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和林夏的婚礼因为牵涉到了近年来八卦频繁的傅家和一直保持着神秘的林家而受到举世瞩目,几乎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都在****跟踪婚礼进程。包括阡陌什么时候试穿婚纱,怎样的婚纱都成为报道的焦点。
而与此同时的凌霄集团几项改革措施甚至和白沫的婚礼消息都被掩盖,大部分媒体甚至更喜欢把两件事同时报道,在对阡陌和林夏的婚礼进行报道时顺便提起。
即便财经方面,凌霄集团的股价震荡不断的消息也被林家飞速增长的股价压了下去。
沿用D国媒体报道的话来说,就是,整个C国都因为傅家和林家的婚礼而空前沸腾,因为长期的政治斗争已经让民众感到厌恶,他们急需一些利好的消息来改善紧张已久的心情。
在这万众瞩目中,林夏和阡陌的婚礼甚至包括他们两个都显得异常冷静低调。
婚礼依照C国的传统在教堂举行,而后举办草坪午宴。
纵然婚礼一切布置都奢华昂贵,却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我以为你至少会因为我做了这些而高兴。”
从婚礼礼服设计师的家里出来,有条长长狭窄的坡道,从这里走下去才能开车离开。林夏和阡陌肩并肩走在被夏藤覆盖了墙面的路上淡淡的说。
阡陌偏头,从他脸上看到一抹苦涩,心中不由的一阵别扭。
“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阡陌认真的说,“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真的没办法高兴起来。”
“也就是说,就算傅凌霄真的……”他顿了顿,有个‘死’字他舍不得说出来,只好跳过问她,“你也不会当我是你丈夫是吗?”
自从林夏明确表明他的‘心思’阡陌就不断被他以各种方式表白,但每次除了更多愧疚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狠下心点点头。
“对不起林夏,我的丈夫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他活着我是他妻子,他不在我依旧是。从小到大,他一直是我唯一的依靠。”
“从小到大……”林夏停住脚步绕到阡陌面前低头凝视着她神情悲伤的问,“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呢?”
阡陌想起了傅凌霆,他总说如果她先遇到的人是他的话,那么她爱的人一定是他。
她不免轻笑,反问林夏,“如果我遇到的是你,你会像傅凌霄那样救我,带我回来,像教养女儿一样养大,再看着我一天天成长而忍受爱上我的痛苦,狠狠的拒绝我,再狠狠的伤害自己,直到连我都因为拒绝而受伤才追悔莫及,忍受三年失去我的痛苦,拼命的找到我,把我像珍宝一样捧在掌心,信任我,体贴我,甚至不惜牺牲性命吗?”
林夏并不是傅凌霆那样过于执着的人,虽然他很想说如果你遇到我也许不会经历这么多,可是他明白阡陌这样说的意思就是告诉他,当初假如遇到他就根本没有这么多故事,甚至他们只会是擦肩而过的两个人。
命运,或者说缘分,就是如此奇妙而令人遗憾和喜悦的东西。
他低头苦笑,转身继续向前走,阡陌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
林夏,人都有执着之心,我只希望你能在我身上重重摔倒而后大彻大悟,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得清你自己的心思和别人的苦心。
这天是周末,是他们婚礼前最后一次相见。
清晨的三号公馆空旷寂寞,连平日侍奉阡陌的佣人都小心翼翼的行动着,仿佛生怕惊扰了化妆间里的她。
世界顶级化妆师,平常人需要提前两个月预约才能有机会,足见林夏对阡陌的用心。但她一定是这个化妆师见过的最冷静甚至冷酷的新娘。
阡陌闭着眼睛,甚至没有看一眼镜中的自己,她能听到到周围佣人走过时脚步悉率的声音,能感觉到顾谨紧蹙的眉头,没有比这更凄凉的一场婚礼。
因为没有一个亲人参加,为了避免危险和新闻让两个孩子难过,白涵提前三四天就带着欣欣和悦悦去了傅凌霄曾说过要和阡陌终老的那个小渔村。渔村一直没有完全开发,但在凌霄集团投资的新型农业帮助下,岛上居民的生活条件已经很好,对傅家人非常感恩,每年都会特地送土产过来三号公馆。这次白涵带着孩子去了最偏僻的渔村,没有电视和网络,没有流言蜚语,阡陌希望他们能安然度过。
因为也没有人真正祝福她,就连顾谨都不敢,这场意味着傅凌霄可能走向死亡的婚礼时时刻刻牵扯着阡陌的心,谁能说她是真心希望嫁给林夏?
