那只白色波斯猫,就是喜好饮茶了。
她曾在一篇散文里写道她最喜欢饮用茉莉花茶,每天早晨都要沏一杯茉莉香片,久而久之,沿袭成习,成为她每天不可少的事情之一。冰心之所以喜欢引用茉莉香片,主要是由于幼年的家庭影响。她的家乡长乐县是福建的茶乡,也是茉莉花茶的故乡。据冰心说,虽然茉莉花茶遍布我国的四川、湖北、广东、台湾等省,但都是从福建传出去的,特别是茉莉花茶的窨制技术更是师法福建的,因此福建的茉莉花茶最为正宗,品种也最多。冰心虽然从4岁起就随父亲离开福建,大半辈子在国内外生活,但是家族的影响,使得她对茉莉花茶十分偏爱。
在她13岁时全家移居北京,而老北京人历来就喜欢饮用茉莉香片,这又暗合了她爱饮茉莉花茶的口味。在福建时,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用雨水烹煎茉莉花茶,福建雨水多,家里经常用大缸贮存很多雨水,经过沉淀过滤后,用来煮水泡茶,显得茉莉花茶的味道格外醇香袭人。可是迁居北京后,北方雨水稀少,只好用井水烹煎泡茶。这当然不如雨水泡的茶好喝,尽管如此,她和她家也没有改变饮用茉莉花茶的习惯。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了。
冰心饮茶不甚讲究,除了茉莉花茶之外,其他的茶都不感兴趣,更不去买价格昂贵的名茶。在她看来饮茶是为了解渴,或是写作时,或是做家务时,感到口渴,就喝上一杯,根本不讲究饮茶的品位和方式的。她和吴文藻结婚时,作家周作人送给他们一套日本茶具作为新婚礼物。这套茶具是日本风格的,茶壶的提梁是竹制的,还有四个青花带盖茶杯,十分美观。他们只是当作摆设放在桌上,并没有舍得用来泡茶。可是有一天,闻一多和梁实秋来造访冰心,他们还带来冰心喜欢喝的茉莉香片,这才用这套茶具泡了茶。
林语堂饮茶求闲适
现代著名文学家林语堂(1895-1976年)是福建龙溪(今龙海市)人。早年在德国获得哲学博士学位,曾在北京大学、北京师大及厦门大学任教授。20世纪30年代,他先后创办《论语》、《人世间》等刊物,倡导以闲适为格调的小品文。1936年赴美执教,1966年落籍台湾,1976年病逝于香港。
林语堂从小生活在福建茶乡的富足家庭,在欧美生活多年,且又大半生在教育界供职,因而他热衷于追求传统的文化情趣,酷爱闲情逸致,更喜欢饮茶品茗。或因如此,倡导闲适小品和饮茶就成了他的日常生活情趣。
林语堂在《生活的艺术》一文中指出:“享受悠闲生活当然比享受奢侈生活便宜得多。要享受悠闲的生活只要一种艺术家的性情,在一种全然悠闲的情绪中,去消遣一个闲暇无事的下午。”这种悠闲的生命观也体现在他对茶的评价上。他认为茶是中国人的生活必需品,而且“茶性清静,使人心平气和,和中国的国民性格十分协调”,因此茶是帮助人悠闲消遣的尤物,平时“只要有一只茶壶,中国人到哪儿都是快乐的”。
要做到这一点,饮茶时的情境十分重要。林语堂在《茶与友谊》中认为,饮茶作为一种享受,“是只有在闲暇、友谊与亲睦的氛围中才得有所发展的”。“没有了社交本质,那么这些东西便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享受这些东西与欣赏月亮、白雪,以及花草一样,必须要有相当的友伴,因为这一点我是觉得便是中国的生活艺术家们往往所最坚持的。某种花必须与某种人共赏,某种风景又必须与某种女人共览,雨声如果要欣赏的话,也必须在夏日躺在深山寺院里的竹榻上欣赏。”基于如此的认识,林语堂强调饮茶时最为注重的便是情调。与情调不适的友伴饮茶就会完全破坏饮茶的情调。因此,他认为,“一个生活的艺术家所最坚持的第一点”,“便是必须去寻找一些情投意合的朋友,而且要不殚麻烦地去增进友谊,保持友情,像一个妻子拉住她丈夫一样,或像一个高明的棋手跋涉千里去访另一棋友一样。这样的心旷神怡,周遭又有良好的朋友,我们便可以吃茶了”。因为茶是为恬静的伴侣而设的,正如酒是为热闹的社交集会而设的。“茶有一种本性,能带我们到人生的沉思默想的境界里去。在婴孩啼哭的时候喝茶,或与高谈阔论的男女喝茶,是和在雨天或阴天摘采茶叶一样的糟糕。茶叶在晴天的清晨采摘,那时的山上晨气清稀,露香犹在,固之茶的享受还是与幻术般的露的芬芳及风雅发生联系的。道家极力主张的回返自然,以及我们的阴阳育化宇宙的观念中,露水代表‘灵液琼浆’,在一般人的想像中,这露水是一种清妙的食品。人类和野兽如果把这种东西喝的相当多了,便颇有长生不老的希望。狄更斯说得好,他说,茶‘将永远成为知识分子所爱好的饮料’,但中国人则似乎更进一步,把茶与高超的隐士联系起来了。”