“夫人,睁开眼睛看看吧。”
化妆师在阡陌耳边轻声说。
她睁开眼睛,平淡到极致的眉目,清冷的让周围的人浑身一凛,但不得不称赞化妆师厉害,竟从阡陌的冷中找出那一抹浓烈的艳,如同高贵的牡丹绽放。
“不错。”阡陌淡淡道,“谢谢您千里迢迢赶来。”
她对化妆师道谢,化妆师忙笑道,“是夫人的底子好,希望再为夫人服务时您比现在更幸福。”
阡陌轻笑,化妆师的话中别有深意。
“希望,的确有下回吧!”如果有的话,请让他活下去,请让我能如今日般风光的嫁给傅凌霄!
迎亲的车已经到了山下,顾谨确认后回来,正看到阡陌独自坐在床边,带着雪白蕾丝手套的手指灵活的摆弄着一支迷你手枪,娇柔与刚硬的交织产生的视觉效果异常性感。是那年傅凌霄特地为她残废的右手打造,比往常的枪支都要轻,杀伤力却更强。
他暗自叹了口气。
“夫人,林先生的车已经到山下了。”他提醒她。
“嗯。”阡陌淡淡应了声,把手枪放好在捧花里。
站在客厅,阡陌回头环顾这栋熟悉至极的公馆,最终目光只在她和傅凌霄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卧室和书房停了停,转身离开。她走的太孤单太决然,以至于在她离开后很久,很多人都还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中。
加长林肯在无人的山涧公路上飞驰而过,然后越来越接近教堂。阡陌自始至终望着窗外,即使人群、记者喧闹,她却依然静若处子的如同远离着这个世界,也远离着近在咫尺坐在她身边的林夏。
林夏苦涩的叹息。
“阡陌。”他伸出手,按住她放在膝盖上那只带着手套的小手,阡陌被触摸以后仿佛才有知觉,回头看他,清冷的目光中的绝望令林夏心中一惊,脸色竟瞬间煞白,他强忍着不被她眼里死亡般的气息影响,挤出笑容告诉她,“过地下通道以后就到教堂了。”
阡陌抬眸举目,这个地下通道刚刚建成没有多久,各项设施还在安装,所以路灯显得相对昏暗。
她的眼皮莫名跳了跳,车已经开进通道里。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飞驰而过,车速极快,几乎看不清往来的车辆。这样的风声让阡陌突然想起‘幻影’迅速活动时带来的声音,小手不自觉握紧捧花。
一辆辆车从他们车边疾驰而过,昏暗的通道终于有白色的日光射进来,阡陌松了口气,才感觉到林夏正紧紧握着她的手,而她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蜷缩起来握成拳头。
“阡陌,没事吧?”林夏担心的问。
“没……”阡陌的笑容陡然僵硬,异常的风声从她耳边抚过,她猛地扯住林夏按在腿上,同时一颗子弹从林夏那边的窗子射进来穿过车子爆裂在阡陌耳边的窗户上。
巨大的力量震动车子,加长林肯在地上打个转横在路中央,后面几辆车没来得及刹车,轰隆隆全部撞上来,顿时整量车彻底变形,阡陌和林夏被挤在车门边,而司机早已中弹身亡。
“唔!”
林夏伏在阡陌腿上痛苦的闷哼一声,阡陌从捧花里取出手枪观察着窗外问,“没事吧?”
“还,还好。”林夏的喘息有些粗重。
阡陌觉察到异常,低头才发现他虽然伏在自己身上,但腿没来得及收回,被卡在变形的车门里,鲜血正从他的小腿不断溢出。
他一动不能动,额头都满是冷汗。
阡陌蹙眉,林夏反倒笑了,“阡陌,别管我,走吧!”他说的很轻松,好像不过是最平常的话而已,但阡陌的心却第一次因为他而疼了疼。
“胡说什么,还没到那个时候。”她安慰的轻笑。
看看周围,安静的异常,仿佛这真的只是普通的一个车祸现场。阡陌把手枪上膛,白沫,或者说‘幻影’一定还在附近,伺机杀掉她,而她不动手只是像所有喜欢玩弄猎物的动物一样,以为可以等到她出来,轻而易举在那个瞬间杀掉她。
她太小瞧她了吧?