对于饮茶,林语堂的“三泡”之论备受人们青睐。他说:“严格地说起来,茶在第二泡时为最妙。第一泡譬如一个十二三岁的幼女,第二泡为年龄恰当的十六岁女郎,而第三泡则已是少妇了。”这个惟妙惟肖的比喻实际上是秉承了我国传统的饮茶观念,是套用了我国明代茶叶专家许次纾《茶疏》中的观点。许次纾指出:“一壶之茶,只堪再巡,初巡鲜美,再则甘醇,三巡意欲尽矣。余尝与冯开之戏论茶候,以初巡为婷婷袅袅十三余,再巡为碧玉破瓜年,三巡以来,绿叶成阴矣,开之大以为然。”林语堂袭用前人观点,将饮茶比喻为美目秀色,虽说老套一些,但的确也符合他追求的闲适情趣的初衷,切中了饮茶三遍的不同品味,也符合中国士大夫阶层的悠闲情趣。
林语堂还在《茶与友谊》一文中,根据自身的体会将喝茶的艺术和技巧总结出十个要点:“第一,茶最易受其他气味的沾染,自始至终必须绝对注意清洁,必须和酒及其他有气味的东西隔离。第二,茶叶必须保存在凉爽干燥的地方;在潮湿的季节,人们必须把时常要用的茶叶酌量放在特制的小罐里,最好是锡制的小罐;其余的藏在大罐里的茶叶则到必要时才打开;保藏的茶叶如果发霉,应放在锅里,用慢火焙一焙,不用锅盖,而不断用扇子扇着,使茶叶不致变黄火褪色。第三,烹茶的艺术有一半是在获得鲜美的清水;山上的泉水最佳,江水次之,井水又次之;自来水如果来自水池,也很不错,因为水池以山泉而源流的。第四,一个人要欣赏好茶,必须有一些恬静的朋友,而且人数一次不要太多。第五,茶的正常颜色普遍是淡黄色,深红色的茶必须和牛乳、柠檬或薄荷同喝,或用什么食物把茶的涩味冲散。第六,最好的茶有一种回味,这要在最后的半分钟,到茶的化学成分和唾液发生作用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第七,茶须泡好即喝,如果你想喝好茶,你不该让茶在壶里留得太久,使茶味过浓。第八,泡茶必须用刚刚煮滚的水。第九,一切混杂物均不可用,虽则如果有些人喜欢杂一些别的味道(如素馨或桂皮之类),那也不妨。第十,好茶味道和‘婴儿肉’的香味一样。”文中的“‘婴儿肉’的香味”是指奶香味。由于在英国生活多年,他的这种体会在一定程度上带有异邦的味道,虽说这些体会不是他的独创,不过也的确反映了他对饮茶还是下过工夫的。
老舍认为“茶是女性的”
著名作家老舍(1899-1966年)承袭了地道的北京人好饮茶的传统,从小就与茶结缘。在他的自传体小说《正红旗下》,曾谈到在家人给他过满月时,因为家里穷,办不起酒席庆祝,只好沏一壶浓浓的茶叶末,以清茶待客。老舍虽说出身于下层旗人家庭,但旗人喜好饮茶的传统,从小就使他受到熏陶。加之北京旧城的茶馆很多,耳濡目染,自然也养成了饮茶的习惯。
及至成年后,老舍的茶瘾越来越大,每天不断茶,一天要喝两三壶茶。在他25岁应邀去英国讲学时,也不忘记带上几斤茶叶,可见他对饮茶的喜好程度。在《多鼠斋杂谈》中,他说:“我是地道中国人,咖啡、蔻蔻(即可可——引者注)、啤酒皆非所喜,而独喜茶。有一杯好茶,我便能万物静观皆自得。”还说:“烟酒虽然也是我的好朋友,但它们都是男性的——粗莽、热烈、有思想,可也有火气,未若茶之温柔、雅洁,轻轻的刺激,淡淡的相依:茶是女性的。”
老舍嗜好饮茶,但不挑剔,不管是绿茶、红茶、花茶,他都喜欢品尝。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花茶,特别是有着浓郁的茉莉花香的上品花茶,他最喜欢。作家汪曾祺曾在他的一篇散文里提到他“不大喜欢花茶,但好的花茶例外,比如老舍先生家的花茶”。可见老舍是经常备有上品花茶款待朋友的。老舍饮茶成习,即使在非常困难时期,饮用些粗茶,也是每天离不开茶。在抗日战争时期的大后方,物价飞涨,茶价也涨得让他“起一身小鸡皮疙瘩”,30元1斤的香片,不但不香还有咸味。60元1斤的没有咸味却不香,于是他想到了戒茶。可以他又立即感到:“我不知戒了茶还怎样活着,和干吗活着。”在这种艰难拮据的日子里,他因为吸的烟与喝的酒,限于条件档次逐渐下降,只得戒掉,唯独饮茶嗜好,没有戒掉。这是因为他有个习惯,就是边饮茶边写作,以茶助思维,如果戒掉饮茶,恐怕就不能称之为作家了!再之,老舍喜好结交朋友,以前与朋友相聚时,用烟、酒、茶招待朋友,“容易心心相印,成为莫逆”,如今戒掉了烟酒,只有“寒夜客来茶当酒”,大家喝着土茶,围着炭盆,谈上几个钟头,来以茶待客了。新中国成立后,生活条件大大改善,老舍常常是用他的上品花茶待客。老朋友间经常在一起饮茶谈天。老舍与冰心夫妇是老朋友,他每次去拜访冰心,冰心总是拿出她从家乡福建捎来的茉莉香片来款待长自己一岁的哥哥。老舍每次造访冰心家,一进门就说:“我又喝茶来了!”他曾在一首旧体诗里写道:“中年喜到故人家,挥汗频频索好茶。且共儿童争饼饵,暂忘兵火贵桑麻。酒多即醉临窗卧,诗短偏邀逐句夸。欲去还留伤小别,阶前指点月钩斜。”说的就是这些事。
正是因为老舍喜欢饮茶,所以他对有关茶事非常关心。1957年文艺界为了迎接新中国成立10周年的大庆,号召作家们为10年大庆创作献礼的作品。老舍对新生的共和国充满着深厚的感情,准备创作一部反映半个世纪以来社会变迁的话剧,从清末写到新中国成立前,该从哪里人手呢?他反复思考,终于找到了一个切入点,就是茶馆,创作了后来被国外誉为“东方舞台上的奇迹”话剧《茶馆》。这部《茶馆》以茶馆为社会的缩影,不只展示出自清末至民国的50年间茶馆的变迁,还活脱脱地再现了当年茶馆的习俗,以及形形色色的缤纷世相。在这部话剧轰动海内外剧坛后,老舍在《答复有关(茶馆)的几个问题》中说,他创作这部话剧的动机与缘起是:“茶馆是三教九流会面之处,可以容纳各色人物。一个大茶馆就是一个小社会。这出戏虽只三幕,可是写了50来年的变迁。在这些变迁里,没法子躲开政治问题。可是,我不熟悉政治舞台上的高官大人,没法子正面描写他们的促进与促退。我也不十分懂政治。我只认识一些小人物,这些人物是经常下茶馆的。那么,我要是把他们集合到一个茶馆里,用他们生活上的变迁反映社会的变迁,不就侧面地透露出一些政治消息么?这样,我就决定了去写《茶馆》。”
梁实秋买茶不问价钱
梁实秋(1902-1987年)是现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作家和翻译家。他之于饮茶传有一段佳话。
那是在1949年梁实秋来到台湾不久,生活条件艰苦而单调,粗茶淡饭之余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消遣或享受。有一次他从台北师范学院刚刚领了薪水,路过一个新开业的茶叶店时,就打算买上1斤上好的龙井茶,享受一番。开头茶店老板给他拿出8元1斤的龙井,梁实秋摇摇头说:“还有没有好一点的?”老板就拿出12元1斤的龙井给他看,他还是摇摇头,嫌档次低。这时,这个性格倔强、直爽的老板突然发起火来:“要识货呀,不是价钱高的才是好货!有的店铺专门抬高价钱,欺骗人。”梁实秋听了老板这几句爽直的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买了1斤12元的龙井。回家冲泡之后,的确色香味俱佳,从此他就经常到这家茶叶店买茶叶,不在价钱上兜圈子了。几年后,这家货真价实的茶叶店名声远扬,前来买茶叶的顾客熙熙攘攘,门庭若市,生意非常兴隆。
尽管梁实秋自称“我不善品茶,不通茶经,更不懂什么茶道,从无两腋之下习习生风的经验”,但是,他还是与茶有缘的。他的原籍在浙江杭县(今余杭市),出生于北京。杭县是个茶乡,而北京又是饮茶消费的重镇。再加上殷实的家境,从小就养成了饮茶的习惯。他曾在《喝茶》的文章中叙述了儿时家里饮茶的情形:“孩提时,屋里有一把大茶壶,坐在一个有棉衬垫的藤箱里,相当保温,要喝茶自己斟。”长大之后,饮茶的品位也逐渐提高,平时爱喝龙井、香片、普洱、君山和茉莉双窨。特别是对茉莉双窨更是喜欢,这是将茉莉花窨过的茶叶,在临卖时再加上一把新鲜的茉莉花,被称作“双窨”。气味芬芳,十分可口。
在梁家泡茶有一种独特的方法,这是梁实秋的父亲的一位叫玉贵的旗人朋友传给他家的。就是将香片与龙井各半混合烹煎,这种混合茶兼备了两种茶的优长,既有香片的浓香,又有龙井的清苦。口感醇厚,齿香缭绕,成为梁家饮茶的秘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