阡陌冷笑,突然打开车门,一颗子弹啪得打在车门边上,阡陌利用迅速关车门挡住了子弹,同时她对着窗户突然开枪,爆裂声响起后叮的细响,同样打在了硬物上,但一个掩藏在洞顶黑暗处的黑影终于被阡陌引出来。
“林夏,你坚持一下。”阡陌回头叮嘱林夏。
他笑了笑,似乎仍旧很轻松。
阡陌放心,突然开车滚下车门,子弹从她身边扫过,她却像是变成靶子般站直,黑影从她面前掠过,同时有子弹发出,阡陌轻易侧身,突然仰面朝空中开了一枪,打在洞顶,碎石纷纷坠落。
空气中似乎有女人轻轻抽气的声音,阡陌猛然回头,果真看到了白沫那张苍白到极致而且发青的脸。
“很厉害的武器啊!”她毫不介意被看到,讽刺的轻笑着,“难道是傅凌霄送给你的?”
“让你猜对了。”阡陌轻笑着转身,白沫终于不再飞来飞去,停下来站在她对面满脸讥讽的看着她。
“真是鹣鲽情深的一对儿璧人。可惜这些年你们分开的太久连老天都看不过去,特地派我来送你们到地狱里团聚。”她说着得意的笑起来,因为阡陌的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忘了告诉你,傅凌霄的毒根本就没清,他很快就会死了……”白沫上前一步靠近阡陌,耳语般的说,“就在你死以后!”说着突然出手朝阡陌脖子抓去,阡陌一动不动,像是被下了定身术,可就在她靠近的时候她突然侧身,下一秒,一把飞刀已经卡在白沫脖子上。
白沫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怎么可能,她的行动怎么可能比自己快。她刚刚服药,明明说了会万无一失!
“怎么,觉得很奇怪?”
阡陌像是能看到她的神情,冷笑着,“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先天不足,根本就没有做女人的资格,所以即使最阴柔的功夫你也连不到家。别以为用了药就会有用,你,本身就是个没用的人!”
“胡说!”白沫被刺激的浑身发抖。
没人知道,没人知道她其实是个石女,所以就被抛弃在孤儿院,小心翼翼费尽心机的留在白家!
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个人明白她的痛苦,替她掩盖她的罪行。她爱他,可是他却被傅凌霄和这个女人害成植物人!
白沫恨他们,恨他们可以这么相爱,这么幸福,恨他们害死了她的爱人,否则她一定比他们更幸福!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阡陌轻声道,“白沫,你不是说让我和傅凌霄到地下去相聚吗?那我告诉你,我不介意,至少在下面我们还能在一起,而你,即使活着也等不到傅凌霆醒来的那天,就算他醒来,也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那你就去死,去死!”白沫突然不要命的挣扎起来,阡陌犹豫之下竟让她突然从她手下逃脱。白沫狂妄的大笑着,“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啊,杀了我,就像我当初杀了叶君妙一样!你再厉害如何,你当初保不了证明害我的人,保不了赵绍轩,今天,你也照样保不了傅凌霄,我死了,他也得给我陪,陪……”
白沫突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阡陌,脖子正中汩汩的血中银亮的飞刀熠熠闪光,后退两步仰面倒地。
阡陌慢慢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
白沫躺在地上,嘴唇还在不断蠕动,眼里满是恶毒的怨恨。阡陌无心俯身听她说什么,更懒得对她说什么恶有恶报的道理。
她只想告诉她一件事,那就是,“白沫,我不是真的杀不了你,而是懒得让你脏了我的手。”
到了她手中的猎物可能逃脱吗?从未有过。
“你,你会,后悔,呵呵,杀了我,后悔,她只爱我,她从来都不知道,你……”
白沫诡异的笑着,脸色从青白慢慢变成了惨白,然后毫无血色,仿佛随着脖子上的血流尽,人也尽了。
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你?’,‘她’是谁?
哔哔啵啵的声音惊扰了阡陌的沉思,她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一股刺鼻的燃烧味道。不好,车在漏油,林夏还在车上!